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端游、页游、手游到H5，为什么引爆业界的第一款游戏都来自上海？
文/游戏陀螺 猫与海
导读：
要谈中国网游，必然要谈《传奇》。游戏陀螺最近开启了上海游戏圈报告，用某种纬度来衡量，从过往的历史中发现一个现象：从端游到H5，业界的第一款爆款都来自上海游戏公司，这是为什么呢？有人指出，在最强盛的时期，上海游戏的份额曾经占全国的70%以上，对于上海游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上海的《传奇》，中国的《传奇》
“从2001年7月传奇公测至今，15年来全球玩家累计人数已经超过5个亿，全球平均6个上网的用户中就有一位是热血传奇或者传奇系列的玩家……如果说有一个游戏产品可以承载游戏人的一代人记忆，我相信最为接近的一款产品是《热血传奇》。”
以上是盛大游戏在今年3月初游戏陀螺与移动小茶馆联手举办的“鸿儒会”上的演讲节选。要谈中国网游发展史，必然首先要谈《传奇》，而要了解上海游戏业，我们也先从《传奇》说起。在这次演讲中指出，网游发展前期，传奇的成功，为当时混沌的中国游戏业提供了范例。
首先，传奇奠定了一个成功游戏的范例、一个运营的模板、一个公司架构的模板。传奇游戏诞生之前，是一个网络游戏行业黎明前的黑暗，是一个混沌的时代，大家做游戏做得都很辛苦，但是大家做游戏都不挣钱，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方向在哪里，怎么做，怎么去摸索，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传奇成功之后大家都知道原来一个成功的游戏、成功的团队需要有一个很好的客服团队、运营团队、运维团队、技术保障团队、本地化团队等等这样的一些服务，奠定了一个网络行业很好的模板和范例。
（传奇海报）
第二，开创了点卡直销的渠道模式。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线上销售模式，它摆脱了长期以来被点卡渠道商所束缚的线下网吧的渠道。现在几乎所有的游戏都是采用了线上点卡销售的模式，而鼻祖就是《热血传奇》。
第三，首创了免费模式。免费模式也是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进步，游戏行业收入能达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在当时无法想象，而推动它的一个核心加速器就是免费模式，免费模式源自于传奇。
（陈天桥与他的盛大，中国游戏曾经的图腾与象征）
游戏陀螺不禁感慨：因为传奇，盛大成为了中国最大的游戏乃至互联网公司，并拆分多个子公司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掌门陈天桥也一度成为中国首富，盛大成为了中国游戏的图腾与象征。对比其从当年的极盛时期，到去年下半年盛大发公告盛大游戏与盛大剥离，以及最近盛大游戏不断传出的高层与资本变动、传奇IP纠纷，也似乎更让人唏嘘不已。
曾占全国份额超70%！从端游到H5，业界的第一款爆款都来自上海游戏公司
“上海的游戏业，也许不会像北京那样喜欢讲概念，也未必会像广东、福建那样更强调加班玩命，但如果细细回忆一下，无论端游、页游、手游还是H5，这四个分支，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款爆款都在上海。”前盛大总裁、现蝴蝶互动CEO凌海向游戏陀螺描述了他心目中的上海游戏特征。“其他城市在前期可能也有一些产品不错，但真正引爆行业的还是上海，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
“端游时期的《传奇》不必多说；页游时期，盛大的《纵横天下》，以及傲世堂的《傲世天地》引领了一个时期；到了手游时代，则出现了莉莉丝的《刀塔传奇》，H5游戏则是我们的《传奇世界》。”（笔者注：页游时代从影响力纬度看，是后来深圳的《弹弹堂》《神曲》等游戏取得了更巨大的流水，但从时间纬度看，是上海的《纵横天下》《傲世堂》等率先打开了这个领域；而手游时代从时间纬度上看，应该是《大掌门》《我叫MT》爆发得更早，而从影响力来说，《刀塔传奇》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前傲世堂联合创始人之一、现毅强网络科技CEO于广来也回顾了当时上海页游起来时的盛况：“除了我们做出了《傲视天地》，上海做页游其实还真牛逼，还有游族、九维等厂商，当时业界有一个称谓：北昆仑南九维，九维可谓是我们上海游戏厂商的偶像……后来有心动的《神仙道》，是一个里程碑作品；再到后面骏梦最开始做UNITY的作品，以及很早有IP意识，做出了《仙剑》系列；而恺英则是中国最早做SNS类型游戏的厂商……而到了手游时代，这些厂商发展也都不错：游族有《少国三国志》，心动有《横扫千军》，恺英有《全民奇迹》，骏梦之前做了《秦时明月》，表现都不错。”
