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连载：第三十四章 父子之间的战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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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云飞在暴雨中的那次亲密接触，二妮的心里一下子就住进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王云飞。二妮与大妮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是，不同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妮在最关键的环节上，能够把握自己，支配自己。二妮是一个农村姑娘，只念到小学四年级，没有毕业就退了学。但是，就是这四年学，把二妮与大妮的档次拉开了。二妮虽然对“爱”这个字的含义理解的不是很透，可是，她会用自己的思维来支配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行动来追求自己的爱情。这就是杨二妮！
其实，一件事情，只要自己一门心思去做，就会发现有很多机会和方法的。二妮平日里不下地。二妮不下地，看自己的小侄子盼盼。半上午和半下午，村子里没有人，机会很多。王云飞往往会找出很多理由，不下地。或者，下了地，又找个理由，跑到二妮的家里，与二妮约会。盼盼很小，什么也不懂。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小盼盼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小眼睛，不解地看着姑姑与这个男人抱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当然，二妮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让别人看见，自己就没法儿连做人了。二妮对王云飞说，你快找个女人结婚吧！咱们断了！
王云飞说，二妮，你别怕！我会有办法的！我要名正言顺地把你娶到我家里。
二妮抱着王云飞，说，傻孩子，别说傻话！你把我忘了吧！我毕竟是你的二姨！
王云飞说，二姨，我今生除了你，谁也不娶！
二妮哭了。二妮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啥样的孽，摊上这桩不伦不类的感情纠纷。她说，那你就快想办法吧，我快受不了啦！
王云飞决定正式向父亲王红胜摊牌。这事儿，真的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别说二妮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他要征得父亲的同意，征得村里人同情，征得二爹王红义的理解。他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地爱，不想背上一个乱伦的罪名来爱，他要光明正大地来爱。
当然，他知道，只要把这层纸戳破，就会掀起一场斗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这场斗争，要么自己与二妮分手，要么把二妮娶到家！王云飞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想，如果父亲不答应，他就带着二妮，走出这江汉大平原，找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关系的地方去生活。
这天晚上，喝过汤，王红胜手里拿了一把蒲扇，要到村子外面区乘凉。王云飞把父亲喊住了。
王红胜说，有事儿？
王云飞说，嗯！
王红胜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一盏煤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王红胜说，你说吧，啥事儿？
王云飞说，我要结婚了！
王红胜听了儿子的话，一愣，仿佛不相信儿子的话，或者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是的，云飞已经不小了，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对儿子道，你说啥？
王云飞说，我要结婚！
王红胜听清楚了，儿子说，他要结婚！今天上午，王红胜还在与王红义谈论云飞的婚事儿。王红义打算把陈皮的妹子提给自己的侄儿云飞。陈皮是小陈庄的，回民。当然，陈皮的妹妹也是回民。王红胜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回民做老婆。再说，陈皮的老婆包容儿名声坏，虽然，包容儿现在已经死了，但是，陈皮一家早已在全公社出名了。王红义说，那陈皮的妹子长得好，一表人才呢！王红胜说，这事儿还得与云飞商量商量！王红胜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儿子谈这事儿，儿子已经把自己的婚事儿提了出来。莫非儿子已经知道王红义与自己谈的那事儿？他问云飞道，你要跟谁结婚？
王云飞没有拐弯儿。这事儿，得明明白白，直来直去地说。王云飞道，杨家的杨二妮！
王红胜一听，便来了火。他大声说，你说啥？
王云飞说，我要跟杨二妮结婚！
