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八佾1:孔子的底线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学习论语《八佾》的第一章。这一篇名字叫做“八佾”,是因为第一章中孔子讲的话,前两个字是“八佾”。
这一章非常简单,就是一句话。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这一章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孔子,一个是季氏。季氏,就是鲁国的一个大贵族,和鲁国王室同宗。在孔子的时代,季氏把持着鲁国的朝政,在一定程度上,鲁国的国君是没有什么实际权力的。
在这里讲的季氏,如果确切到人的话,就是《论语》第二篇《为政》里讲的那个季康子。季康子问孔子一句话:“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
季康子做一个大臣,问孔子的是一个国君该问的问题——如何让人民尊敬他、忠诚于他,并且相互勉励着在国事上努力上进。这原本是一个国君应该考虑的问题,但是季康子拿这样的问题问了孔子。
我们如果单纯看季康子问孔子的一句话,问题也不大,但是如果结合当时鲁国的社会形势、政治形势,就会发现季康子问这个问题是不太合适的,就像楚庄王问九鼎的事情一样。
楚庄王把楚国治理的很好,就有了不安分的想法、统一天下的志向。他就逮住一次机会,问王孙满,周朝的九鼎据说是周天子代代相传的,九鼎究竟有多重呢。表面上来看,这个话是问鼎的重量,似乎没有什么意思。但实际上问鼎有多重,那就是在觊觎周朝的江山啊。所以,后来就有了一个词叫做“问鼎”,有了取而代之的意思。
在这里,康子问孔子“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这样一个问题,也是不合适的。在《为政》中的那一章,没有说孔子的反应就结束了。为什么不合适啊?孔子在这里是破口大骂了。
孔子因为什么事而骂季康子呢?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事,季康子在自己家里用了一种舞蹈,这种舞蹈叫做“八佾”,这是一种集体的舞蹈啊。按照周朝的礼节制度,“八佾”只有周天子才能够用。诸侯用“六佾”,卿士大夫用“四佾”,再低的地位用“二佾”。按照这个制度,季康子只属于卿大夫,他只能用“四佾”,他却用了周天子才能享用的“八佾”。
“八佾”就是纵横都是8排,八八六十四个人共同来跳一种舞。可以想象,64个人同时跳舞,需要的场地也大,跳舞的场面也非常宏大。而实际上,按照季康子他的级别,他只能用四佾,也就是纵横各四排。四四十六个人,16个人的舞蹈,那气势远远没有64个人的舞蹈来的壮观、派头十足。
季康子在家中享受了八佾的舞蹈,按理说这个和孔子不相干。但是孔子呢,是以克己复礼为己任的。
克己复礼,要恢复的礼就是周礼。周朝的典章制度,到了孔子的时候,已经礼崩乐坏了。“礼崩”的礼,指的是“周礼”,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季康子作为一个卿大夫,竟然用了天子才能用的音乐舞蹈,如果是周天子强盛的时候,这就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但是到了这个时期,僭越了周天子的礼乐,用了就用了,就算是鲁国的国君也没有把季康子怎么样。而孔子呢,以“克己复礼”为己任的这样一个人,对这样的事情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在议论季康子这件事的时候,勤奋的不要不要的,就说了这样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就是这;孰,就是还有什么。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件事是可以忍受的,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忍受的呢?通过反问的句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增加了语气,我们可以想象,我们尊敬的孔老夫子这时候已经吹胡子瞪眼,到了暴走的边缘了。
所以这句话非常经典,直到现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依然是我们人人都熟悉的一句话,表示出离愤怒。
从这里呢,也可以看出,孔子在意的是什么。他更加在意的是周朝的礼节,因为礼不单单是一种行为,更是从上到下的一种行为准则、为人处世的方式和规则。人人都按照礼节来做事、来说话,就会形成从上而下十分通畅、十分顺达的一种井然有序的社会关系。儒家追求的就是这样一种在礼节下的和谐。季康子“八佾舞于庭”,这件事严重的破坏了礼仪,是孔子认为的最最恶劣的一件事。
孔子讲的这一段话,是《八佾》这一篇的第一章,那我们可以通过题目和第一章推测出,这一篇里面的26章,主要就是围绕的“礼”字来讲的。
那同样,我们回顾一下《论语》的前两篇。第一篇《学而》篇,讲的是关于学习的问题。第二篇《为政》篇,讲的是从政和社会治理的问题。第三篇《八佾》篇,讲的是礼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