（页游时代，上海游戏公司加班赶工，迎来爆发）
凌海总结道：“所以这也是上海的一个重要特征：务实，善于出爆款，引爆行业，不浮燥，不搞泡沫……但这样的特征到了现在也慢慢被打破，像深圳、广州等城市也在出大作，不能刻舟求剑。”
而有些人还回忆道：在最强盛的时期，上海游戏的份额曾经占全国的70%以上。而游戏陀螺也不禁感叹，这样的强势地位，已经被广东所接班：深圳的腾讯、广州的网易两家厂商目前占据了手游市场六七成以上的份额。
从盛大引入《传奇》到九城引入《魔兽》，上海游戏运营基因深刻
蝴蝶互动CEO凌海指出，上海游戏业当年的崛起，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靠运营起家。“龙头企业对本地生态的影响是非常决定性的，像盛大、九城，基本决定了上海的运营文化特别强、基因特别深，人才都是传邦户带的，孵化下之后往往都会有这样的基因。”
（九城从当年引入到最后失去《魔兽世界》经营权，令人唏嘘）
“九城刚签下《魔兽》时，当时负责的部门叫做产品部，其实就是现在的运营。”曾经在九城以及巨人工作过、现英雄互娱VP沈薇回忆，当年盛大、九城、巨人出来了许多的运营人才，可谓是业界的黄埔军校。“巨人的《征途》其实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最重要是做营销，特别是游戏的内部营销，另外是社交，对玩家的心理研究得透、透、透、透的，玩家在里面花钱就是王，花大钱花中钱花小钱都有自己的爽，保证玩家不会走。”而她也不禁感慨：“说运营是上海游戏业的一个基因，其实有着很多的情怀在里面。”
而上海的强运营基因，也在私服这一问题上得到了另一层面上的体现，因当年的代码泄露问题，传奇成为了中国最多私服的游戏，蝴蝶互动凌海指出：“一个行业不破不立，做久了自然会产生一定的规则、红线，有一些东西不能碰，讲的是稳定法则。但私服不讲这个，私服运营很多时候突破运营规则，它执行的是另一套，是生存法则，产生了很多超过我们运营红线以外的法则，原来我们以为超过红线就会死，但从结果上看，它却有了更好的活路。”
（当年传奇私服横行，传言一度所创造的流水甚至超过正版）
首先，在法律层面上，盛大是一直坚决打击的，但私服却也引起了思考，“盛大有一段时间内部也在说，私服的一些法则打破了运营的底线，但现在看来是值得学习的，于是在内部创新拓展，学习私服的思路……不能以定势看用户，用户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变化，如果它是对的，那我们就向它学习。这其实也是上海人比较务实的一面。”
“盛大的文化，是成功要知道为什么，而失败更加要找到原因与道理。盛大非常注重数据，也是最早一批用数据说话的公司，到现在依然在一直坚持。”而也是继承了这样的思维与基因，他选择了做H5游戏，“为什么我会判断H5游戏将会起来，并在推进这个事情，因为历史是重演的，我经历并看到过端游、页游、手游的发展轨迹，H5游戏跟以前其实会有类似的轨迹：什么时候又会出现瓶颈，然后突破，最后出现饱和……历史在重演，读史知未来。”
视野宽、嗅觉快——历史给予了上海国际化、金融、南北贯通的基因
民国时的上海，是属于世界的上海，因为租界的特殊性质，成为了是举世首屈一指的大都会，“夜上海”是属于这座城市特殊的图腾以及一个时代的记忆。上海目前的建筑，特别是外滩附近的标志性建筑，都是在民国时期遗留保存下来，有着浓烈的西洋色彩。而游戏陀螺多次出差上海时，也强烈地感受到：上海的外国人特别多。而据了解，上海的外企也非常多。
（上海外滩夜景）
英雄互娱VP沈薇指出：“上海人相对国际化，从小在和平饭店吃饭，和老外交流，有很多从小就崇洋媚外其实也并不奇怪，他们从小也就想做国际化的公司，这其实也是优势，为什么做上海公司很多是做贸易相关，放到游戏公司也有类似的特征，因为上海人与外国交流相对无障碍。”
（在上海街头，外国人随处可见）
而前盛大研发总监、现乐逗VP西门孟也有类似的感受：外国公司来上海的游戏公司参观洽谈合作都不用翻译，可以直接交流，在其他城市情况则相差很远，“在上海，甚至游戏公司的程序员都可以直接与海外公司沟通，直接把包发过去，他们就可以直接QQ或邮件沟通聊起来怎么改。”事实上，上海的国际化因素，也是吸引着这位曾经参与制作《街头霸王》系列，在卡普空、EA、索尼的美籍高管来到中国的一个重要因素。
除了国际化的历史因素，上海的地理优势以及金融中心的地位也很关键，盛大游戏高级副总裁兼D.N.A工作室总经理陈光指出：“从中国地图上看，上海处于一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既南北贯通，又面向海外。而作为金融城市，它的特性是市场嗅觉很敏锐，加上有着资本条件的推动，尤其适合在新领域发力。”
综上，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盛大会从韩国引入《传奇》，九城会从美国引入《魔兽》，中国有句古话“一命二运三风水”，其天然而深刻的自身基因，使得上海视野宽、嗅觉快，决定着上海更为开放、更为开拓的态度与意识。
小资的上海，注重内在、个性与情调
