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碑》文字浅识

我是在参加工作以后才知道山花碑的。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

来喜洲工作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见到了山花碑。但是当时我并不以为然，虽然同事给我介绍说，山花碑是汉字白读，要用白族语言来读的。

因为从小喜爱古诗词的原故，对于古诗词的阅读理解，我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感。虽然用汉语我不能完全地读“顺”山花碑，可是， 这并不影响我对其内容的解读。这或许又得益于我本身就是一个白族人，而且我会讲白族话。因为我对“山花碑”汉字白读并不以为然，因此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它，更别说倾注精力去研究它了。

时过境迁，本以为自己和山花碑就缘止于此了。然正应了古语“造化弄人”—自从知道“山花碑”这个名字以后，它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进入我的视野。即便我对它仍是不以为然，可是它总是会不知不觉地牵引着我去一次又一次地解读它，以便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去证明我的不以为然是正确的。

说真的，就我目前对山花碑的认识，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而为什么对山花碑的研究一直代不乏人，我归结为是“桂楼先生太淘气了”。从桂楼先生遗存下来现目前看到的作品来看，他对中原文化及诗词创作是有着很深的功底的。而在关于他的传记中提到的“素好学，读五经，皆百遍”、“注疏孝经”的等记载来看，也正好应证了这一点。然而，将他的作品与同时代、同地域的李中溪等人的作品对照来看，桂楼又是唯一个将诗词以“汉白融合”的形式写出来的。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别出心裁”的“淘气”。从而吸引着后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以及越是难解就越想找到答案的兴趣。然而长期生活在大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或许多多少少都有过这样的见闻———一些白族民间的艺人，尤其是唱大本曲的艺人，他们在曲本创作、演唱的过程中，其实很多时候就使用了这种“汉白融合”的形式。也就是说，汉字白读、汉音白译等等一系列的“别出心裁”，很有可能只是他将飘荡着在乡土文化当中的现象用文字的形式记录并留传了下来，而其他的文化人或许没有如此为之的意识，或许不屑为之，或许有而我们却还没有发现。综上所述，杨黼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涵养的民间艺人！

当然，他和民间艺人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按前人研究所得，杨黼生于名门望族，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因此，他和半知半闻的普通民间艺人又有所不同，普通的民间艺人很大程度上当然可以以白族语言形式创作文学品，然而。在立意高远、构思巧妙、表述精到等方面，或许就不会有杨黼这般造诣。如果是这样的话，杨黼在“山花碑”背后所扮演的角色，就像唐代刘禹锡创作“竹枝词”所扮演的角色那样，只是将原有的民歌体式收集、整理成正式诗歌体式，并留传下来而已。因此，后来白族文化中大本曲以“山花体”进行创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除了以上的这种毫无凭据的猜测外，我还有另外一种猜想。那就是杨黼的“山花体”诗歌可能是来源于“宋词”之“山花子”词牌的“滥用”或“创造性使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山花碑”开头就说“词记山花”。这里的“词”会不会就是“宋词”的“词”呢？而且，词人在填词时，也会以“调寄”、“倚声”之类说明依照什么词牌来填的词。再者，“山花体”依“三七一五”的体式来创作，而宋词中的“山花子”词牌则以“三七一三”的句式来填写，二者略有异同。相同的地方在于，二者的句式都是“三七一几”。而且二者的韵脚都在同一位置上即第一句尾字，第二句尾字，第四句尾字，第六句尾字，第八句尾字。即除了第一阕首句入韵外，逢双句押韵。不同的地方是，“山花子”词牌是以固定的句式、规定的格律来填的，而且整体只有两阕。而“山花碑”为代表的“山花体诗歌则是可以以这种“三七一几”的句式无限延深。这一点，二者又有着明显的不同。固此也不能确定，只能存疑。

