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剧场】王金安：剧本---《兽性与人性》
【总第015303期】
《兽性与人性》
编剧/王金安
场景（一）六月麦收季节在关中北部的一个山区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某一天下午，几个麦客背着行李卷、扛着夏收用的一些工具踏进了关中北部的一个山区。白云下，苍翠碧绿的群山使人感到格外的清爽，路边一条潺潺的小溪在大小不等的鹅卵石中间穿行。溪水缓缓的流动，清澈而洁净，一群鱼儿听到了过往的脚步声，迅速地向深水中游去。那些不知名的鸟儿在两边的梢林里，欢快而有节奏地发出奇异的鸣唱，好像是在欢迎这些山外的来客。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依然还是那样的古朴和苍凉，“咕咕、咕咕……”的叫声深沉而悠远，人们形象地说它是在提醒人们，在麦收季节，要有顺序地收割麦子，“先熟、先割，先熟、先割……”。
这群麦客一行五人，领头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身体粗壮而结实，显得沉稳而持重，大家都叫他三叔。三叔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庄户汉子，深受村里人的信赖。此一行是他受生产队的委托到关中北部山区帮助那里的人们收割麦子，为生产队搞点副业。这一天他带领一行五人经过长途跋涉，进入了一个风景宜人、花香气爽山谷。由于长时间的步行、他也确实感到有些累了。他抬头看了一下西斜的太阳，心想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就让大家在此歇息一会儿。他走到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随手从身后抽出一根烟袋对大家说，
三叔：“天还早，大家就在这儿歇一会吧！”
由于长时间的徒步跋涉，大家确实有些累了，听三叔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放下行李……。这么好的地方，对他们这些长期生活平原上的人来说，就像是一次到天堂的旅游，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有的趴在溪边喝水，有的拿出毛巾蹲在溪边洗脸、擦拭身上。其中一个年轻帅气、充满了活力的毛头小伙，他放下行李、脱去上衣趴在小溪边，就像刚从沙漠里走出来的骆驼，一气喝了个痛快，他爬起来抹了一把嘴，向着大山高声地呼喊……（牛娃）
牛娃：“喂……..我---来---了……！喂……..我---来---了……！”
牛娃：“痛快！”
场景（二）在群山环抱之间的一个小溪边
长期生活在平原的人，特别是那些从未出过远门的年轻人，初次来到这风景秀美的山区多少都有些新鲜感，这里的地理环境和大山的气势无形之中就使那些怀有大志向的人产生一种激励性的冲动，牛娃被这山里的一切惊呆了。他环顾着翠绿的山峦，清清的流水，仿佛进入了梦中的世界；他看着漫山的各色野花和山脚下挂着的、大串、大串紫红色的野葡萄自己似乎到了仙界，闻到了生命的温馨。眼前这幅巨型的天然画卷怎不让他热血奔涌、激动万分。
牛娃环视着周围，兴奋地欣赏着眼前的一草一木。突然它听到了悦耳的流水声，顺着声音他在上游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清澈的水潭。他走到潭边，只见细细的泉水从高高的崖畔急速地泻入潭底。可以看出这个深潭是在暴雨季节、由于山洪的巨大冲力所形成的。牛蛙走到一块石头旁边，脱去长裤纵身跳入水中，自由自在地畅游在这山水之间，几圈之后，他仰面躺在水面上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美景，渐渐地沉浸在对未来幸福的期盼的遐想之中，他似乎感到了令自身生命愉悦的那种寄托，他在冥冥之中勾画着自己的未来，享受着上苍的恩赐，期待着人生那最浪漫的时刻……
突然从远处传来清脆悦耳的歌声，似乎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嗓音明亮而甜润，牛娃一边听、一边在两边的山上细细地搜寻。
