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切莫一人看(尤其单身狗)
有人说,这是一部致郁系电影,影片主人公又丧又落寞。我说,它是一首充满温情和希望的赞美诗。
今天就来给大家推荐这部豆瓣评分高达8.7的冷门佳片。
《寂静人生》
本片曾斩获第70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导演奖。电影讲述了一个小人物看似寂静、无人知晓的一生。
电影以一段黑场开场,伴随唱诗班的合唱声,出现了寂静的墓园的空镜头。
大大小小、或直立或歪斜的墓碑,挤满了整个墓园。
之后三场内景,分别是三位不同信仰的逝者的遗体告别仪式。
而出席仪式的只有一个人,并且是同一个人,就是本片的男主人公John·May。
May是一名区公所基层工作人员,职责是为片区内无人认领的逝者操办后事。包括寻找他们的亲朋故交来参加葬礼,送逝者最后一程。
这份在旁人看来乏味,甚至毫无意义的工作,他一做就是二十二年。
在狭长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与一摞摞文件为伴。
这个大龄未婚、独居无友、事业平平的中年男人,形象看起来单薄且标签化。
和那些文件上的白纸黑字一样,一眼看去了无生趣,看到头的明明白白。
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地球没了他不仅照转,甚至任何人都不会受到影响。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或许只有每天在二楼窗口趴着的那位老人。
每天固定的上下班路线,一成不变的晚餐,又进一步为这个单调、孤独、击不起任何浪花的形象做了注脚。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May不管回家还是到办公室,进屋后都会把外套整齐的放好;餐桌上铺着的白色桌布永远都和新一样,摆餐具时的态度充满了仪式感。
他准备了一本厚厚的相册,把无人认领的逝者的照片用角标装好,小心翼翼妥善安放在里面;还有架子上好几层的音乐CD。
这些细节,穿插在May程式一般的生活当中,丰富着这个人物形象。
在一日日看似复制一般的乏味人生中,May依然满怀着爱与深情。他精心照料周围的一切。那些物品,没有生命的物品,他都是在意的。
这种态度和他对待逝者一样,即使是倾倒骨灰也用心地选择一片生机勃勃的所在。他就是秉承这样的态度认真活着,善待一切,心怀敬畏。
单位的人事变动打破了May原本平静而规律的生活。上司要求他必须在三日内移交全部工作。
短暂的情绪波动后,他平静地接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接纳,正是他的处事态度之一。
作为老员工,他有机会向上司求助,为自己谋新的出路。但他却一心想着最后一个案子,也就是为逝者比利寻找他的亲友。
如果说,善是本能,但爱则需要习得和付出。
不求私利、愿为他人的May,不惜去求讨厌的上司请他多宽限几日。于是,为比利寻亲的旅程就此展开。
比利,一个已在孤独中死去的人,他生前的故事被May一个个找到。
比利曾当过伞兵,参加过惨烈的战役,冒着生命危险营救战友;也曾拥有过两次真挚的爱情,有一个视若珍宝的女儿。
他是矛盾的,一面万丈柔情一面性格暴躁。女儿说他自私,任性不羁抛弃家人,但同事和看守都讲了他无私助人的故事。
为同事争取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不惜丢掉工作,为慈善捐款用牙咬着皮带在空中吊了足足三分钟。
一个有血有肉,鲜活的生命力量,被找到了。
是May用自己的“魔法”“复活”了比利,因为他相信每个人都曾活过,即便是被遗忘的人。
May就是这样寻找着逝者曾活过的证据。片中有几个主观镜头非常动人:
在爱猫的女士家中,我们看到一个凹陷的枕头,似乎有人刚刚睡过;打开一瓶护肤霜,上面手指划出的痕迹,仿佛能感受到指尖的温度。
透过May的眼睛去捕捉,镜头看似克制,却暗流涌动,搅动着观众的心。
一如May这个人,外表温吞木讷,内里用情至深。
有着敬畏心的May,想必是相信灵魂的。
他尊重死者的宗教信仰,为他们举办符合信仰的葬礼。他看到比利的女儿凯莉对小狗的关爱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多好的姑娘,和他父亲一样,毫无保留地把爱施予。
当他来到凯莉家中,注意到那个少了一条腿的破沙发,几乎和比利家的情景一模一样。
如父如女。父女俩都用一摞书把沙发垫起来,一样的念旧,一样的爱物如爱人。
生命虽逝,但总有些美好会被承继,永存世间。
May在一路拼凑比利的人生时,自己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卷起裤管走进大海,感受海水的冰凉;一向只喝茶的他,听从店员的建议买了一杯热巧克力。
他有意错过返回的列车,跑去在讨厌的上司的车旁撒尿,还去酒吧喝酒。
一件件从未做过的事,就像在清单上打勾一样。
比利,这个已逝但曾经燃烧的生命,点燃了May心中快要熄灭的火苗。
这份跨越生死的交流,让寂静的生命彼此产生影响。
自此,May的人生乐曲中开始出现跳动的音符。
在和凯莉的接触中,他的善良体贴、认真执着,逐渐令凯莉对他产生好感。
当两人聊到比利葬礼的细节时,May也一反往日的沉默寡言,变得热切、激动、滔滔不绝。
两人在站台上那段欲言又止的对话,与之前那对情侣的站台喊话形成对应。是的,他们相爱了。
这次美好的接触,一反影片整体色调的单调沉闷,非常明快清新。
不过,这段影片终章前的小高潮,还没展开就戛然而止。
May在杂货店买了印有小狗的杯子,打算当作礼物送给凯莉。他心情很好,想飞奔过马路去赶巴士。
而这一次改变,他第一次没有过马路左右看,令他遭遇车祸。
刺耳的刹车声,长达10秒的黑屏。
画面再次出现,May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冲着观众笑了,一如他往日的微笑。这是他最后一次接纳,接纳生命的无常。
影片结尾再次回到葬礼,回到那个墓园。
只是这一次躺在棺材里的是May,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他被埋葬的地方,没有墓碑,也没有那棵可以乘凉的树。
与此同时,比利的葬礼也在进行。同事、战友、家人,甚至两个流浪汉全都来了,他们都是May曾走访过的人。
May的离世毫无疑问是寂静的,但他的笑容并不孤单。
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里,富可敌国的D夫人死去后,家中聚集了满满一屋子亲友,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来送行。
比起D夫人在喧闹中灵魂无处安放,May一定会安详上路吧。
他不孤独。那些曾被他生前爱过的灵魂,从墓园各处聚拢过来,围在他的墓地周围,似乎安静等待着May以灵魂的形式重新归来。
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固守着自己的善意和爱,独立于世,温暖他人,笑对无常。
这一生并不遗憾,因为我来过,我活过,我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