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书简 || 芒种书简——春秋 · 研墨

甲 午 书 简

——穿越二十四节气

冯 伟/著

悄然渐多的白发里

不知哪一根

属于你

本书映现了一名学者型基层公务员在甲午一年穿行于夜与昼、公与私、灵与肉之间的心路历程。作者以书信体的形式,穿越二十四节气,并借节气抒情言志、写人状物,在吐纳心语的过程中尽释才情,大写诗意人生。同时,又突破了传统书简的局限,天马行空,纵横捭阖,展示了特定环境中的诗心跳动和文思喷涌,构筑了一个不染凡尘的精神家园。本书构思奇特,文字灵动,情趣高昂,充满正能量。

本书于2016年3月由现代出版社出版,2017年1月,荣获泰安市政府最高文艺奖“第三届泰安市东岳文学艺术奖”三等奖。

痴人妄语
短暂人生的绵绵思绪
跃动琴弦,弹与你
芒种书简——春秋·研墨

一园:

芒种之后四十天了,才动笔写这封《芒种书简》,其中的无奈自然是“忙”。对此,《小满书简》曾经提及,精力几乎全耗在“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的筹建上了。如今尘埃落定,忙完公事私事,大事小事,难事易事,简单事复杂事,在案前坐下来,终于可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抚慰一下心事了。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有定数。四年前,也是暑中,在石横电厂工作的同学马立强(快马)约我和朋友梅边、文斌二兄去石横镇衡鱼村凭吊左丘明墓。虽在暑中,却是“一个清凉的上午”(拙作《谒左丘明墓》),且同学相约,好友做伴,心情大好,因有以下文字:

阳光其实很亮,新雨过后,满眼的绿。路两旁高大的白杨,田里尚未长成青纱帐的玉米棵,远处一片一片的树林子,叶叶交通。史祖左丘明,我的乡贤,二千五百多年前生于斯,后又葬于斯。孔子与之同好恶,司马迁谓之“鲁君子”。肥城因之称为“君子之邑”。沧海桑田,那时,这里是一片泽国(《谒左丘明墓》)。

因为第一次去左丘明墓,问路时费了一点周折。其实,“左丘明墓藏得并不深……就在东衡鱼村子的东北角”(《谒左丘明墓》)。回来以后,写成《谒左丘明墓》,曾在《泰山文化》上发表。上面引的这段文字,就是此文的开头。

文中,我从个人角度出发,对左丘明研究、左丘明墓管理保护等问题稍有微词。谁料,一个月后,我竟毫无征兆地被抽调到《泰安区域文化通览·肥城市卷》编写组,正式从事与左丘明有关的文字工作了。当然,只是“有关”,并非专门研究。到了第二年的最后三天,编书工作进入尾声的时候,我正式调入市政协文史委任副主任。至此,左丘明文化更是工作中避不开的一个课题。但是限于各方面的条件限制,我无法对此正式着手学习、研究。而今,万事俱备,责无旁贷。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但是,做一些组织工作,协调工作,基础性工作,进而搞点基础研究,同时,联系、团结广大历史文化研究者、爱好者,为大家搞点服务,想必还是能够胜任的。何况领导赏识,委以重任(重要任务),因而夙夜“忙种”,不敢稍有懈怠。竹映幽径曾在《小满书简》里随文点评:

但愿这是个长远的举措,是天降大任与“斯人”,是你事业上的一个新的起点、新的高度吧。应该说,不是领导选择了你,而是肥城的历史文化选择了你,等到了你。它们遥遥地呼唤:我在这里;而你也很可以真真地回应:我在这里!

