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比自己小33岁的人谈恋爱,没人骂他“为老不尊”,还说想嫁他
上次她姐写《流金岁月》倪妮的穿搭时,没想到后台大家都在说一件事。
“她姐你看叶谨言(陈道明饰)和朱锁锁(倪妮饰)的‘言锁’CP了吗?”
《流金岁月》
“言锁”CP有多火?
超话开完到现在,已经有一万条帖子,吸引了1.3亿的阅读量。
微博
知乎网友这么评价:
“现在叶谨言和朱锁锁已经这么大势了,如果(叶谨言肤色)再白点,估计就翻了天了。”
知乎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带“老少”CP的影视剧其实不少。
可眼瞅着近几年,这类CP是越来越不“吃香”了。
就说去年播的某部剧,也是大老板搭配普通人的设置,年龄身份差巨大。
剧还没播完,关于男女主的争议声就肆起:“太尴尬了,是缺钱了么,这种剧也接?”
到了陈道明和倪妮这,演员间的年龄差距增加到30岁,结果却反过来了。
《流金岁月》
这里面固然有人物角色设置的因素在。
可角色、台词终究是死物,怎么演得不让人讨厌,得靠演员的真本事。
有微博网友嗑完“言锁”后感叹:
“(叶谨言)如果不是陈道明在演,可能完全不是这个效果。”
后来,编剧秦雯在采访里透露了些细节,方才知道这个讨人喜欢的“叶谨言”是怎么来的:
其实“言锁”CP线是写过两稿的,一稿是亲情,一稿是爱情,两稿剧本,陈道明都看过。
“我们相信他可以把这个角色演绎的很好。”秦雯说。
几乎算是把一半的决定权,放在了陈道明手上。
剧中叶谨言建议朱锁锁看的三本书——《百年孤独》、《围城》和《梁》,就是陈道明选的。
从剧播完到现在,还有很多网友在讨论,“言锁”之间的情感究竟是哪种,送这三本书意味着什么。
《流金岁月》
这时候,方才真正觉出陈道明的功力来。
戏,他演完了。
留白,却给足了。
要从剧里思考、争论、解读什么,他把这个权利放在了观众手里。
有网友看完陈道明的戏,写了这么一段话:
“遇见明叔就感慨自己生不逢时,
没能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见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就算君已老,情敌也没少。”
读完一乐,心里却觉得确实如此——
陈道明的魅力,是从以前持续到现在的。
意外换来的演员
16岁的陈道明没想过自己将来会做演员。
那是1970年左右,陈道明还在上中学。
考虑到自己的家庭条件,他对于毕业后的去向几乎不做它想,肯定是要上山下乡的。
当时的班主任很看好陈道明。每每有单位来招生,总爱鼓励他去,不管来的是京剧团还是曲艺团。
大多数时候,陈道明都以自己没有相应的才艺为理由,选择拒绝。
直到天津话剧团来招生,陈道明“逃”不过去了。
“话剧团嘛,你说话会吧。”
凤凰《非常道》
劝完了,老师还不放心,叫上三个同学“押”着陈道明一起去。
彼时对于表演,陈道明没什么强烈的兴趣。
用他的话说,离舞台最近的距离,可能就是“宣传队在表演,我们在下面起哄”。
去见话剧团,他也只当是走过场一样,晃悠了一圈就回来了。然后每天照常去操场上打篮球,几乎整件事都抛诸脑后。
等录取通知书寄到学校,有人来通知他去拿信,他第一反应仍然是不信:
“谁给我寄信啊?”
