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郭挺 / 开普饭

在路上

郭挺

走在城的历史中

透过车窗，祁连山上白云覆盖，可却透亮炽热了些。我细细地又看了看，原来眼睛骗了我。山顶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我恍若隔世，时间隆隆的回响，戈壁贫瘠的昏黄见证着白雪的坚持。

我久久望着她们，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我们何时何地因何有缘。我只能看着她们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雄关漫道嘉峪关，这浩大的工程历经苍桑，在这荒凉的世界恪守着自己的使命，悬壁不是困难，长城见证着守军将士的荣辱。击石燕鸣我更相信这是一个事实而不是传说。古老的墙壁虽然脱落，但只要太阳升起，保家卫国的信念就在且九死未悔。这灰黄的泥土与积雪遥相呼应，将土的身躯从泥土中来又复归泥土，他们忠诚于这片黄土，就如积雪常年覆盖在山顶一般。于是，在这个午后，我所站之处弥漫着忠诚和勇气。

我干了一杯黄河王，在梦中铁马驰骋，金戈方遒……

一走进酒泉就想起了冠军候霍去病，北击匈奴，大捷而归。汉武帝以酒赏之，将军念将士之功，置酒泉中共饮之，遂以“酒泉”为名。又因其地水味甘冽、澄清如镜、永无干涸，用于酿酒，其名愈显。其实皆因河西之地形地质之特殊，地下径流至此以泉涌。但无论怎样，这的确是个好地方，既见证了大汉的威风也享受了左宗棠的关爱。在其收复新疆驻守肃州时以官俸银二百两建园以惠百姓。可惜去时左公园大门紧闭，但左公柳犹在。

走进大云寺，里面静极了，只有我和同伴的脚步声。我们沿着楼梯走向古钟楼，上面有清人书法楹联和著名的大云晓钟。当手掌触摸古钟时，她似乎诉说着什么。

大云寺始建于前凉时期，原为张轨宫殿，初名宏藏寺。唐武则天时改名大云寺，西夏又称护国寺，西夏碑就发现于此，古寺几易其名。但仍不免战火荼毒，于元未毁于兵乱。明洪武间，日本僧人志满曾远渡重洋，主持募化重修寺院，被传为佳话。

我们站在高处看着寺内的火神殿和春秋阁，以及外面熙攘的人流车流，还有那茂密的高楼，生得了一丝欢喜。眼尖的同伴发现不远处竟还有一处不错的古宅。我们便下了楼，与之告别。

行二三百米，在门外赫然有一石碑，上刻：贾坛古居。所谓者何，我们不得知。抬头装板上，书有古朴厚实的：望春长沙。不觉一眼便被屋檐上的木雕和墙上的石刻所吸引，推开苍老折皱的门去探个究竟。影壁正中相对，有壁画，但实在看不清。楹联倒记得一幅：传家德谊敦三物，华国文章本六经。过一走廊，狭窄精巧，旁有房一间，便是一个大院子，有房多间。但吸引我的还是那些精美的图案。后面还有一处院子，旧式的样子散发着别样的雅致。我不禁又想了起来：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贾坛武威人，兄弟三人。两个哥哥一文一武，少年成名。独贾坛大器晚成。但深受武威人民尊敬，无外乎三件事一个保护地方文物。

其一：不辞辛劳寻唐第一位下嫁周边少数民族的弘化公主的墓志，并赠存文庙文昌宫。贞观十四年弘化公主下嫁吐谷浑首领慕容诺曷钵，之后50年致力民族团结。去世葬于威武南营青嘴湾，墓志铭被挖被藏，历经辛苦，捐存文庙。

其二：1927年武威大震，竭尽所能，维修保护文庙。

其三：寻“元亦都护高昌王世勋碑”残碑，复又存文庙。

走出古居，外面太阳似有些热，虽说古寺古居近旁的路坑洼了些，但显眼的围挡告诉我们：保护古迹，就在身边。无论是古之志满还是近人贾坛，只要做了，人们便记下了他们，因为这里有我们的精神和自信。

菩提树，舍利子。波罗波罗蜜，拈花指无声，天马白裙起，清波柔若酥。

鸠摩罗什问我忧愁何？我言西凉黑陶秀，可惜多少不曾识。宋辽夏金元，悠悠千古事。可怜胸无墨，两眼白障多。从此须勤勉，三人有我师。

朱墙厚，圣名扬。古柏照了日月，洋洋气定闲。早晨，我喝着温暖的白米粥，原来平淡如此有味。昨夜的江湖如梦醉一场，不过醒来时背着行襄的再次出发。

佛儒的交会，民族的融合，凉州如此的契合，道可道，非常道。天旱少雨求雷公，道观台下马踏燕。雷台汉墓，道也来了。白塔寺、天梯山石窟、乌鞘岭依旧神密，我却并不烦忧，就如我打开孔庙的那扇门，门既然开了，走进去便行了。

吃在食物中的感动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笆马上催。”凉州我是没有美酒的，急匆匆地告别酒泉，来到陌生的威武，肚子是抗议了，连续的牛肉面、面片儿、凉面，肚子便联合了胃，要挟着脑袋。于是下了火车，我寻找着别样的吃食儿，无奈走了几家店家均礼貌地告诉我：下班了。难道仍要得罪肚子吗？带着几份侥幸来到一家砂锅店，里面还有食客，不过就着锅盔。店主热情地倒水，我点了份肥肠砂锅，问有无米饭。店主道声有，并不时提醒我小份足够了。约莫十分钟，砂锅米饭一应俱全，老板又续添了些茶水。里面配料十足，汤汁浓郁，肥肠头儿不一会就会捞上来几个，直至最后，还留有几个。老板道着谢收了钱。我也高兴没开罪肚子。凉州不凉，明天继续感受她别样的精彩。

八宝粥一碗，稠稀正好、不热不冷，再添一碗烫舌不喝，似有浪费，仍盈余满碗不食。胃欢喜了早晨，步子也勤快了许多。绕着城楼，访西夏博物馆、拜孔圣文庙、探雷台汉墓、吹白马湖细风，不觉中午饥，但见面皮子店面皮厚黄墩实，调一小碗，时蔬辅上，红绿耀眼，辣子不急，入口绵软又顺滑，不失本地特色。同伴微信说下午六时会合，便寻着车站再熟悉这里的街巷。后再游旧时之景，闲聊中走进一面馆，见其招牌“三套车”，似有听闻，未曾食之。便一睹其容，一饱口福。少时，店家端来两碟白肉，两碗行面。二二得四非二三得六呀。但见肉煮熟切片，肥瘦相间，摆盘齐整，旁近以绿蔬衬之。拿起端，见面汤浓稠，友大笑，说此非汤而是卤汁，里有腊肉、木耳、新鲜时蔬，内容还是很丰富的，就不知道行面如何了，夹起一根入口筋道有力，不失威武二字。食肉无味，放于碗中，也有了些滋味，这面这肉虽说都粗犷了些，但当你慢慢咀嚼之时，似乎才明白其中的细腻。它不似臊子面的繁杂和统一，各种食材的颗粒化精刀烹烩，面与汤完全的融合，也不似炸酱的若离若合，它以各自独立的形态存在，在吃时却相互联系更诉说着各自的特色。吃完时，老板端来两杯茶，这茶是用枸杞、茯茶、红枣、冰糖等物熬制而成，食完随君添加，这就是二三得六的六了。喝了几杯，食顺口甘，顺溜。

人们都说三套车是快餐，我却不同意此种说法，如若自己吃过一回，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热诚和仪式感。夕阳落下，金色染了城楼，凉州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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