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作者：肖万宝主编（第14期）
作者：肖万宝
近日，邻居搬迁时从老屋找到一册手抄本《归来》送给我。看着保存尚好的《归来》，又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
1970年我在张北三中(单晶河中学）就读初中时，曾通过多方渠道借到了一册手抄本《归来》。记忆中，在放学回到学生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行李卷下边掏出《归来》，然后坐在行李卷上埋头阅读起来……
“开饭啦！开饭啦！”同学们敲着盆碗向饭堂跑去。我一人沉浸在《归来》的故事中，被书中的故事情节感动着，震撼着。和主人公们一起哭，一起笑。
有几次都错过了食堂打饭的时间，只好拌一碗母亲为我备的莜面炒面充饥。最难忘的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宿舍里住校的同学们都回家了，我还在书中畅享，待回过神来时，全校除有两三位住校老师外，学校只我一个学生没走。晚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因为胆小害怕，就把宿舍里所有同学们的行里卷垒成个小圈睡在里边。星期六和星期日两个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
受《归来》的影响，初中时我还从社会上借阅过《野火春风斗古城》，还有《芦荡火种》等书籍阅读，《芦荡火种》就是《沙家浜》的前身。在校时爱看闲书，因耽误完成学科作业被老师批评过。回村种地时，因耽误干活被父亲责骂过。到现在还是爱看些“闲书”，这已成积习。
几十年过去了，《归来》中苏冠兰，叶玉菡，丁洁琼的爱情故事和他们献身科研事业的故事还在震撼着我！
今天能有幸又重读《归来》，倍感亲切。《归来》是作家张扬的作品，原名叫《浪花》，后又更名为《香山叶正红》，还叫过《归国》，最后易名《第二次握手》，一直延用至今。这里有个小故事与大家分享:在全国流传《归来》的时候，北京的一个工厂里有位湖南衡阳的工人，从老家带过来一册也是手抄本，但没有封面，更不知道叫啥名，于是他在上边贴了一张纸，并在上边写了《第二次握手》。以后从北京向全国扩散，包括西藏都叫《第二次握手》，《第二次握手》成了正宗的书名。《第二次握手》的作者张扬在文革时两次入狱，从短篇《归来》写成中篇《浪花》，又写成长篇《香山叶正红》。全书以恩格斯语录“痛苦中最高尚的、最強烈的和最个人的——乃是爱情的痛苦。”为主题，作家用四十多年写成了《第二次握手》，它有散文诗般的美感，百读不厌！
十年前，我在北京的一个新华书店，买来了精装版分上下两册的《第二次握手》，全书61万字左右。好些天一人窝在小出租屋闭门阅读，从此便萌生了也要写长篇小说的想法。因为有一个故事特别感动过我。那是在大集体的年代，我被生产队长派往台路沟公社大营滩大队做工，参加了由张北县水利局为师部，扩建大营滩水库引洪渠工程。全县二十几个公社，每个公社都有近百人，以公社划分为连。浩浩荡荡的两千多男女民工日夜奋战在十几公里长的引洪渠上。当时，我在单晶河公社连队炊事班当炊事员，并兼任通讯报道工作。我们连的食堂就设在一农家院内，房东是一位女知青，清瘦脸黄，梳个小马尾松辫子，牙也有点发黄，个子矮矮的。穿着与农家妇女一样的衣服，平时很少与人交谈。她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每天在院里玩耍，有时也和大伙玩玩，实是可爱极了。
女知青叫许桂花，她家养了一头二三十斤重的小肉猪，她的丈夫也外出做工去了，又是春天，她一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出去挖野菜，所以猪食很困难。自从我们连队炊事班进住她院后，猪食无忧了，每天百十号民工吃剩的饭菜都给她的小肉猪吃了。有时她自己来我们的食堂提泔水，有时我抽空就给她送过去。一来二去我们也聊聊话，她不善言谈，但从眼神中还是能看得出她很感激我的。两三个月她家的猪长到了约一百六七十斤重，她喜滋滋的，喂猪时一边看着猪吃食，一边用手给猪梳理毛发，还给猪挠痒痒，有时还要用手丈量猪的体重。看着她对生活如此热爱，我很想问问她为啥要留在农村，为啥不回城，为啥……可是，因年龄的差别和其它原因，我无法启唇问及。终于有一天在街上，一位大爷给我讲诉了女知青许桂花的故事。
许桂花天津知青，1968年秋末共十五位男女知青下放来到大营滩大队，分到我们大圪垯村三位男知青和四位女知青。那时他们的年龄也就十七八岁吧，很可爱，说着天津话，一开始他们听不懂我们的土话，我们也听不懂他们的天津话，经常互相多次解释几遍才能理解。许桂花在知青中最瘦小，腼腼腆腆的。看不出她会搞对象，来了一年多竟捷足先登，和我们村的一小伙悄悄地搞上了对象。后来小伙参军走了，许姑娘精神恍惚，病了些日子。村里的大爷大娘一边安慰她，一边伺候着她，有给送饭的，有给洗衣洗被的。多日后她收到了小伙寄来了在部队的照片和书信，许桂花这才慢慢地好了起来！她们鸿雁传书。劳动回来后，许姑娘无论多累多晚，都要去大队部看看有没有小伙给她寄信来。
三年后知青返城开始了，小伙得知心上人要走了，赶紧从部队复员回村。村里的果园，山上的防空洞，都成了他们约会的好去处。不久许桂花便怀孕了，那时的知青许桂花还不懂太多，在小伙奶奶的坚持下，去三十里外小伙的姑姑村租了间房生下了一个男宝宝，但是他们一直没有结婚。就此许桂花错失了回城的机会……
前些年，我有机会去大营滩一带打工，想起了知青许桂花，经多方打听才又了解了她的近况。许桂花后来又生了个小闺女，她把儿子留给了小伙的父母，带着小女儿被保送念了大学。许桂花走后小伙借酒浇愁，闷闷不乐，最后离家出走。有一年他们的儿子和爷爷上山放牛被洪水冲走了……
我的长篇小说《榆树花》的主人公原型就是女知青许桂花。几十年过去了，仿佛又看到了许桂花，她不再年轻，不再婷婷玉立，她的银发在风中飘逸。有时在梦中听到她喃喃细语:“拜托你了小肖，你一定要把我的故事写出来，让大家知道我一个漂泊他乡的母亲是永远爱我的孩子和故乡的！”
多年来，这个故事一直煎熬着我，不写出来真对不起曾认识的女知青许桂花，写又该从何着手？
心烦意乱时，我又买来《第二次握手》，仿佛书中的丁洁琼就是女知青许桂花，她又来到我的面前:“摆脱所有困惑，写出自己的风格，不要被一些大作家的写作方法所束缚。完成你的梦想。你也花甲之年了，如果如此消沉下去，谁能承认你的才华？再过几代又有谁还能记起你？”
日后我提起沉重的笔开始创作起了小说《榆树花》。
也许《榆树花》也会像《归来》一样易名几次，但我相信会有个好结果！
尘封的记忆里，祝《归来》的主人公们安好！也祝巜榆树花》的主人公健康！
诗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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