凤凰《非常道》
录取通知书拿到手,往兜里一揣,再有小伙伴们喊着去玩,这事他又给忘了。
还是到了晚上洗衣服的时候,因为装通知书的信封掉色,洇的满裤兜都是颜色,家里人一问,他这才记起来:自己被录取了。
等家人小心翼翼地用电熨斗产生的热气把通知书烘干,录取这事才尘埃落定。
网络
说白了,这大概算得上是“老天爷追在后面,也想赏饭吃”。
可老天爷赏饭,也没有立时就能吃得容易这一说。
网络
刚进话剧团,对于没接触过演戏的陈道明来说,自然是要从龙套演员做起。
龙套一跑,就是7年。
《青春那些事儿》
很多时候,他就是舞台上的路人甲、匪兵乙,跟着人流从幕条左边,跑到幕条右边,批评也没少挨。
一部剧下来,别说让观众记住了,只是看清他的脸都不容易。
等这碗饭结结实实落在他头上,已经是1988年,电视剧版《末代皇帝》播出的时候了。
《末代皇帝》
糊涂脑袋拍明白了
和电影版相比,电视剧版的《末代皇帝》拍得很不容易。
《末代皇帝》
刚开始剧组为了能不能进故宫拍忙活,后期为了制作的道具被烧着急。
更别提,因为故宫管理变得严格,每天只给出了2、3个小时的时间拍摄,拍摄时间也不足。
整部剧从拍到播,就花了大概4年。
剧拍了4年,溥仪这个角色,陈道明就研究了4年。
放在其他人身上,为了一部剧折腾4年,心里多少得有点怨气。
陈道明却觉得,“虽然演得不算真,可把我这糊涂脑袋给拍明白了,它给了我用四年时间研究一个角色的机会,既系统又全面”。
剧里,陈道明演溥仪的青年时期。那时,溥仪早已被困住在紫禁城里。
单看他第一次登场,就能知道这“拍明白”是怎么回事。
溥仪点了出《军阀大战》的戏,可心却全然没在戏曲上,只觉得被禁锢住了,憋闷不已。
这一点细腻心理的展现,是层层递进的。
先是无聊,提不起劲来,没什么力气地捶着廊柱。
《末代皇帝》
继而,他坐下开始看戏,“锵锵”的锣鼓声扰地心里更不安生,眉头一皱,手也跟着动,把眼前的面点一下下碾成碎渣。
这才发火喊停,嚷嚷着要出宫去。
《末代皇帝》
话说出口,人也往外跑,到了台阶前,脚步放慢,一声叹息,院子都没出去。
亲贵奴仆们来拦,心里的那点不满顺势发出来了。
眉毛往一起拧,眼睛像被泪水润过一样发亮。
满腹的委屈、不甘,却不敢,顺着屏幕往外钻。
《末代皇帝》
后来拍溥仪的剧更多了,有人把这些剧放在一起评价,最后的结论是:这版里的溥仪,是最接近生活原型的。
因着这部剧,陈道明捧回了金鹰奖最佳男演员和飞天奖优秀男演员两座奖杯,声名大噪。
起初,陈道明还觉得是“机会”使然。
出现了这些机会,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抓住了。
可后来他却觉得,也许真的有所谓“命运”。
如果不是进入话剧团,误打误撞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杜宪,也就没有他为了不和妻子两地分居去考中戏,他更不会去拍《末代皇帝》。
自然也没有如今的陈道明。
“我没爱上过演戏”
有《末代皇帝》在前,来找陈道明演皇帝的戏不少。
最出名的,该数《康熙王朝》。
康熙朝堂上怒斥群臣一段,陈道明演得舒爽,观众们看得起劲。
至今,仍是经典。
演过几次皇帝,质疑声也起来了:怎么陈道明总演皇帝,戏路不够宽啊?
这话多少有点偏颇。
往古代戏看,他帝王将相是演的不少。
《少年包青天》
往近现代的戏看,他也演过大反派,如《黑洞》里的聂明宇。
《黑洞》
演过面对国难,据理力争的外交家顾维钧。
《我的1919》
演过铤而走险,盗用钱款的普通小职员陈一平。
《冬至》
说不上每个角色都深入人心,但类型的确不单调。
要让陈道明自己来说,他对这样的评价估计也不甚在意。
“我做不到百变,我越演出典型的人物来,限制越高。”
在他眼里,演皇帝,演太监都不难,难的是演了语文老师之后,再演数学老师,大家还觉得这两个老师不一样。
就比如看完康熙,再看他演的庆帝。
《庆余年》
剧中梅执礼战战兢兢,进宫面圣。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一个审,一个答。
庆帝是怎么审的:
先赐坐,赏蜜浆,然后追忆往昔,脸上还带着笑意。
下一刻,梅执礼“陛下知遇之恩”的故事还没讲完,他突然打断,语气加重地说了句:“你还记得?”