插曲：
杏儿黄来麦穗青，核桃溜圆翠玉生。
漫山的野果花争艳，路过的雁儿崖畔上停。
神仙传歌千山静，蓝天高原恋苍鹰。
谁家的姑娘神仙变，山丹丹花开抖红缨……
听到歌声牛娃很快爬出水潭，穿上裤子，沿着旁边的小路攀到了瀑布的顶端，望着远处的群山，仔细搜寻着发出诱人歌声的准确位置，通过仔细的辨认才发现对面山坡浓密的梢林里一片红色在慢慢的漂移。牛娃断定，这美妙的歌声一定是由那片红色发出的。因为群山上下并无第二个人的迹象，牛娃兴奋地想着，是不是苍天有灵，特意派遣七仙女到人间找董永来了。这董永又是谁呢？此时他的心早已飞了过去，似乎已经看清了那仙女的容颜。他慢慢地坐在一颗树杈上如醉如痴地听着那动人魂魄的歌声，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时突然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麦客甲：“牛娃，走了！”
牛娃：“来了！”
牛娃慢慢站起身来，似乎很不情愿地往下走着，但是，他还不时地回头望着那漫山翠绿中的那一片红……
场景（三）苍翠欲滴的两山之间有一条小道直接通向红衣姑娘所在的山坡
山区的路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三转两转，转到了那红衣姑娘所在的那座山下，姑娘正背着一捆荆条朝山下走。牛娃心想如果能过去跟哪位姑娘说上几句话就好了，说不定我就是那位董永。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三叔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三叔看着从对面山上下来的姑娘，回头对牛娃说到，
三叔：“牛娃，过去问一下道。”
三叔这随意间的一句话到让牛娃呆住了，他突然有了一种恐怖的羞怯感，刚才的那种期望和勇气似乎泄了一半，又想去又怕去这种矛盾的心里使他显得不自然起来，心想是不是三叔看透了我的心思？牛娃踌躇不前，摸着后脑勺又问三叔，
牛娃：“三叔你让我问谁呢？”
三叔：“你又不傻，也不看看除了咱们这五个外来的人，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牛娃也为自己的拙劣表演而感到可笑，于是便打掩护地说，
牛娃：“三叔！咱第一站先到哪个村？”
三叔好像看出了牛娃的一些反常，心想年轻人嘛，这也许是男人青春期的成熟的正常反应。于是他便笑着对牛娃说，
三叔：“就到她们那……”
牛娃听了三叔的话道为难起来了，
牛娃“那你让我咋问人家姑娘？”
三叔又气又好笑地说，
三叔：“这道沟里就一个村子，就是溪家庄”
其实三叔这是有意所为，逗大家开心。牛娃走上旁边的小道，迎着姑娘走去，到了跟前，姑娘那充满自然、清纯、丰韵的美使他惊得他目瞪口呆，此时他却不知该怎么张口了，小脸憋得通红，活像个刚刚下完蛋的母鸡，半天吞吞吐吐地吐出一句话，
牛娃：“大…大…大姐到溪家庄往那条道走啊？”
姑娘猛然抬起头来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眼神由惊悸而转为一种顽皮的笑，便半开玩笑地说，
山丹：“哪来的傻小子，嘴还挺甜，你到溪家庄是走亲戚呀，还是想去相亲呐？”
牛娃显得更不好意思了，憋了一会说，
牛娃：“都不是，俺们是麦客，是来帮人家收麦子的。”
山丹调整了一下背着的荆条捆，得意地一笑说，
山丹：“算你运气好！那就跟大姐走吧！”
山丹斜眼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活力的英俊小伙，心中不禁涌出一种好感，而他那憨厚朴实、谈吐笨拙的表情举止似乎更让她喜欢，她感到，她那一颗少女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激烈地跳动过……
一路上，牛娃默默地跟在山丹后面，山丹不时地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牛娃。这时三叔和同来的其他几人也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神秘地笑着…….