“人如果很疲劳很累地做产品，一定不是小资情调的。”蝴蝶互动凌海认为，上海做游戏速度不快，但特别讲究品味：“上海的氛围很小资，也因为这样所以会特别注重产品本身。以上海的咖啡厅与茶馆为例，会做得很细分，咖啡厅做咖啡的人还会画一个顾客的脸在咖啡上，用小资的情调来做产品，小而美，不一定大气，但一定是精美，坐在那里的人都需要细心品味，而这样的氛围容易出大作，这是整个城市的文化基因。”
英雄互娱沈薇也认为，上海做出来的产品比较洋气，“包括外包与美术，其他城市的质量也许也不错，但境界上我们会感觉上海的产品会更细腻、更婉约。”而游戏陀螺也不禁思考：手游时代，《刀塔传奇》正是这种思维的一种体现：从一代卡牌到渡到二代卡牌，对产品的更深入、细腻的思考，从操作上看，只是一种微创新，却抓住了一个时期的诉求与痛点，最后成为了一款有着颠覆象征意义的产品。
游戏陀螺之前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同为腾讯创业系（莉莉创始人王信文、张昊等曾经在腾讯工作），为什么莉莉丝与《刀塔传奇》是诞生在上海，而不是深圳呢（深圳是腾讯总部的基地）？通过上海游戏圈报告的调研，笔者认为，这与上海人而这种注重内在的基因密不可分。
（既本土又洋气的城市文化特质）
游戏陀螺了解到，与深圳、广州游戏从业人员多数为外地人的情况不同，上海游戏业的从业人员有将近一半甚至过半的人口是上海本地人。英雄互娱沈薇回忆了之前在九城工作时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以前在九城工作时，我们四楼几乎都是说上海话，后来在我们的影响下，公司的台湾人、韩国人也会说上海话了，而总监不禁感叹了一句：不是说上海很GLOBLE（全球化）吗，怎么这么LOCAL（本地化）？”
既本土又洋气，上海独特的城市文化气质，也使得上海的游戏圈氛围不仅国际化，还有着属于自己本土的特性，而这种特性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对个性的追求。
“安份”的本地人，完整的梯队建设与生态
蝴蝶互动凌海指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以前在盛大做高管时，包括现在我在创业，我发现上海有一群人在职业规划上没有太高的追求，有点像现在的欧洲，比如领导发现一个员工不错，于是找他谈话，拍着他肩膀说：好好干，干到年底升总监或者升经理。一般员工听到了会很高兴，但在上海，有小部分的员工却可能会这样回答：老板，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就不想做总监，我就不想做经理，我就只想做主管，或者在我的空间我就只想做自己的事情，能做好就行了，要我做管理、经理太累，我不想，我就只满足现在。”
（小资的生活环境，造就了较为安逸的本地人）
“上海人这样的特性特别容易形成梯队，适合做运营”，凌海指出，运营是要有创意的，创意它甚至比研发要求来得还要快，比如端午节快要到了，要做一个活动策划，运营活动如果没有跟上、没有层级就会乱。“游戏运营是个精细活，它需要有梯队，上海的梯队特别稳，不会大家都要争总监，做不了高管老子就走，上海人很多就只想在自己岗位就把本身工作做好，所以梯队特别全，这也反映了上海人的一个特征：比较本分、沉稳、有职业精神。”
英雄互娱沈薇也认为，上海人相对缺乏创造力，但严谨努力仔细，“上海人说到做到，很少说大话，相对保守，告诉你都是能做到的，企业这样的人最适合做适合做辅助的岗位，比如做行政，说一就一，绝不出错；做财务，认认真真，本本分分；市场需要执行，用上海人做执行，你就放心吧，基本是铁了心的放心。从结果上看，上海人说一就一，甚至还做到一点二。”
凌海认为：“企业文化需要要有包容心，有些人虽然不会二十四小时追求干活，但本地人有一个标识：能沉下心分析数据，责任心比较强——别人一天的活他可能要分三天干，但三天干出来的活，结果未必比一天的差，可能还要好。关键是要分好层级：有基层员工、有骨干员工、有经理、高管，分好团队，用好本地人。企业如果只包容一天到晚干活的人，也有问题。所以企业要有包容心，要有组合，干得慢的人，其实未必是兔子。”
探究：上海游戏辉煌难持续，为什么刀塔之后再无刀塔，传奇之后再无传奇？
上海游戏有着辉煌的过去，有着中国最知名的一批游戏厂商，但游戏陀螺观察到，上海游戏也需要直面一点，那就是：上海游戏缺乏持续创新能力，往往在出了一款爆款之后，这家游戏厂商基本没有再能出一款同等高度甚至超越的作品，从端游时代的《传奇》，到手游时代的《刀塔传奇》，都是如此。
成功之后如何再成功，这是游戏界一个永远在寻找答案的问题。而同时，自身厂商未能继续产出同等或更高高度作品后，上海的其他游戏厂商也未能接棒，给出强有力的传承与新的作品回应，这又是为什么呢？游戏陀螺将继续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欢迎你联系游戏陀螺，一起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