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深秋的感悟(组诗)/阿未/诵读春晓

*所谓深秋

所谓深秋,就是你不得不为凋零

感伤,就是你不能不去参加

一场又一场残花的葬礼

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你得为

越来越凉的天气打冷战

抑或,去遍地瓢虫的尸体旁

做一次由衷的祷念

所谓深秋,就是无数的枯枝上都

空悬坚果,而叶子们已被风

流放,就是田地间那些

趾高气扬的谷穗,开始低头回味

自己作为种子的前生

所谓深秋,就是你找出春天时

用过的那支笔,却无论如何

也写不出一首,春风拂面的诗了……

*向深秋告别的时候

向深秋告别的时候,会有一场雪下起来

会有一夜之间苍白了的远山和

最后一片在风雪中消失的落叶

会有疲倦不堪的河流在封冻之前

把无数秋虫之躯和满目的枯枝败叶

运到神秘的远方

而这场雪试图掩盖的,当然是

冷风与河水都运不走的那些

是一个季节残留到最后的部分,比如

被收割后零乱又荒凉的田野

被秋霜杀戮的草木和旧宅院里那堵

摇摇欲坠的暮年的院墙

当然,还有在这里发生并

死于这里的那场苦难的爱情

向深秋告别的时候,尘世已变得冰凉

会有一些幸存者,正忧伤着

面对无数亡灵,默不作声……

*最后的十月

今天的落日还在落,此时依然

还是秋天,十月的最后一日

正在暮色的余温中

与我告别,这落日的阴影下

有刹那的闪烁,很像我

回首时的目光,在成群结队的

落叶之上,点燃

对一段时光的留恋,也是此时

我看到了正在匆匆赶路的

十一月,就要穿过今夜的黑暗

在下一个黎明最孤美的时刻

抵达这个飘零汹涌的人间……

*偶尔会忧伤一下

偶尔会忧伤一下,比如十月的某个傍晚

在刚刚下过的一场秋雨之后

我看到黑暗将至的阴影里,积满

废墟般的落叶和肮脏的雨水

或者,在回家的路上

无数逃亡的秋虫

正纷纷撞向我亮起的车灯

当然,我知道

当这些秋虫慌不择路的时候

它们就选择迎着光,用粉身碎骨

向越来越冷的日子告别

还有路边那些昨天还绿着的草,霜降过后

它们就成了一地血肉尽失的枯骨

当这些场景在我的眼前或心里一一呈现

忧伤就不请自来了……

*我的孤独是无需陪伴的孤独

我的孤独是无需陪伴的孤独,

是在人群中拥挤着的孤独

是众声喧哗中始终保持

无声无息的孤独,我的孤独

不是荒无人烟的密境,不是

深夜无眠的清醒,更不是

一场雪后一望无际的空旷与

苍白,我的孤独是一个人的

登临,是自己与自己

相遇的窃喜,是一些

寂静的词语悄悄落在诗歌上

让虚无的日子有无数美丽的

花朵盛开,我的孤独里

有绝望之美,有神秘的揭示

有临风对酒的爱情

我的孤独是一颗返乡的灵魂

正独自在返乡的路上

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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