王红胜说，你小子尽说些不着边儿的话，二妮是你的二姨！你娶她，这不可能。哪有外甥娶姨姨的？咱们老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云飞听父亲这么一说，便提高了声音，大声道，爹，你不要硬把二爹的事儿拉到我的身上好不好？谁说二妮是我二姨？她是我妈的亲妹妹？我妈姓何，人家姓杨。一个一帮槌打不住的亲亲，我凭啥要喊她叫姨姨？
王红胜说，你说的没有错，那个杨二妮不是你的亲二姨，可是，他是你亲二爹的亲小姨子，你要是娶了她，你与你二爹不就成了一担挑？你小子跟我说说，咱们庄上，哪有叔侄俩个做一单挑的？这样，不就乱了辈儿？
王云飞说，反正，我不管。我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符合《婚姻法》的规定。你要是阻拦我们结婚，就是干涉婚姻自由，就犯了法！
王红胜也提高了声音，他大声训斥道，犯法？老子管儿子还犯法？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你小子不要忽悠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你这么亲事儿的。你有两个单项选择，要么选择那个杨二妮做老婆，要么选择继续做我的儿子！
王云飞犯了难，老爹是要断送自己的幸福呢！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娶杨二妮做老婆。他决定去问问二爹王红义，这事儿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强娶了人家杨大妮，我与杨二妮的婚事儿，哪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儿？可是，王云飞哪里知道，王红义正打算把陈皮的妹妹提给他做老婆呢！
王云飞对父亲道，你不答应没关系，反正，我是一定要娶杨二妮做老婆的！你不同意，我们两个便远走高飞！
王红胜一听便伸出巴掌，要打王云飞。可是巴掌举在空中，却没有落下来。王红胜没有想到，王云飞会说出这样的话。王红胜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稀罕得像一个宝贝蛋似的。没有想到，儿大不由娘，越来越不听话了。云飞要是一走，他这后半生可靠谁？
王红胜说，你说说，那个杨二妮有啥好？你为啥一定要娶她？她家是移民，要不是你二爹做了她姐夫，她家早已回河南去了。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你了？
王云飞的声音也放低了。他说，你不要这样说人家杨二妮好不好？什么狐狸精？是我看上了她，不是她缠上我。正因为她是移民，才有一种吃苦耐劳的好品质。我相信自己，我就要娶杨二妮！
王红胜说，那好，你去给你二爹说，看你二爹同意不同意。你只要不怕别人骂，你就带着那个杨二妮远走高飞吧！
王云飞与父亲的第一次交锋，就这样结束了。这个回合，可以说是不分输赢。其实，王云飞与父亲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看看对方的态度。王云飞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坚决的，肯定的，没有给父亲一点幻想的余地。王红胜虽然声调高，但是，他的大声训斥中，还是暴露出了自己的恐慌。毕竟，王云飞是他的唯一的儿子。
王红胜心想，要是王红义没有娶杨大妮，自己的儿子娶了杨二妮，两个人倒也般配。那个杨二妮，他仔细看了，人长得不错，胸部高，屁股大，将来能奶娃子呢。可是，有了杨大妮这层关系，这桩婚事儿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他决定去找王红义商量商量，研究一个法子！
王云飞与父亲顶罢嘴儿，没有找二爹王红义，去找杨二妮去了。他担心父亲给二妮一家使加压力，让二妮也顶着。王红胜看儿子气冲冲地出了门，自己也走了出去。他要去找自己的弟弟王红义。王红义是大队支书，也是王红胜的主心骨，他一定有办法！
王红胜来到弟弟王红义的家里，王红义刚刚在外面喝罢酒回来。三个孩子还没有吃饭，正在屋里闹。王红胜进了屋。王红胜对侄儿竹根说，那边还有半锅南瓜汤，你带着弟弟妹妹过去喝吧！竹根听了大爹的话，就带着弟弟妹妹跑了出去。
王红胜打发走三个孩子，就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王红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纸烟，递给哥哥一支，自己吸一支。王红义看着哥哥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有啥难事儿。他点着烟，吸了一口，对哥哥说，有啥难事儿？
王红胜说，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宝贝侄儿？
王红义听了，心里一惊，莫非云飞出了啥事儿？云飞是王家的长子，王红义看重呢！他急切地问，云飞咋了？
王红胜说，哎，儿大不有娘，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咱们哥俩上午还在谈论给他说媳妇的事儿，谁知，我还没有给他说这事儿，这小子倒是自己提了出来！
王红义笑了。王红义说，提出来好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云飞今年已经十九岁，也该结婚了！我就说，陈皮的妹妹长得漂亮，咱们家云飞一定看得上，你不相信。这不，他自己提出来了吧？
王红胜苦笑道，红义呀，这哪儿是哪儿呀！这小子看上的不是陈皮的妹妹，是……