无意于炫耀其溢美的言辞,从中我感受到了一份理解、支持与鼓舞。而序《藏书胜地陶南别墅》所用的标题“我在这里”,当初曾蒙幽径鼓励使用,而今渐渐成了文友们笔下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个语句。它的多次重复,每每带来文友之间的会心一笑。

办公室终于确定了,桌椅、书橱终于买来了,电话、电脑、打印机也逐步安上了,网线也通了,牌子也做好了,其他一些遇到时、用着时才想起来的小物件,也陆陆续续置办添备得差不多了。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费尽周折,用尽心思,毕竟“挺”过来了。

6月25日,“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终于揭牌了。是日清晨,一声沉雷把我从沉睡中惊醒,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一看表,5点半。为了今天的揭牌,早和那人儿商量好了,今天早上不去批菜了,多睡一会儿,以保证白天的精力。住在楼顶,听得见雨点敲打在房瓦上砸出的急促鼓点,听得见雨丝摩擦在空气中的簌簌声。这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将连日持久的高温驱散殆尽,天地间一切都凉爽爽的了。不过,担心也随即上来了:如果揭牌时雨还不停,怎么办?赶紧安排了另一套方案,雨伞也备下了。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聘请的顾问,中国孔子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杨朝明教授,他的弟子、孔子研究院儒学会馆馆长、国学传播中心主任李文文女士,一早冒雨从曲阜赶来了。山东大学美术考古研究所所长、美术考古理论体系第一人、骨刻文的发现者和鉴定者、博士生导师刘凤君教授,泰山文化协会副主席、泰山石刻研究院院长、肥城县原副县长袁明英先生,山东作家协会会员、泰安日报社原副总编辑、高级编辑赵学法先生,泰山学院泰山研究院副院长、副研究员周郢先生等顾问,也相继冒雨赶到。雨,却渐渐地小了,小到了可以露天开会的程度,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成伟和杨朝明教授一起为“左丘明文化研究院”揭牌,市政协主席、左丘明文化研究院名誉院长何敬鹏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市政协副主席、左丘明文化研究院院长杜尊春作了诚恳的表态发言,杨朝明、袁明英二位顾问也先后致贺辞,国际左丘明文化研究会和台湾著名学者邱毅教授分别发来贺信和贺电。揭牌仪式过后,紧接着召开了左丘明暨肥城历史文化研究座谈会。虽然参加揭牌仪式和座谈会的仅有四十多人,但是,市委、市政府和市人大、市政协的有关领导都到了,新华网、光明网和《大众日报》《齐鲁晚报》《联合日报》以及泰安、肥城等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先后进行了采访报道。

事后,作为参加揭牌仪式的文史爱好者代表之一,桃源笠叟兄在其《左丘明文化研究院成立之我感》中,有这样的描绘:“没有礼炮、鲜花,但庄严、大气,细雨蒙蒙中弥漫着浓浓的传统文化气息,令人肃然起敬,陶醉其中。”笠叟兄在感想中激情未尽,结尾处又赋一诗《七律·贺左丘明文化研究院揭牌》:

泰山汶水两苍苍,康汇陶牛脉脉长。

土地丰腴君子邑,云天浩荡圣人乡。

千年律动梳桃韵,一日笺开渲墨篁。

文化复兴中国梦,先贤笔下有康庄。

东北的肥城籍老乡、网友言泊远先生随即步韵相和:

家园山水永苍苍,弦管歌吟韵味长。

诗礼传承尊孔史,舜渔继往羡陶乡。

竹帛阐化沃黄土,翰墨究研幽绿篁。

功业千秋方继往,霞虹百里正康庄。

肥城的媳妇、东北籍文友竹映幽径亦依韵和诗一首:

星河无语自苍茫,有幸身临史祖乡。

日映丛荷香气远,水衔群岭碧波长。

都君庄里传新韵,肥子国中书彩章。

挥笔续言今古事,东风化雨绘春光。

笠叟兄见此,又赋一首《七律·再贺左丘明文化研究院成立》:

放眼桃都问浩茫,紫云何故满城乡。

常言忠孝传家远,尤道诗书继世长。

竹简无声衔百韵,纸笺有梦步千章。

举樽邀论复兴事,五彩携来十色光。

这首诗的下面有注:“五彩,这里兼指史家鼻祖左丘明、商圣范蠡、齐孙子孙膑,以及孔门圣贤有若与冉耕等五位圣人。十色,兼指肥城史上所有文臣武将、释道名家,等等。”

