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由三部分组成【 蔡秋胜 | 文学看台1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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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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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那盏煤油灯
●蔡秋胜
煤油灯由三部分组成:灯罩、灯头、灯座。灯罩是玻璃质材,有透光和防风的作用。灯头形如一只张嘴的蛤蟆,四周有多个爪子,用以固定罩在上面的灯罩。灯头一侧有个连接着小齿轮的旋钮,可把灯芯调进调出,以控制灯光的亮度。最下面便是灯座,是装纳煤油用的玻璃小容器。灯座内注满煤油,灯芯便把煤油吸到绳头上。只要用火柴点着绳头,然后罩上灯罩,煤油灯便发出那个年代特有的昏黄的光芒。
小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很穷。每晚能点上煤油灯已是一种幸福。那时左邻右舍多住在同一个天井里,户与户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夜里一片漆黑是常有的事。为了省钱,经常几个房间(每个房间就是一户人家)只点一盏煤油灯。哪怕稍微宽裕点的家庭,虽然每天晚上都有点灯,但也是极其节俭着用,不但全家只点一盏灯,而且从不敢将灯芯调高一点点,生怕煤油燃烧得快而浪费钱。这样,做饭时灯便放在灶台上,吃饭时灯则移到桌子上,洗碗筷时,灯又移到了门口(那时妇女洗碗筷都集中在天井,没有月色的晚上,必须靠门口微黄的灯光才能看得清)。
入学堂以前,我家比其他几户都更穷得发慌。煤油灯是长年都用不上的,夜里能借着邻居家那点稀微的光过日子,已是人生最大的安慰。有时,家里什么东西一时找不到了,只能到隔壁借上煤油灯照一下,完了半刻不敢怠慢,匆匆送还人家,嘴里顺便奉上一句“谢谢”。
上小学后,父亲到外地打工,家里的经济相对好了一点。有一回,父亲从外地回来,到家时,夜幕恰好降临,父亲未先开口,却兴奋地从外衣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用废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团来。我误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迫不及待地帮着一起把纸团打开,却发现里面露出了一盏崭新的煤油灯。这可把我们全家都乐开了花,仿佛我们日夜盼望的是煤油灯,而不是父亲。那天晚上,我特意跑到同学家对他说,我家也有煤油灯了,而且特别新,特别亮。我还告诉他,以后,我再也不用到他家学习了,我可以在自己家里的煤油灯下读书、写字、做数学题了。但这却引来了他母亲的担心,因为她要我过去和她儿子一块儿学习,目的是我可以相应地带动他一下。虽然我们同在一个班级,但他的成绩却一直让人揪心。不过我还是执意要回自己的家里学习,在我幼小的心里,早已植进“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屋”的思想。
从此,我的学习生涯便在那盏煤油灯下默默地徜徉着。每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就在桌子上读书写字。母亲忙完家务后,总是坐在我身旁,默默地看着我学习。那情景,跟时下我陪在儿子身边学习的情形是那么的相似。(又或者可以这么说,我现在正是延用着母亲当年教育我的方式来教育自己的子女。)期盼的眼神,赛过夜里的星星。跳动的心声,传递着浓浓的母爱。有时,我觉着有点累了,想歇歇,可疲惫的目光一经接触母亲凝神的双眼,内心的倦意便荡然无存。现在想来,母亲的眼神,那就是一种力量,它默默地鞭策着我,鼓舞着我。但例外的事还是偶有发生,有时候,想着想着,我会不自觉地打起盹来,就像中午歇息的母鸡,眯起双眼将头垂到了胸前。这时,母亲发现了,会心疼地轻轻将我叫醒,然后安排我到床上睡觉。
母亲不识字,无法为我解惑释疑,但她却始终如一地为着我做这么一件在外人看来似乎是百无聊赖的事。那时候,我其实也一直弄不清这个问题。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好奇地问母亲。母亲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是因为我不识字,所以才要你认真学习。盯着你,既是与你作伴,也是怕你偷懒。盯着你,我很踏实,很快乐!”
“那读好书又有什么用呢?”我又生一问。
“读好书就能上大学。上了大学就能做同志(当时我们这里称做官为做同志)。做了同志就不用像妈这样每天辛苦,又种地又种田的……”接着,母亲便为我讲了乡里的名人蔡运桂是如何勤奋学习而到省城工作,成为省作协领导的,……从此,一个个动人而真实的故事,便在我幼稚的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我做梦也想着将来一定要上大学,求进步,就像蔡运桂一样。
昏暗的煤油灯,灯芯换了一条又一条。但它发出的光却一如既往——昏黄的色调,微微颤动的火苗,始终映照着贫瘠的四壁和灯影里那二个瘦弱的身影——他们一个仍旧在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却渐渐地在成长。
若干年后,我未能实现母亲的心愿,深感对不住母亲的期望。毕竟前方——光明在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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