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衡宝战役黄土铺战场记忆:青山处处埋忠骨 烈士何时安英魂
作者:王建腾
战役慨况
衡宝战役,又称中南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向中南地区进军的决定性战役,是横跨开国大典的唯一大战,历时34天(1949年9月13日至10月16日),歼灭国民党军4.7万余人,对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华南、西南地区起到关键作用,加快了全国解放的进程。
紧邻邵东县灵官殿的祁东县黄土铺、杨家桥一带,70年前的衡宝战役黄土铺阻击战就发生在这里,黄土铺战斗成为决胜之战,彪炳军史。
战斗慨况
据参加黄土铺战斗、时任衡宝战役135师405团团长的韦统泰回忆:
开国大典阅兵的消息传来,全军上下、全师上下欢欣鼓舞,纷纷表示决心,要打好衡宝战役这一仗,为新中国献礼,向毛主席献礼,向党中央、中央军委献厚礼。
中央一声令下,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直捣华南,一路上势如破竹,9月中旬,抵达衡宝公路以北,与盘踞在这里的桂系军团呈对峙状态。
桂系军团的首脑,是人称“小诸葛”的白崇禧,他将号称“钢军”的桂系第七军沿衡宝公路西调,共集中了13个师的主力,组成了一个兵力集中、防守密集的铁桶阵。想为国民党部队撤离赢得更多的时间。
我们一路前追,十月九号下午两点来钟,我带着营级及以上干部到杉木冲这个后山看地形,结果一看,从鹿门前、黄土铺、土地堂这一路上,都是国民党部队在走。
怎么办?如果要报告师,通讯不行。要报告师,来回要两个小时。不报告,决定打!
我果断决定,全团不留预备队,平行展开冲锋,无论倒下多少人,都不准停留。405团就像一把尖刀,恰巧插入了敌七军军部。
几乎同时,我404团与敌172师也发生了激战。就这样,“钢七军”被拦腰斩成几段,首尾不能相顾。
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在黄土铺南边这一带,牺牲至少100人。你算算吧,两连150多个人,只剩下二、三十人,那些人哪去了,不是伤就是阵亡了。
那每一处战斗的地方,都埋了我们的战士。那时候没办法,就是就地埋,埋了就得走,伤员怎么办呢?伤员送到大山沟里面,寄存在老百姓家里。伤员和大部分的人,以后都收回来了。这尸体你都没办法,所以处处黄土埋忠骨。
据战斗的见证者肖方能 说(祁东县马杜桥乡乐园村村民):他(国民党军)战壕挖好的,你怎么冲得上去?就在杨家桥那座山上,(解放军)连冲了七排上去,一冲上去,机关枪一扫,就全倒了,冲了七排也没冲上去,七排人全死了。
寻访之路
又是一个周末,我们五位寻访衡宝战役英烈足迹的铁杆志愿者又出发了。
这次寻访目的地——黄土铺战斗旧址。
车辆进入邵东灵官殿地区,新修建的“八老”公路两侧群山起伏,这就是70年前衡宝战役战场。
翻山越岭,再一路前行,就进入衡阳市祁东县黄土铺地段,我们一路问,一路寻。
我们在黄土铺寿里冲水库库坝下一侧,找到了一位年过83岁的老人,他老知道我们的来意后,打开了话匣子:
老人说:这水库两边的山头都是战场,水库淹了的地方过去就是一条峡谷,国民党部队从峡谷走过,两边的解放军就在山上开火了。
战斗打得苦呀,双方都死了很多人,两边的山上就埋有很多牺牲的解放军,只是由于没有墓碑,现在要找墓地很难了。
在寿里冲水库一侧的公路边,我们意外地发现一块曹炎烈士宣传牌,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去拜祭曹炎烈士墓了,有点遗憾!
我们继续往黄土铺镇政府所在地前行。
黄土铺镇政府所在地很开阔,我们在离镇不远处,看到了韦统泰将军留下的墨宝。
衡宝战役胜利60周年的时候,韦统泰将军时隔60年,又与他的战友来到黄土铺,祭奠牺牲的战友,看望当年的乡亲,并为当年因战争毁坏的亭子新建题词。
黄土铺镇镇政府所在地,建设规模比一般的乡镇要大得多,我们在镇里一个饭店简单地午餐后,在当地好心人的指引下,寻找到了就在街上一处小山上的衡宝战役黄土铺烈士墓。
走进烈士墓地,我们虔诚地向长眠在这里的烈士默哀!致敬!
这墓地、墓碑,是我们志愿者寻找到的唯一以“县级人民政府”名义修建命名的,作为一名志愿者,我感谢祁东县人民政府对烈士的善举与尊敬!
因为衡宝战役旧址缺少必要的标识,我们一路走、一路停、一路问,从黄土铺镇折返数十公里后,寻找黄土铺战斗的另外几个战场旧址——七星岭、杨家桥。
其实,我们的车经过的两侧山上,都是当年的战场,都长眠着70年前牺牲的年轻生命。
在七星岭附近,在一个古老的院落,我们找到了当地几位老者了解,一下子就围拢了很多乡亲,大家都重复着一个话题:衡宝战役在这里打得很惨烈,死了的解放军像柴垛一样堆着,他们都很年轻,基本上是东北人。解放军与我们老百姓安葬这些牺牲的烈士都搞了很多天,这两边山上都埋了很多,但是没有墓碑,现在有些墓地都难找了。
公路有点窄、有点陡,我们继续寻找杨家桥。
车到铁塘桥水库,天空乌云密布,开始下着小雨,手机定位系统告诉我们,杨家桥离这里只有不但一公里了。
舟车劳顿,一路寻访,杨家桥,我们终于找到啦!
其实,杨家桥就在铁塘桥水库周边,是一个小村落,我们一问:这位乡亲说:杨家桥战斗就发生在屋后的高山上,打得很激烈,牺牲的解放军大多安葬在前面的低洼地里,因为修水库,基本上被水淹没了,有一年水退了的时候,还看到过棺木,只是有一位据说是连长的解放军烈士墓地,没有墓碑,在水库对岸上,没有被水淹没......
又是一个周末的寻访,又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又是一次情感的震撼!
夜已深,人已静,我无法入眠,我的心难以平静。
人民若有记忆,记得亲,记得痛;国家若有记忆,识来路,知归途。
身在异乡非异客,吾心安处是吾乡。
他们——衡宝战役牺牲的烈士,这些长眠于此的年轻生命,肉体已化成了泥土,融入了这山、这水、这土地,遗骸散落在异乡,至今难能被追思和致敬。
历史的遗憾已难以弥补,但我们生活在新社会的人们,可否由有关部门或民间团体对烈士遗骸寻找归葬?可否为每一处衡宝战役牺牲的将士修建纪念碑?以供世人哀悼凭吊。给亡者慰藉,给生者信心。
我在思考!我们的社会应该思考!
向衡宝战役参战官兵致敬!
铭记历史!
致敬英烈!
珍惜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