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飘柔的银丝，是妈妈的味道

文：南丰后人

图：来自网络

晚间，在一个农家乐里喝酒。正想结束离席之时，老板娘端出了热气腾腾的“索面”，一人一小碗。看到那面条上红彤彤的辣椒油，食欲陡增，三下五除二，就把鲜、香、软、滑的索面收进了肚子里，大家连说好吃，过瘾。

查阅资料得知，新千年之初，考古学家在青海省喇家村遗址中，发现了裸露在岩层中长约50厘米的小米面条。喇家村有着“东方庞贝”之称，从而证实了世界上最早的面条产于中国的历史。我国幅员辽阔，勤劳智慧的人民，孕育出精彩纷呈的面条不下百种，比如知名的就有北京炸酱面、杭州片儿川、广州公仔面、四川担担面……

走过南北东西，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老家的“索面”。索面由优质小麦面粉，经过多道工序，用手工拉升凉干而成。记得我还是读小学阶段年龄，一天，跟随大姐夫到一亲戚家去游玩。

看过姐夫拿手好戏阉猪仔后，亲戚家为我们各煮了一碗索面，一下子就被我吃光了。姐夫吃后对我说：“你找不到索面头了吧。”都说，饥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何况亲戚家用的是土榨山茶油做汤料，还有自家种的韭菜和辣椒相拌。

在我老家农村，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常年都要备些索面。遇到家庭成员伤风感冒，或者家了来了难得的客人，都用一碗鲜香辣的索面垫底。农村里的红白喜事，有了索面就有了底气。特别是祝寿宴席少不了索面上桌。

庆寿当天，哪怕客人在家里吃过早餐，来到东家，一进门就是一碗索面待客，美其名曰“祝寿面”。村上那家媳妇生了头胎，左右邻舍都以索面相送。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本县的产粮区乡政府工作。每到联系村冯家滩走访，我就要到冯姓青年家去观摩他制作索面。从面粉制成索面，纯手工技术，既繁琐又辛苦，起码要十多个小时。

在秋高气爽的下午，冯师傅就要按比例加水加盐加油进行揉面，和成均匀的一团，放在大缸里醒面。吃过晚饭，夫妻俩开始把面团切成长条，然后面上布匀一层层山茶油，以防止面与面之间的黏连。

到了次日凌晨时分，他们起床开始盘面，将索好的面一圈一圈盘在两根索面筯上（面筯一般用大拇指粗竹杆做成），每筯上盘20圈左右。再到天亮时间，他们又就开始出面了，将熟透的面扛到室外。再将一根面筯插在面杠上方小木孔中，用双手将另一根面筯轻轻下压拉长，直拉到2米许。

这时候，看到一排排银丝高高挂在面架上，就像一道道垂挂的门帘，冯师傅自豪地说，这就是地道的“索面”。

后来，我调动到浙赣边界的球川镇上工作，集镇上手工业发达。据说，抗日期间，城里的手工业者为了躲避敌机轰炸，纷纷来到这里安家落户。

镇上聚集一大批能工巧匠，他们加工生产豆腐、棕棚、雪片糕，同时也做传统的索面，还口口相传索面被赐封“贡面”的故事。球川地处山区，山上多藤楮、寒芒，故生产的纸张质地上乘、久不发黄。

一时间，球川纸在京城比洛阳纸还畅销，连官府会试、典试、殿试都用球川纸，因而被尊称“球川官纸”。每当“球川官纸”运往京城，总是要搭载一批精致的索面。有一回嘉靖皇帝品尝索面之后，大加赞赏，下旨将球川贡面列为贡品，赐名“银丝贡面”。从此，球川索面有了新的名字——“银丝贡面”。

其实，我也知道，球川地处钱塘江和江西信江的源头。这里，没有污染企业，有的只是清澈甘泉、天然山茶油和生态的小麦，到了工匠手中，就演化成舌尖上的美味，称作“贡面”当之无愧。

如今，漫步县城，显眼之处可见甘肃的“兰州拉面”、福建的“沙县小吃”等面馆，唯独难以见到本地“索面”的专营店。这一碗妈妈的味道，到底怎么啦，难道还深藏在乡村一家一户的小作坊里？

最近获悉，在首届中国高速公路美食节暨高速公路服务区美食品鉴会上，资深的评委们从菜肴的“色、香、味、形、创意”等方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道菜肴小吃进行了品鉴。最终结果，老家“常山贡面”荣获“最具地方特色小吃”一等奖。

我想，以此为契机的常山贡面，必将迎来她崭新的春天。她的和谐、祝福、长寿的寓意源远流长，也必将流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