老泰州往事回忆-幼儿园
我上过两个幼儿园,一东一西。
先上的东边邑庙街上的幼儿园,其实就是蒋老师家里,房子不大,有个小院,老师就蒋老师一个。后上的是西边钟楼巷穿过去往南转到关帝庙巷,一个院子里。
东边那个幼儿园,印象已经不深,一是年龄小,二是上的时间短。
但有一事,印象极深!
小时候家里很少吃鸡蛋,偶尔吃,也是做菜,韭菜炒鸡蛋啦,鸡蛋羹啦,至少也是蛋炒饭什么的,皆是美味。
一日,母亲突发善心,竟给我和弟弟一人煮了一个鸡蛋!一人一个!时值寒冬,正好手捧热乎乎的鸡蛋上幼儿园去。路上喜悦,自不必说。走到邑庙街,天下着小雨,老黄色的石板路,有些滑,也有些脏。我把我的鸡蛋随手揣到右裤兜里,“啪”的一下,鸡蛋竟掉到地上,这也罢了,毫无防备的右脚又结结实实的踩在了鸡蛋上,暖和的,圆圆的,寄托着我的欢喜的鸡蛋,一下子变成了地上混和着脏泥水的一摊奇怪的不可名状之物!——原来我的裤兜破了一个洞!我不知道诸位能不能理解一个小孩当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依然感觉有点悲哀。
最后,弟弟把他那个鸡蛋,跟我一起分了吃了。
西边那个幼儿园就要大一些了,老师也多了,有个老师,姓桂,小孩子喜欢给人起绰号,你姓桂,对不起,就叫你桂花糖。“桂花糖”跟蒋老师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嘀嘀咕咕的,放学也一起挽着手,边走边聊。
在这个幼儿园,第一次识字了,“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这三个万岁,等同于古人的“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因为这三个万岁印象太深了,所以以后凡是遇到三个排比句,都感觉很亲切,比如“三个代表”什么的。
幼儿园的北边,就紧靠着红书小学,有一排房子,属于红书小学的。有个门,通到我们院子,门常年上锁。
有一天,一个同学神秘兮兮的让我看一本书,书都发黄了,比画书大,题目和里面的文字我们看不懂,但里面的内容能猜出来,因为书里有图,大概是狼来了一类的童话故事。我们觉得太漂亮了,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漂亮的书,而且是我们孩子喜欢看的。我们只知道有《小英雄雨来》《草原英雄小姐妹》一类的画书,哪见过这种彩色的童话书呀。陆陆续续有类似的书在孩子们中间悄悄流传。孩子虽小,似乎也知道这书有些开头,不能让蒋老师知道。可蒋老师终究还是知道了,书没收,偷书的孩子被打了屁股——书是从红书小学那排房子里偷出来的,属于禁书。
除了北边的房子,东西各有两间房子,南边是门和围墙,相当于一个三合院。东边房子里上课,北边房子外晒太阳,南墙根下放几只马桶,就是孩子们小便的地方,大便就要出去上公共厕所了。
每天上学放学,上课,午睡,活动,打打闹闹,我们无忧无虑,上学放学的路上,兜里有零钱的话,还能买个猫耳朵或者“小石子”吃吃——“小石子”是山芋干切成粒炒熟了,很香!谁买了都不可能独吞,不分点给小伙伴,小伙伴能答应吗?
也有每人都能分到吃食的时候,每年只有一次,六一儿童节。一人分一只饼四块糖。那可真是过节呀!但我们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因为一年就这么一次,平时啥也没有。而不远处的机关幼儿园,每天都发吃的。人家不用马桶,有自己的厕所,院子里还有个滑滑梯呢!
90年代初,在泰州遇到过蒋老师,70多了,精神还好,我们还合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