字字往人心上砸。
刚刚说完“保梅执礼一生平安”,等梅执礼退下,他写字的手未停,轻描淡写地添上一句:“在他回乡的路上,做成马匪截杀吧。”
看得她姐是胆战心惊。
《庆余年》
说起来,康熙和庆帝都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可面对康熙,观众感受到的多是敬。
对着庆帝,端的是畏。
《庆余年》
遇见陈道明这样演了五、六十部戏的演员,常有媒体在采访里问,“是怎么坚持下来能演这么多年的”。
所求的答案无非就是“热爱”两个字。
“我没爱上过演戏,我从没说过表演是血液中的一部分。表演只是我的职业。”
听见这话,她姐越发觉得这个人真实又有趣。
他大可以编出几句“喜爱演戏”的话,观众媒体都满意,也觉得顺理成章,没人管真假,可他偏不如此。
怎么想就怎么答,半点装饰都不愿加。
即便把演戏当职业,陈道明也从不是来糊弄事的。
《建国大业》里演阎锦文,拍出来不到5分钟的戏。
他把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阎锦文的资料,翻了一个遍。
《建国大业》
拍《楚汉传奇》,为了更好地反应刘邦心境,主动跟导演高希希商量,将一场晴天戏,改成了雨戏。
当时气温在零下5度左右,第一遍拍到一半,演得都挺好,结果水车里的水不够了,得花时间调水。
他也不生气,第二天水来了,再淋一次。
搭戏的演员问他:“冷么?”
“演员啊,这是我的工作。”
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有问必达》
只要是一出好戏,他也能演,片酬多少都可以往后放。
戏份多少也不重要。
用跟他合作了《中国式离婚》的蒋雯丽的话说:他可以大量删自己的台词和正面镜头。
这时候才觉出冯小刚评价他的那句话,或许所言不虚:“这就是陈道明,一个清高的只肯在戏里低头的人。”
他不清高,但确实愿意为了戏低头。
有这样一个人罢了
可也不是所有好的戏,找上他,他都演。
几年前,有导演准备排一部话剧——钱钟书先生的《围城》,然后找上了陈道明,想请他来演方鸿渐。
剧本改得挺好,但陈道明还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理由只一个:演不了。
“太难为我了。”
按理说,陈道明演方鸿渐,不难,甚至不费什么力。
1990年,电视剧版《围城》开播,在里面演方鸿渐的就是陈道明。
为了演好方鸿渐,生于天津的陈道明愣是练出了一口上海式普通话,整个人也瘦了20余斤。
《围城》
其中一段,赵辛楣误认为方鸿渐在追求苏文纨,出言讥讽方鸿渐。
现在看来,言语动作仍值得细品。
赵辛楣说他学的哲学百无一用,落不到实地上。
原本还带着笑意寒暄的方鸿渐,登时坐直了身子,夹枪带棒地反刺他眼神不好,末了还要加上一声冷笑。
可不就是原书中没什么大本事,脾气却不算好的方鸿渐么。
《有问必达》
据说钱钟书先生看完,写信给陈道明,直言“你让我见到了活的方鸿渐”。
那一年的影视剧行业,竞争格外激烈,一部《渴望》几乎火遍了大江南北。
可即便这样,陈道明还是凭借方鸿渐,从《渴望》“口里拔牙”,把飞天奖优秀男演员奖收入了囊中。
如今拒演,他也依然是想要戏好。
“因为人物的神不在了。
一个年龄有一个年龄的神韵,我找不回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在台上的一个假方鸿渐。”
凤凰《非常道》
和一些不停追求曝光度的演员明星比,陈道明的行为有时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异类”。
没那么多戏演,他也不心焦,反正他早已开始做自己不红的准备。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站在聚光灯下。演员在观众这一定是有视觉疲劳的。”
原来给他的“舞台”大点,他就在大点的舞台上演。
现在“舞台”小点了,他也觉得挺有意思。
《手机》
有媒体想从他这得到“活到老演到老”之类的场面话。
他直言的本性不改。
“不演那天,就是跟影视这个行业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也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也别来再找我的麻烦,我是彻底离开,决不羞羞答答,你在任何活动上也见不到我。”
该犯愁的,是跟她姐一样喜欢他的观众。
《归来》
曾经有出版社找到陈道明,想要给他出人物传记。
陈道明拒绝了,觉得自己没那么多事情可以讲给读者听。
他说,有一天真想写了,就写一句话:
“有这么一个人。”
就像每次有人问他对于某件事的看法时,他常爱在句末跟上一句:一孔之见。
潜台词无非是:只是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这样想事情,这样生活。可以看看,未必值得效仿。
若真有一天他不再演了,观众提起他来,说一句:
哦,陈道明,有这么一个人。
或许就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