以上观点纯属于个人浅薄的认知和感觉，并无真凭实据，姑且不再展开叙述。

不管杨黼是传说那么“神”一般的存在也好，还是像我猜测的只是个民间艺人也罢。他留下的“山花碑”确确实实给我们留下了诸多值得研究的话题。比如它的确切内容。为了更进一步解读山花碑的确切内容，我参照着从网络上搜索来的碑文拓片逐字逐句地、尽我所能地将其译成我们现在常见的字。希望这样能为我们进一步深入解读“山花碑”打下牢靠的基础。由于年代久远，碑文部分笔画已经模糊，而且此处只是参照拓本图片解读谬误之处再所难免，不免会贻笑大方。就便说明一下，为了标注方便，我且将自己在山花碑中的发现和理解直接标注在原文旁边。虽然不能系统地进行论述，希望通过这样直接地注解分析，给自己对山花碑的“不以为然”有新的认识。特为之记。

词记山花·咏苍洱境

苍洱境锵翫*不饱，

造化工迹在阿物。

南北金锁把天关，

镇青龙白虎。

*全诗为“三七一五”固定句式，后人称之为“山花体”。

*全诗每一小节首二句都为对偶（仗）。韵脚也基本统一，间有换韵，但不是传统诗词中使用的“平水韵”。或许真用汉字白读就能“押韵”。

翫*:同“玩”。
山侵河处河镜倾，

河侵山处山岭（外辶内上土下兑）。

屏面西（左氵右雪）*十八溪，

补东洱九曲。

（左氵右雪）*：不能辨识，存有疑虑，或者计算机输入法无法输入的字，以此表示，外加（）提醒注意。大都是生僻字或生造字。有些可能因为书写者多笔少画造成。下面皆同，不再标注。

（上艹下伽)蓝殿阁三千堂，

兰若宫室八百（合字少中间一横）。

雪染点苍冬头白，

洱河秋面皱。
五华侣*你（左歴右刂）霄充，

三塔侣你穿天腹。

凤（左羽右戈）山高凤凰栖，

龙关龙王宿。

侣*：根据“聚散侣浮云空花”推断当为“似”。书法中“以”字也有“（官字去宝盖头）”的异体写法。
夏云（左亻右去）玉局山腰，

春柳垂锦江道途。

四季色花阿（外门内袁）*（外门内袁），

风与阿触触。

（外门内袁）*：疑为“园”字，或碑文脱落所致。
跳仙人出党游遨，

胜姮娥人宫伽舞。

薮压蜀锦出名香，

（上左口右刃下六少头点）崀无价宝。
夺西天南国趣陶，

占东土北阙称谱。

秀雀翫景鸣（左口右轰）（左口右轰），

蝉吟声（左口右欲）（左口右欲）。
金乌（左马右及）散天上星，

玉兔打开霄面雾。

黄鸳白鹤阿双双，

对飞喀啄啄。
钟山川俊秀贤才，

涵乾坤灵胎圣种。

曾登位守道结庵，

度生死病老。
尽（日）勤功把节操，

连夜观参修求好。

大夫在处栽松柏，

君子种梅竹。
方丈丘烧三戒香，

斍*苑中点五更烛。

云窗下扸*大乘经，

看公案语录。
斍*：同“觉”。扸*：同“析”。
煴煊茶水（上此下夕）呼（左口右着），

直指心（左口右宗）（上此下夕）付嘱。

菩提达磨做知音，

迦叶做师主。

盛国家覆世功名，

食朝廷尊贵爵禄。

慈悲治理众人民，

才等周文武。
恭承敬当母天地，

孝养干子孙释儒。

念（礼）不绝钟磬声，

消灾难长福。
行仁义礼上不轻，

凶恶弊逆上不重。

三教经书接（推）习，

漕溪水阿嘝。
长寻细月白风清，

不贪摘花红柳绿。

用颜回道（左言右虚）浮生，

得尧天法度。
游翫在伪（左亻右去）骨石，

有去在威仪模草。

风化经千古万代，

传万代千古。
阿部遇时宜心欢，

阿部逢劫催浪秃。

天堂是荣华新鲜，

漂散成地狱。
分数（左口右更）侔土成金，

时运（车）（舛）金成土。

聚散侣浮云空花，

实阿芣不无。
有之识景上头多，

但于知心上头少。

杨黼我（左舌右拿）空赞空，

寄天涯地角。

《山花碑》拓片图片来自东洱河蛮 白文重要古籍文献介绍之八：白文第一碑——《词记山花·咏苍洱境》碑

注：作者观点不代表白语茶座观点

作者：杜建锋

值班编辑：lit zel

法律顾问：杨志锋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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