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 ☆《冰园欲焰》第六章
冰园欲焰 连载小说
第六章 君蕊
小明子当先一步抢出门去，只见空荡荡的冷宫中只有几盏灯火忽暗忽明，哪里有半个人影？这时兰贵人也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见君蕊在旁边抖作一团，不禁皱眉道：“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君蕊浑身打颤道：“刚才……刚才有只好大好大的老鼠从我脚面上跑过。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丑的老鼠……”
小明子和兰贵人都暗松了口气，兰贵人低声骂道：“真是不中用，一只老鼠就吓成这样，以后叫你走了魂的东西可多着呢。”
小明子在旁道：“西景台人手本就不够，再说皇上从来也不到的，所以就脏乱，这里也只有老鼠比别处肥大些，而且不怕人，我刚来时，也被吓了几次，这可怪不得君蕊姑娘。”
君蕊尤自在那里哆哆嗦嗦，兰贵人不再理她，与程氏话别几句，就出宫去了。小明子照旧提灯相送。
兰贵人兴致甚好，在路上与小明子闲话道：“冷宫冷宫，那里确是与别处不同，平白地添了许多阴寒诡异之气。”
小明子见她随和，便也大着胆子答道：“寻常的宫女嫔妃就是听到冷宫两个字，只怕也要做恶梦，可贵人已到西景台两次，还教训了赵师傅，奴才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出来。”
兰贵人若有所思地道：“既然进了宫，那也怕无可怕，总不免争来斗去。如果不斗，这许多女人守着皇上一个，纵然有得宠的，也还要与别人分享，大家伙这漫漫的日子可怎么捱呢？只是这后宫太小，斗来斗去也只这些名堂，真是无聊乏味得很……”
小明子听她这话似有深意，实在揣摸不透她的意思，不敢接口。
眼看到了绮兰轩，兰贵人嘱小明子向周年保致意，程氏那里还请他多为照拂。小明子跪下答道：“请贵人放心。”告退去了。
出了西景台，君蕊才不再发抖，可一路扶着兰贵人，仍然恍恍惚惚的。进了绮兰轩，兰贵人摒退旁人，叫过君蕊说道：“明天我要拿你换一个人，过了今晚，你便不用再侍候我啦。”
君蕊听这话不好，立时跪下道：“奴婢犯了错，请贵人责罚，可……可万万不要赶奴婢走……”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
兰贵人温言道：“你有什么错？你才多大了？再说女孩子家胆子小，怕黑怕老鼠，再寻常不过，只是你跟着我，以后惊心动魄的事情只怕远不止这些，你我相处这大半年，伺候服侍样样用心，人又聪明，可我要做的事，你担当不起，我把你送去别的嫔妃那里，又不是送回宗人府，你只需象待我这般待其它主子就是。”
君蕊听了这话，心下稍安，可还是跪着抽抽噎噎，欲言又止。
兰贵人看来出来，“嗤”地笑了一声道：“我与慧嫔娘娘交情不错，她向来老成持重，待人也宽合，从没听说有过严厉责罚奴才的事，你去她那里侍候可好？”
君蕊听是去慧嫔处，心下自然愿意，也就止住了哭声，仍是跪着说：“谢贵人为奴婢想得周全……”
兰贵人拉她起来道：“好啦好啦，你我主仆一场，我还有个小物件送你，今儿晚了，明儿再给你罢，你现在可以去收拾收拾……”说到这里，面色忽转郑重道：“你离了这里后，只当从没伺候过我，这绮兰轩的事……”
君蕊忙又跪下说：“贵人放心，奴婢什么也不记得，凭谁问也只这一句话！”
兰贵人点头道：“好！许多事，忘了才好！知道与记得太多的人，总是要倒楣的……”