王红义说，你是说，云飞心中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了？这也不是啥坏事儿呀，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你就依了他！婚姻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儿。他们自己折腾的事儿，过后不埋怨咱们！
王红胜说，可是，他看上的是老杨家的二闺女杨二妮！
王红义一听，愣住了！他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王红义知道，二妮是一个好姑娘，论人才，论本事，都不在陈皮的妹妹之下。可是，杨二妮是自己的小姨子，哪有叔侄俩做一单挑的？
王红胜说，我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个，不般辈儿。可是，那小子不听，一定要娶二妮，还说，如果我们不同意，他就要带着二妮远走高飞。他的心中，那个杨二妮仿佛比仙女还要漂亮！
王红义不说话。他默默地吸着烟。烟烧到了自己的手指头，他还不知道。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哥哥说，按理说，二妮与云飞没有血缘关系，二妮这孩子长得漂亮，人品也不错，两个人结了婚，到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关键是咱们兄弟俩个丢不起这个人。传出去，不好听呀！
王红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小子不听话，你说怎么办？
王红义想了想，说，我岳父倒是来求过我，让我给二妮找个点，嫁了。现在看来，这不行了。要是二妮在王家庄找了人，云飞一定不愿意！可是，依了他们俩，咱们有丢不起这个人，这事儿，得往后拖拖！
王红胜说，往后拖也不是办法呀！要是他们做下啥蠢事儿，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咱们后悔也晚了！
王红义说，你只要拖到秋天，我就有办法！到时候，我让云飞去参军。云飞只要参了军，两个人分开了。那时候，再给二妮找个人，嫁了。等云飞回来，一切都得听咱们的了！
王红胜一听，这办法还真不错！他们兄弟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云飞与杨二妮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来个敲山震虎。他们计划先出门儿一阵子，给双方家长一定的压力。没有想到，这一震，差点震掉了王红胜的命。
这天，王云飞彻底给父亲摊了牌。王云飞说，我与二妮的婚事儿，你考虑得咋样了？
王红胜心里有底，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他对儿子说，云飞，这婚事儿先不提好不好？今年秋天，你二爹打算让你去当兵。你到了部队，长长见识，如果还要娶二妮的话，我也不反对！
王云飞知道父亲用的是缓兵之计。他是不会轻易中父亲的计。农村的兵，名额少，很难挣取。再加上方方大队这几年不太平，打打杀杀的，自从胡三英卸任到现在，方方大队没有一个人参军到部队。要是到时候参不了军，白白浪费了时光。
云飞对父亲说，这是水中的月亮，只能看看，不实际。我要结婚，我要把二妮娶过来，实实在在地过日子。
父亲对云飞说，你小子再这么没有出息？一心想着女人，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前头？
云飞大声道，我就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这几年，方方大队谁在部队当兵？你给我说说看？你别忽悠我。两个选择，你要么答应我与二妮的婚事儿，要么允许我与二妮一起离开王家庄，我们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这两个选择，王红胜都不能同意！王红胜大声向儿子吼道，你这是想把老子逼死呀！好，老子不活了，你就把你那个二姨取回来当老婆。我一头跳到水库里，两眼一闭，不管你小子咋闹，我看不到，落个清静！
王红胜这么一说，便气冲冲地出了院子，真的向方方水库走去。方方水库，其实就是一个烂水坑。这里地势低，下了雨，周围的雨水便流过来，形成了一个水库。水库的水不深，但是，污泥多，这几年，年年有一个洗澡的孩子淹死在这水库里。因此，方方大队的群众把这水库称之为死亡之水。王红胜一个人往水库走来了。说实在，王红胜不是真的要来跳水的。他是随口说出了这话。可是，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也好，俺就吓吓这小子，看看他是要媳妇，还是要我这个爹！王红胜这么一想，就真的向这片死亡之水走来了。
王红胜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在等人，等等看有没有人跟着。要是有人跟着，自己就真跳，要是没有人，自己就不跳。跳下去，没有人拉，自己的老命就没有了。他来到水库边上，还是没有人来。他坐在水库的岸边，大声哭道，俺不活了，俺不活了！
王红胜这么大声地哭着喊着，喊着哭着。王红胜这么闹，就是想把村子里的人吸引过来，然后，自己就真的跳到这水库里。这样，自己死不了，也好让村子里的人来评评这个礼，教训教训这个不孝的儿子。他一边哭一边用耳朵听。他听到坝下有脚步声。他知道有人来了。他站起来，纵身跳进了水库里！（未完待续，明天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