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还是他
嗨这么近
那么远的
每一个你
8点17分和你相约
我是北苏
爱我还是他
文|北苏 图|网络
又是在窗前,我低头擦地的起身的瞬间,他站在窗前注视着我。
我慌乱的碰洒了地上的水盆。但是比起洒了一地的水,我的心更是一片狼藉。
搬来这里的第二年,前楼同楼层正对着我家的住户也换了新人。看不清是几口人,但是知道是在搬家具。
我继续埋头坐在阳台上看张爱玲的《流言》,张爱玲写到,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说你不是一个上等人。男子夸耀他的胜利,女子夸耀她的退避。可是敌方之所以进攻,往往全是她自己招惹出来的。
我觉得很好笑,我们确实是喜欢这样去讽刺一个不敢表白的男人,连喜欢我这件简单的事你都不敢出口,还是不是男人。而,在酒吧,在夜店喝酒的时候,又会对那种过来就搂着你肩膀的人感到厌恶,觉得绝对是个人渣。
我抬头,看见对面似乎已经搬的妥当了。我好奇的看着,不知道搬来的一家三口还是单身男女呢,如果是个女孩多好,我们能在小区里熟识,然后成为朋友。一起喝茶,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日落。是啊,我好渴望有个人来陪伴的日子。
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前面窗前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形,希望落空了,原来,是一个男人。
我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书上写道,时间久了,跟自己的伤口也发生了感情。我觉得自己好矫情,我不是和自己的伤口发生了感情,我只是在和我老公的影子过生活。
床上有他出差前留下细碎的头发,他出门前换下的拖鞋依旧是那个样子,灶上热着汤,但是他却不能坐飞机回来喝一口。
夜里,我在窗前码字,把我和老公相识到结婚的经过写成了爱情小说。关闭电脑的时候,是零点的17分,抬头,对面新搬来的男子,也坐在这面的窗前,好像再画着什么。
第二天早起,我煮好了粥,坐在阳台上看小鸟叫,突然看见对面窗子上贴着一张铅笔素描。我跑去拿来我旅游时买的望远镜,看清画上是一个女孩捧着电脑,神情专注。我笑了一下,从没谋面,他竟然能把我的神情画的这么贴切。
晃动了几下望远镜,看见卧室的窗帘还没拢起,我想他一定是昨夜熬的太晚吧,想像着他是个画家,喜欢画一切感兴趣的东西。
我在窗子上贴上橘色的向日葵,第二天就会看见他贴在窗子上灰色的向日葵。
日子似乎开始踏实,我想,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应该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吧。张爱玲说,许多东西跟自己久了,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扣不掉,舍不得。我似乎开始期待夜晚后黎明的那幅画。
想起我老公之前也给我画过肖像素描,只是他画的很丑,他说,画的无关,你在我心里是美的。
我们结婚时床头的婚纱照也是他临摹的,我穿着白色的婚纱,眼望着他,仿佛望到了这辈子的尽头,我们头发花白,手挽着手,他满目的柔情,坐在对面给我画我留作遗像的照片。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再次拿起望远镜的时候,看见对面窗子上的画纸上画了一颗粉色的玫瑰,旁边是一串数字。
我微笑,拿起电话,加了他的微信。他很快通过,给我一个笑脸,然后发来很多他的画给我看。
夜里,我照例抱着电脑在阳台的飘窗上码字,对面屋里的灯也一直亮着,他好像没在画画,只是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微信消息提示,点开,是他,他说,你认真的样子真美,你是作家吧,每次都见你敲击键盘到深夜。
我说黑夜让我安静,让我有想诉说我心事的冲动。但是又没人可以听,所以我就写出来,第二天读给自己听。我想用我的文字去安慰和我一样孤独的人。
他说,我也很孤独。独自在外,唯有作画让自己宁静。
我们彼此默契的再也不说话。
老公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尽量保持着他那一半的被子还是他走时的原型,我就卷缩在床角,看着空洞的窗外。有一分钟我突然起身拉开窗帘,的确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呆呆的站在窗前,看见我拉开窗帘,身子微微一动,接着拿起了电话。
他问我,为何还不睡,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我摇摇头,搬来椅子靠在靠背上试图营造睡意,他久久的注视着我,直到我慢慢的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我疯了一样的翻我的衣柜,却一件老公的衣服也找不到,他怎么可以都带走,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给一凡打电话,我说,贺白这个王八蛋,什么时候把放在家里的东西都拿走了,贺白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往我对他一片真情,放弃留美的梦想嫁给他,他却抛弃我。
一凡只是安慰我说,既然恨他就忘了他,生活还要继续的。我挂了电话依然很气,没心思去阳台读书,我就一遍一遍的擦地,擦家具,擦我们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贺白我的老公双眸深情的注视着他的新娘,一脸的满足。我疯狂的撤下相框,丢在阳台。
一凡给我打电话,他说,媛媛,我想想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已经是你第5次和我说贺白抛弃你了,他已经去世快一年了,你怎么还是走不出来,他没有背叛你,他只是在意外中离开了我们。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还是要接受,你这样子,他在天上也会难受的。一凡还要说什么,我挂了电话。贺白死了,一凡是他的好哥们应该不会骗我吧。
坐在阳台上,喝白开水,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就一直的喝水,喝水,因为贺白之前一直嘱咐我,要多喝水,不要写起东西就什么都忘了。
对面的人发来微信,问我为何今天不拿望远镜看画,我无力的笑笑,我只想看贺白给我画的,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电话沉默了很久,终于响了,是一幅画,一个少女坐在草地上看着书。
我拿过望远镜,依然看不清他站在窗后的脸,我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贺白给我画的那张草地上看书的素描。
一凡的电话打过来,媛媛,是我,对面的人一直都是我。我苦笑说,贺白死前托付你的吗?
一凡沉默了几分钟,不,媛媛,其实大学那会贺白追你之前我就给你写过情书,但是不巧那天你没来图书馆。结果我没来得及再找你,贺白就说要去约你。他是我的好哥们,所以......
如今他走了,你就理直气壮的来泡朋友的妻子吗?我有些激动。
之后的一周我没再去阳台的飘窗上码字,甚至电脑都没开,我知道他在窗前换了一幅又一幅素描,写了一句又一句深情的话。
我没告诉他,那年我在图书馆遇见他,后来去他们班级门口想遇见他的时候遇见了贺白,贺白说,一凡是我室友,刚刚和女朋友吃饭去了。
爱情面前人都是自私的,他想拥有你会不惜扯谎说假话,但是你又不能怪他,因为他是因为爱你。爱情又是宽容的,宽容到只要她过的好,就可以静静的看着她穿白纱嫁他人。
李筱懿曾说,爱情是最柔软的命门,可偏偏是它,让我们不再害怕这个有杀伤力的世界。
我拿起望远镜,看见对面窗子上贴着一幅画,新娘穿着白纱,望着新郎,一凡穿着礼服,望着穿白纱的我。贺白的墓前,我们共同放了一束百合。
世事总是难料,惟愿安好。世事总是无偿,只愿和你相依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