无意在此为他们开列诗歌专页,实在应该感谢他们的一番盛意。同6月2日端午节再访陶南别墅一样,在朋友们的诗歌盛宴上,我的文字缺席了。我本愚钝,没有出口成章的本领,要写成一首古韵需要静下心来,依律斟词酌句,反复吟诵,自觉无瑕方才献丑示人。故而费时费力,非小工夫可成也。穿行于上述诸事之中,每天早上还要继续早起,与那人儿去蔬菜批发市场批菜,实在累得我既无精力也无心情了。

朋友们说我太辛苦了,又清瘦了很多,令人观之不忍,要多保重身体,工作是干不完的。那人儿也说我累得干瘪憔悴,快成小老头了。加上暑假到了,小区内租房陪读的都走了,其他住户也有时间直接到市场去买菜了,所以菜也卖不大动了,天又将入伏,蔬菜不好存放,更主要的是,那人儿担心我孱弱的身子骨在高温里更吃不消,我们也都“奔五”的年龄,容易出毛病了,于是,那人儿便毅然决定,不卖菜了。因此,小暑次日(7月8日)早上的那次市场之行,竟成了最后的一次批菜。而今,十天的“休养生息”才让我明白,睡觉少还仅仅是前段时间倍感疲劳的原因之一,上班前3个小时的体力与精力消耗,才是主要的因素。以前,早起空腹搬动三轮车进出储藏室要消耗体力(《惊蛰书简》里曾提及,因储藏室拐尺形状,需要数次调整、搬动三轮车才能进出),装菜卸菜也消耗体力,等候选菜和担心上班迟到又消耗精力。这样,到早上8点上班时,已经很疲劳了。现在,卖菜以来形成的生物钟,虽然令我仍在早上5 点多钟就习惯性地早醒,但是,没有劳累的感觉了,而且可以强迫自己继续睡一会儿。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生活恐怕又得紧一紧了。

飞鸿踏雪在《小满书简》回复里对我说:

你文字里常常提到你的忙,忙好啊,忙是一个成熟男人“小满”的标志。至于书简,不要为文而文,有话可长,无话可短,如果为此而把自己搞得疲累不堪,就失去了休闲写作的意义。只有心静了,文才能美起来,才能给人美的享受。

是啊,“只有心静了,文才能美起来”。不过,真忙的时候,想“为文而文”也做不到啊。又想起现代汉语教授、吾师孔昭琪先生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逼’也能逼出好文章来。”稍有空闲,心不静的时候,就要逼迫自己一下。时过境迁,时不我待,《小满书简》里我就说过,我不能停下来。我只要动了笔,就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所以,我常给家人说,我写作时不要跟我说话,即使我接了腔,也是“言不由衷”,不知所言。

写作的境况因人而异,有的飞快,如飞鸿踏雪,如轻轻走来,一南一北,两位才女,皆思如泉涌,飞流直下;有的颇慢,如我,蜗牛爬山。有时不仅慢,而且难,正如大学毕业刚教书时,听于大哥常说的创作体会——“老鼠将牛”(按:将,读jiāng,兽类生子)。有的一遍成功,如梅边,清丽自然,不失本色;有的反复推敲,如贾岛,铸字炼句,精益求精。七步能成诗,固然可羡;而“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唐·卢延让《苦吟》)的苦吟,也令人起敬。正所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唐·贾岛《题诗后》)

