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爱情小小说:只想给你温暖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散文集《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小小说
爱情总是美好的,向往总归没错。
只想给你温暖
文‖张亚凌
“心里特别难过。”
女人说这话时看着男人,男人就坐在女人的斜对面,同桌而坐最远的距离。男人似乎在坚守着什么,不会给女人留出方便逾越的空间。
“难过啥?”
男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很淡定,脸上永远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谦和的笑。说“笑”有点言过其实,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女人不喜欢男人这种表情,这种表情让女人从心里感觉到遥远,感觉到被拒绝,感觉到任你怎么努力也无法走进他的心里。可女人就是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女人面前打开着一本杂志,正是男人的文章。女人轻轻地读了起来:
“需要肥料了,家里又没钱买。母亲提个大筐,我背个小包,我们走了四五里,到金水沟拣羊粪。一颗一颗的羊粪用手捡起来,当宝贝般捧着,满脸欣喜。沟沿儿很陡,羊能到的地方更险。母亲得一边拣,一边护着我。……冬天到了,需要烧煤了,好在金水沟下面有个煤矿。我和母亲就拉上架子车,带上扫帚和铁锨,在公路边扫人家大车掉下来的煤渣。从金水沟一直扫到火车站,一路七八里……”
男人觉得,女人的声音似乎像微波,轻轻柔柔无声无息却又彻彻底底地向他涌了过来。男人觉得自己真的无法抗拒,那微波已经霸道地漫过了自己的心田,以致于将自己整个人浸润其间。
“不读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得借助女人的放弃将自己从波浪中抽出。不痴迷,不沉醉,不受伤。男人永远记着自己的交往原则,男人不愿意屡屡受伤。
“我很难过,也很遗憾。那时我能认识你,就可以陪你一起做这些事了。”女人说这话时,疼爱的目光将男人紧紧缠绕。
男人笑了,说不会的。那时家家都很穷,要是你早认识我,肯定不会那样想,只会寻思着,这家伙从哪儿捡回来这么多羊粪,扫回来这么多煤渣?我咋没这么幸运?得跟踪跟踪。
男人即使戏谑,表情也没多大变化。
“听母亲说,我两个多月她就得下地干活。没人照顾我,她就给我盖上被子,被子的两边压上重重的大老砖,我就动弹不得了。她回到家时,我常常是屎尿拉了一大滩。再大点,我的劲能掀起大老砖了。母亲就在我腰间绑条带子,像绑猪娃一样把我拴在炕上,炕沿那儿再挡块木板,我滚来滚去也不至于掉下土炕。她收工回到家时,我不是哭得睡着了,就是饿得把被子角咬得湿漉漉……”
女人读着读着就读不下去了。男人依旧笑着,说都过去了,你太感性了,太感性了容易伤自己,不好。
女人抬头看着男人,脸颊上分明挂着泪珠儿。
女人开了口,一字一顿:“我真的很疼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女人感到自己说这话时,应该是一脸悲壮,一脸只有自己知道却不被男人相信的悲壮。
男人依旧笑着,抿了一口茶,说,我不需要你承诺什么。我们是朋友,好朋友,铁哥们一样的好朋友。彼此好好生活就行了。以茶代酒,情人节快乐!男人将茶杯伸了过去。
女人也笑了,说,情人节坐在一起的孤男寡女只是好哥们?这个世界太纯洁了。
女人觉得自己永远读不懂男人,男人分明一直在拒绝,拒绝着自己的靠近。自己只是想给他温暖,只是想让他脸上绽放的是从心里流出的欢笑,而不是面具般生硬的笑。可男人的笑就像一堵墙,自己无法靠近。
女人和男人继续着交往,不咸不淡。女人觉得,这就是男人希望的没有负担的距离吧。
男人偶尔也开女人玩笑,说你也算小资产阶级,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房子两套,还经营着一个商店。女人就打着哈哈说,没有你在前面当1,后面再多的零都是白搭。而后又说,开玩笑的,别当真,你没那么重要。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自己背点不要紧,决不能危及你呀。男人同样笑着。
两年后,病房里。
男人一睁眼就看见了女人。男人努力地挤出微笑,问女人,这样做,值吗?
女人笑了:你是我存折前面的1,用后面的那些零换你,当然值了。
男人扭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