场景（四）在村子队部门口
山丹将他们一行五人直接带到了村上的队部，回头对他们说，
山丹：“你们先坐下歇歇，我去找队长。”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这五人相继把行李放到队部门前的台阶上，村上的孩子们都跑来围着他们看……不一会山丹领着队长来了，队长看到他们便热情地请他们屋里坐。溪家庄生产队队长，五十岁左右、清瘦、精干，他心地善良、处事稳重、乐于奉献、待人热情，在他当队长的几年里深得大家信赖，不管是谁家有大事小事都愿意听听他的建议，可以说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当他看到这远道而来这一行五人便热情地招呼着，
队长：“大家一路辛苦了！来！来！先到屋里坐！先喝口水！咋就来你们五个人？”
三叔：“是的，不过队长你也别担心，我们来时路过你们那些麦田，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用不了几天工夫就割完了！”
队长：“好吧！那就先吃饭！具体咋干，咱们晚上再商量！”
接着他回头对后面跟着的副队长、会计、山丹说，
队长：“你们一人各领一位，剩下两位到我家”
山丹走到牛娃跟前诡秘地一笑说，
山丹：“傻小子跟我走吧”
她拉着牛娃的手往外走…….
过去在农村由于受条件限制，村里没有食堂，一旦外面来人，就要分别安排到各家去吃饭，即使上面派来的住村干部也是如此，到各家各户轮流去吃派饭。牛娃这就是被队上安排到山丹家去吃派饭。
场景（五）在去往山丹家的路上
一路上，山丹像一个胜利者正凯旋而归，她一直兴奋地看着小伙子笑，牛娃却像一个战败的俘虏、羞怯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呆滞地跟着她往前走着……连牛娃自己心里都纳闷，我这是在怎么了，平时的我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不就是上苍派遣下凡来找董永的七仙女吗？
场景（六）一个破烂的农村院落，院内有几间老屋
不大工夫他们来到一座破旧的老屋前，山丹高声地朝着屋内喊道，
山丹：“爷爷，我们家来人了”
应声从屋内慢慢地走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看起来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在他那深入沟渠的皱纹和留有花白的胡须的脸上，似乎已写满了人世间的沧桑。走进屋内，山丹向爷爷介绍到，
山丹：“这是咱队里雇得麦客，队长派饭到咱家，（回身又对牛娃说）这是我爷爷，你先坐下等一会，我这就做饭”
说完就直奔灶间去了，山丹的爷爷连忙招呼牛娃喝水，并和牛娃拉起了家常，
山丹爷爷在村里大家都叫他四爷，这是因为他在本族里排行老四。由于他性情温和、处处与人为善，所以深得大家的敬重。
四爷：“孩子，累了吧！我们这山里的路不好走，初来乍到你会不习惯的!”
牛娃：“不、不，这里真是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这里的山美、水美、人也好！”
四爷：“今年山外的麦子长得可好？”
牛娃：“今年雨水好，长势不错，比去年要多收两成！我看你们这儿的麦子长势也不错，肯定也会比去年收成好的！”
牛娃一边和爷爷答着话，一边看着挂在墙上相框里的照片……..