再回到眼前的工作中来。一个月前,我随市政协主席何敬鹏、副主席杜尊春两位领导专程去曲阜拜访中国孔子研究院院长、博士生导师杨朝明教授,请他担任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的顾问,向他请教办院模式、研究方向和具体办法。初闻杨教授大名,是在四年前编写《泰安区域文化通览·肥城市卷》时。在汶阳田、左丘明等涉及先秦史方面的问题上,我们曾查阅孙祚民先生和安作璋先生先后分别主编的《山东通史》,在后者的“先秦卷”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杨朝明先生的名字。后来,又在泰安的赵学法、王玉琳、田承军等专家指导下,购买了杨教授的《鲁国史》(合著)、《鲁文化史》等书籍,更加深了对杨教授的了解,对其书中关于《孔子家语》的论述记忆犹新。我还经常浏览杨教授的博客,对他增加了更多的学习和了解。此后,这两本书一再加印,畅销不衰,杨教授同这两本书一起更加火了起来。

曲阜虽近,距肥城仅有二百多里,乘车走高速路也仅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以前我仅去过两次。第一次去,是在肥城一中读高一时,学校组织我们历史地理兴趣小组的同学,由教高二的一位历史老师带队,去游览了孔府、孔庙、孔林。那位历史老师是曲阜师范大学(当时还叫曲阜师范学院)毕业的,自然熟悉这里的情况,知道的“三孔”知识比导游小姐还多。他走在前面边指画边解说,口若悬河,遗憾的是我没有记住他的名字。整整三十年过去,彼时情境仍历历在目,甚至他说过的许多话还在耳旁。比如,孔府、孔庙中间的大门一般不开,只开两边的小门。中间的大门只有在皇帝驾临和举行重大祭祀活动的日子才能开。比如孔姓子弟犯了官司或与其他人家有了纠纷,可以在孔府升堂问案,不必移交地方衙门。比如,那些蹲在屋脊和石柱上的怪兽叫“朝天吼”。比如,孔子与儿子孔鲤、孙子孔伋的墓穴布局,儿子在东,孙子在南,寓意“携子怀孙”。比如,孔子墓旁的子贡守墓处,其他弟子守墓三年,唯子贡守了六年。在大街的书摊上,我看到了一幅“老来难”图画,画着一位老人,用字串起来组成他的衣服,也是“老来难”的内容。旁边又有一张小纸片说明书似的印着这些内容:“老来难,老来难,子孙个个都嫌烦……”至今想来,仍振聋发聩。在另一侧,一本《三字经》旁,摊主手写的“三字经”价格,那漂亮的钢笔书法吸引了我,从此我记住了“经”字的草书写法,尤其是右半部左右两点的安排,同时,也让我又增添了一分行走在圣府门前的敬畏。往前又走几步,我蹲下身来买了一本小书,是末代圣人孔德成的姐姐孔德懋写的,书名是《孔府内宅轶事》,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的。当时翻了翻,知道了很多孔府旧事、秘事,很吃惊,末代圣人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被毒死的。走在孔府的后花园,我还担心遇上那些不散的冤魂。时在隆冬,元旦还是周末,记不得了,只记得天色虽晴,阳光却很弱,有风,很冷。青砖灰瓦的古老大殿与阔大的院落,在这个时节似乎更能显露出历史的本来面孔。孔林里,风更大,三千亩疏林,马滑霜浓,曲径萧条。回来以后,恰好在一本杂志上读到一篇文化散文《曲阜之梦》,很美,读得我热血沸腾,五更“衾”暖,随即写了一篇作文,可惜没有留下来。还记得杂志上《曲阜之梦》的标题是用行草写的,真漂亮,那个“之”写得像连笔的“三”,再看文章内容,说“三”也说得过去。我与同学斟酌再三,确定读“之”。