次日下午，慧嫔正在房里做针线，侍女织云报说兰贵人来了，慧嫔刚抬头，就见兰贵人已走了进来，张口便道：“姐姐整天都在忙这个，外头景色这样好，也不出去瞧瞧……”
慧嫔笑道：“眼看天凉了，左右也是闲着，做些针线活计，一来比买的好，二来也解解闷。”
兰贵人道：“姐姐好巧手，什么时候也帮我做些个？”
慧嫔看她一眼，仍是笑吟吟地说：“好是好，不过妹妹要把皇上赏的上等杭缎拿几匹来。”
兰贵人嘴里啧啧连声说：“我问姐姐要东西，姐姐倒先来问我要。我素来不着意那些东西，姐姐喜欢，我挑些好的一并都送来就是，只怕缎子太多，姐姐可要劳神了呢。”说完两人相顾而笑。
兰贵人道：“我今天来，是要送姐姐一个人……”
慧嫔放下手里的活计，诧异道：“送人？”
“是，我身边的君蕊一向聪明乖巧，手上的活计也来得，正好送给姐姐使唤，不知姐姐可乐意？”
慧嫔微一沉吟道：“你把君蕊给了我，你身边却是谁伺候呢？”
兰贵人笑道：“君蕊是我进宫后，宫里指给我的宫女，素来是小心听话的，姐姐只管放心。只是我要办的事，却还得借重姐姐身边的一个人……”
慧嫔点头道：“果然如此，这就是了，原也只有她，才合适伺候你。”转头道：“织云，去叫青云来。”
兰贵人惊道：“咦？姐姐知道我一定是要青云？”
慧嫔微微摇头道：“你不是来要她，还是要谁？她在我这里，原也不过是等待机会而已。她跟我时候不长，但胆大心细，做事又能谋能断，正合你的脾味……”
兰贵人不想她料事如此之准，倒不知该说什么。
慧嫔道：“你有学问见识才干，不比我们粗粗笨笨的，你要做的事，我不想不敢也不能做，更帮不到你，只盼天可怜见，能叫你得偿所愿……”
兰贵人听她说得至诚，忍不住拉住她手说：“多谢姐姐体谅成全……”
慧嫔苦笑道：“我成全你，也是成全我自己，想想连乌氏那样一个走路连蚂蚁也怕踩的人，说死就死了……大家一同选秀进的宫，谁不知道谁呢？我虽不敢露出来，可又怎能不伤心？兔死狐悲，这话真真是不错的。”
兰贵人恨恨地道：“正是人如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人家为刀俎，咱们可也不能心甘情愿地当鱼肉……姐姐放心，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这件事必定能成！”
正说着，青云走了进来，向兰贵人行下礼去道：“奴婢见过贵人。”
兰贵人与慧嫔交好，可平素里却没见过青云，想是慧嫔晓得她的来历，虽然收留了她，却也不愿多让人知道，所以进出都不带着，还要避着人。眼见这青云身材模样都好，且脸上生就几分不卑不亢的神气，心下暗自喜欢，向她点头微笑道：“你主子有话对你说，这凤祥宫的菊花开得倒好，君蕊陪我瞧瞧去。”说罢携君蕊出去。
慧嫔与青云主仆间，自然另有一番嘱咐。兰贵人到了院中，在几盆“枫叶芦花”前怔怔地出神，青云走到近前，跪倒磕头道：“奴婢多谢贵人恩德……”
兰贵人受了她几个头，轻轻自语道：“你胆子小，谁的胆子又大了？无非是形势逼人罢了……”
（待续）
作者简介：
胡晓明，常用笔名：心泉与水瓶座，自由撰稿人，出生于江苏南京，39岁，在国企从事工会工作。
业余创作小说、评论、散文、诗歌，报刊上时有发表，一直在追梦的路上。近期作品有《胡说红楼梦系列》十篇。喜欢的作家有曹雪芹、金庸、张爱玲和亦舒。
个人格言：文以载道，文以修身，文以承愁，文以娱已。
联系方式：心泉与水瓶座微信号hxm83596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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