第二次去,就没有这些诗意了。时隔八年,20世纪90年代初,我已有三年教龄。那时,乡村中学没有暑假,只是在学年结束后,有十几天的招生假。假期里,正是眼下这个时节吧,好像也已经入伏,乡教委租了一辆大客蓬,组织本学年受表彰的优秀教师去曲阜旅游。一大早,我们骑自行车赶到镇上统一乘车。有五十多人吧,车里挤得满满的,别说坐下了,能挤上去站着也不错了。那时,路况也不好,更没有高速公路,一路颠簸,车里也没有空调,一到地方,我的头痛病就犯了。开始,我还能撑着,后来渐渐厉害,可也没办法,只能随着人流往前走,要不没地方去啊。所有的景点都视若未见,记忆几乎空白。中午吃饭时,更是高温难耐,我连筷子也没动,汗流浃背,面色焦黄,眼也睁不开,把伙伴们都吓坏了,具体情景也记不得了,忘了怎么挺过来的了。当时,只盼着能够赶紧找个凉快地方睡一觉。但这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太不现实了,时间也容不得人,得赶紧往回返啊。同去的校领导英明决策,不乘大客蓬了,租了一辆小公交,把我们本校的几位老师直接往北拉到泰安(直接去我们家,人家不跑),再从泰安乘公共汽车西南而行五十里到镇上。从镇上到居住的学校还有六里路,是自己骑自行车还是同事骑车带着我回的家,早已茫然了。家在你见过的学校大门里面,一丛翠竹后面、冬冷夏热、低矮狭小的护校室——我的“翠竹斋”是也。到家之后,夕阳西沉,但离落进树梢还有一竿子高。暑气渐弱,树荫渐长,长到大门里面,青竹一旁。老父抄帚扫出一块净土,妻子赶紧铺下一片凉席,我硬撑着最后一口气躺上去……一觉醒来,满天星斗都在对着我眨眼呢。头一点也不疼了,只有鸣蝉依旧长鸣。我居然还想起了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句子:“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

此后二十三年,再未去过曲阜。但是,曲阜却永远长在我的心里。我认真地拜读过朱以撒的散文《树影下的家族》,写的是穿行在树影下的孔府、孔庙与孔林而产生的文化思考。朱以撒,听说过么?很厉害的,书法与文学,双料的圣手。你看这一篇,一看人家用的标题,就能知道人家切入问题的角度。知道你懒,从网上抄录一点他的简介与你:“朱以撒,男,1953年生,福建泉州人。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福建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书法兰亭奖评委,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书法理论著作《书法创作论》,散文集《古典幽梦》等。”他的文学观,登在2011年9月5日的《光明日报》12版上,文字不长,也“偷”来送你吧:

1995年我开始写点散文。遣兴此前一直倾心倾力于书法创作与研究。直到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很需要以文学语言表达个人的感受。这种来自个人的需要成为我写作的乐趣。

既然是个人的感受的表达,真实肯定要放在首位。如果一个人持有精湛的文学技巧,能够充分地表达,着实可喜,甚至让人羡慕。如果不能充分表达,过程中打了折扣或者产生偏颇,只要基于真情实感,也甚可自慰。因为技巧可以在长久的磨炼中逐渐递进、优化,而个人的感受,如果一开始就沾惹上刻意、矫饰的习气,形成惯性,那才是难以转捩的。这对于个人来说才是精神上的大疾患,是很不好的事情。小孩儿说话是谈不上有什么技巧的,不像成年人长篇大论,又是逻辑思维又是感性发挥。但小孩儿说话有真趣,很率性,让人觉得毫无伪饰,会饶有兴致地期待他们说下去。待他们长成之后,慢慢掌握一套说话本领了,称得上会说话的人了,可是小孩儿那些可爱的趣味却跟不上来,甚至全然不见了。

我是因为自己需要才动笔的,那么,我就写自己的一点点感受吧。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在意了。

读完了么?是否有同感?

言归正传。6月17日阴天,又加上坐在车子的后排座位,到曲阜时我掉了向。当然,至圣门前,掉向也不算丢人。中国孔子研究院坐落在孔庙正南大成路9号,是国务院1996年批准设立的研究孔子及其思想的专门机构,具有学术研究与交流、博物展览、文献收藏、孔子及儒学研究信息交流、人才培训等功能,规划建设成为世界儒学研究与交流中心。事先,辗转联系,与杨教授约定了去的日子。一见面,人家没有一点名人的架子,让我又一次想起上大学时一位老师说过的那句话:“大凡越是有学问的人,是越谦虚的。”杨教授在《论语诠解》和《孔子家语通解》两书上给我们签名时,都题“敬请某某吾兄存正”。我可是比他小五岁啊。——我知道,是人家谦虚,不必当真。当真了,就如陈梦家了。梦家先生的老师闻一多先生给他写信称“梦家兄”,梦家先生就“顺杆爬”,亦呼老师“一多兄”。呵呵!寒暄过后,我小心地捧上拙著《清且涟猗》,谦恭地说“教授面前班门弄斧了”。杨教授说,一看书名,就知道作者的品位。“清且涟猗”出自《诗经·伐檀》,我们上高中时语文课本上有,可能后来去掉了,要不那么多人对“涟猗”不解,认为应写“涟漪”,以为我笔误。杨教授说,有的学者提出,“《伐檀》是一首情歌”,不是控诉奴隶主不劳而获的。咱本孤陋寡闻,当时就觉得新鲜。杨教授说得快,记不大清,回来以后上网一查,早了,是樊修章先生发在《齐鲁学刊》1993年第4期上的。曾正平先生也有《慕恋的情歌——〈诗经·伐檀〉主题新探》,载《语文学习》2000年第4期,说《伐檀》是“抒发怀春女子对伐木青年爱慕的一首情歌”。再搜《伐檀》主旨,啊呀,太多的论文,不一一列举。再搜,原来杨教授博客里早有专文,虽然对“情歌说”未置可否,但肯定“《伐檀》诗旨未必刺贪”。专家面前,我等明智的选择就是噤声。近年来,我愈来愈感觉到,知道的东西越多,越不敢说话。否则,一开口就错了。无知者才无畏。

杨朝明教授的弟子、孔子研究院儒学会馆馆长、国学传播中心主任李文文女士,一出场就氤氲着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其优雅得体的言行,无不洋溢着她深厚的学养。左丘明文化研究院揭牌那天,她在座谈会上的发言,语惊四座,也印证着我上述观点。现摘录一点给你听听:

就像我老师经常讲,有史以来恐怕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像孔子一样备受尊崇,很多次地备受尊崇,又很多次地甚至被踩到脚底下还不足惜,还要再踏上一万只脚,这样一个人物。那我们作为现代人,无论是尊崇他还是褒贬他,有一个前提就是——是不是了解他。了解他,才会有一个是非的判断。那我想,左丘明这么深厚的思想,包括有子和冉子,我们是不是了解他,了解是一个最基本的前提。

现在,有很多人对什么事都敢插嘴,而且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随声附和,没有自己的观点和筋骨,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真可谓“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那天,杨教授给我们谈了很多宝贵的建议。揭牌仪式上,他的致辞铿锵有力,之后的座谈会上,他更是侃侃而谈,满座颔首。座中我的几位文友无不表示受益匪浅。

近段时间,忙于与光明网的沟通。由于市政协何主席的积极争取,特别是他那因袭了君子之风的诚意感召,光明网给我们制作了一个专门网页。肥城文化由此进入了颇具影响力的国家级权威网站窗口。这是当地文化工作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甚至有的人还意识不到它的重要意义。

而今回首,暗自思忖,从三十年前的懵懂少年听从老师安排,偶然谒拜至圣先师,到后来不惑年华与同学好友自发结伴,专门拜谒文宗史祖,从对一个大儒的认识、了解,到对另一个大儒的认识、了解,进而从事弘扬地方优秀传统文化工作,如草蛇灰线,或隐或现,但续而不断,终入大道。时也?命也?运也?幸也?

如今,左丘明耕耘《左传》《国语》的如椽巨笔,横到了我们的面前。能否接力于前人,充分认识它、运用它,借它的灵光谱写君子之邑的美好篇章,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与考验。但愿无违天意。

芒种忙种,顾此失彼,但有失有得。新办公室门东窗西,东接紫气,西看晚霞。欲尽个人微薄之力,联手诸位同仁,续写一部历史文化新“西厢记”尔。

下一篇就是《夏至书简》了。《七律·夏至》推迟了半个月,直到小暑次日才写出来,不过倒也颇见心境,猜你喜欢:

清露充饥树作家,几层蜕变到枝桠。

青荷盘里日长至,绿柳丝间月暂斜。

奋笔已忘篱外菊,疾书又止碗中茶。

谁言孤旅无人伴?请看街头木槿花。

飞鸿把回复我《小满书简》的文字整理成《小满随想》,发在博客里。结尾她写道:

夏至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了吧?我们的日子开始“热情似火”了。嵇康《养生论》对炎炎夏季有其独到之见,认为夏季炎热,“更宜调息静心,常如冰雪在心,炎热亦于吾心少减,不可以热为热,更生热矣”。

愿朋友冰雪之心常在!

那就借用其最后一句话,送给你!

风 流

2014年7月22日(马年六月廿六)

甲午大暑前夕于泰山西麓一鹤轩

附:桃源笠叟《七律·读风流君〈芒种书简〉有感》

七律·读风流君《芒种书简》有感

桃源笠叟

风流君的《芒种书简》,着重叙述其受上级领导委任,筹建“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一事,辛苦,奔波,尽心,尽力,可谓倾其所能,鞠躬尽瘁。风流君作为文史官员、文学才子,被聘为肥城文化研究的先锋官,是上级重用,更是情势使然。“左院”之幸,肥城之幸,中华文化之幸也!

芒种笺开一吊中,都君古墓谒高崇。

平时磨砺难藏锐,此刻挥戈可建功。

办院长遵经史义,开门广纳圣贤风。

史宗研下春秋墨,只待今朝五彩虹。

注:左院,左丘明文化研究院简称。

都君,古都君庄,今肥城衡鱼村,左丘明故里,有左丘明墓。

史宗,左丘明。

2014年7月25日 岱下肥城 钓月轩

作品推荐:
甲午书简
清且涟猗(1)
清且涟猗(2)
追水风流

作者简介

2012年4月作者于平阴贤子峪

风流,原名冯昌红,后改为冯伟,男,汉族,山东肥城人,肥城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工作室主任科员。文史学者、业余作家。1967年4月生于泰山西南、汶水之阳东军寨村。1988年7月毕业于泰安师专中文系并参加工作,1995年7月函授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由乡镇中学语文教师转任乡(镇)党委宣传干事、党委秘书、党政办公室主任,后调市优化办(纠风办),再调市政协。曾任肥城市左丘明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系中国先秦史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泰安市政协文史委特邀研究员,泰安市重点社科课题负责人,肥城地方志特约研究员。个人业绩入编《中国散文家大辞典》《肥城年鉴(2018)》《边院文化》和新编《边院镇志》以及肥城市情网等,在新浪网建有个人博客(风流的博客)。斋名泰山西麓一鹤轩。

文学创作以散文为主,兼及诗词,作品散见于《时代文学》《山东文学》《散文百家》《青年文学》《泰安日报》《泰山学院报》等,入多部文选。出版散文集《清且涟猗》《甲午书简》。2017年1月,《甲午书简》荣获泰安市人民政府最高文艺奖“第三届泰安市文学艺术奖”三等奖。

主要学术研究方向:左丘明文化和肥城历史文化。主编、合编(副主编)、参编和策划文学、历史、文化、教育、党建、史志等各类图书20多部(正式出版11部,将出2部);创办左丘明研究唯一专门杂志《左丘明文化》(省内部刊号),主编(执行)8期;在省级和泰安市级报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消息与通讯百余篇。多次荣获省市以上文学奖、新闻奖、社科奖。2016年4月家庭荣获第二届全国“书香之家”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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