场景（七）一座空旷的大仓库内，靠里面墙有一排用树杈、荆条和秸秆搭建成的通铺
饭后，他们五人被安排到了队上的一间空仓库里，大通铺是用树杈、荆条和麦草搭起的，睡在上面也挺舒服的，只是一人翻身大家跟着晃悠。走了一天路，大家都很累，倒在铺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但是，牛娃的眼睛睁得溜圆、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凝视着小窗外的月光想着自己的心事，特别是初到山里映入眼帘那块红色的记忆仍一直在眼前晃悠……只从他进入了大山，他就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好像他的生命注定与这里的一切有着难以名状的联系。白天发生的一切、使他今生头一次感到了自己生命里还有比吃喝穿带更美好的东西，初次尝到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的那种甜蜜，他心里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我今生的爱情吗？也许我就是那个交有好运的董永吧！牛娃越想越兴奋，怎么也无法熄灭那颗燃烧着的心……由于睡不着就在他不停地翻动着身体时，惊动了旁边的三叔，三叔没好气地说，
三叔：“明天还干活呢，赶快睡觉！”说完翻身又睡去了。
牛娃不好意思地躺平了身体，但眼睛仍呆呆地看着窗外……
场景（八）在翠绿的两山之间展现出一片空旷的平地，成熟的麦田一望无际
第二天一大早，队长便将他们领到了开割的麦田里，在太阳还未露面之前，他们便开始了紧张的劳作，他们五人一字排开，不大一会工夫一大片麦子便在他们的身后倒下。太阳升起时，各家送饭的都相继送来了早饭，牛娃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漂浮在麦浪上的那抹红霞，那红色像火一样的耀眼夺目，动人心魄！
山丹提着一个陶瓷罐，走到一棵大树下，冲着牛娃喊着，
山丹：“嗨….傻小子吃饭了！”
牛娃看着站在树下的山丹，他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这不就是家人在给我送饭吗?一种欣喜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放下镰刀，整理好身旁割倒的麦子，起身抓起田埂上的褂子，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擦着满身的汗水、朝大树这边走来，为了打破他和山丹之间窘迫感他鼓起了勇气走到树下、看了一眼山丹低声地说，
牛娃：“俺有名字，叫牛娃”
山丹听后一愣、笑着看着他……
山丹：“好吧，牛娃同志，原来有大名！那你早说呀！（接着他将罐子里的稀饭倒在了碗里递给牛娃说）“累吗？”
牛娃：“不累！这点活不算啥，从小我就跟着爹在田里干农活、脱坯、和泥、盖房子……差不多农村里的活我都干过！”
山丹：“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多面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爹娘都好吧？”
牛娃：“去年爹就不再了，两个姐姐也都出嫁了，家里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娘”他们俩在树下一问一答地聊着…….突然远处麦田里的叫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三叔：“牛娃！干活了！”
牛娃：“来了”他大声地应着，随后他放下碗筷又对山丹说，
牛娃：“辛苦你了！山丹！”他羞怯笑着看了一眼山丹，便朝着远处的麦田里跑去……
山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牛娃，脸上浮出了外人难以觉察的微笑。
场景（九）傍晚，大山披上了淡淡的月光，在村子旁边的有一条山道直接通往山后
晚上收工，月光照在蜿蜒的山道上，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各自的家中走去……夏收是农村里最累、最紧张的农活，因为这是从老天嘴里夺食。一般在夏季，暴雨、冰雹随时都可能将一年即将到手的果实化为泡影。
在空旷的大仓库里，三叔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其余三人靠在铺上闲聊，牛娃爬到铺上，在自己的被子下面抽出一根精致的竹笛，出门一直向后山坡上走去……
山区的夜晚静谧而清爽，星儿在幽远的天空里不停地眨着眼睛。月光下的山峦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它那天然的美感和那幽深起伏的韵味，就是用世上所有最华丽的词藻都是难以完美地表达和形容的。然而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却是无法领受她那迷人的魅力，也只有热爱生活的人、对未来充满激情的人才会有这种感悟，因为这种大自然的美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
这时，一曲清脆优美的笛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响起，这声音悠扬而飘逸、抒情而意浓、撕破夜空、动人魂魄。此时大山里的虫儿已不在鸣叫、大地都停止了呼吸。好像多嘴的布谷鸟也闭上了它那不知疲倦的嘴，在静静地倾听。此时月光中有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正沿着上山的小道、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曲奏完，姑娘以静静地站在牛娃的身后，深情而激动地看着他说，
山丹：“真好听！我都要融化了！”
牛娃：“你咋来了？”（他猛然回头惊诧地问道）
山丹：“这么好听的声音就是嫦娥听了也会动心的”（她笑着回答道）
牛娃：“你的歌唱得也很好听，”
山丹：“谁说的？”（山丹不好意思地）
牛娃：“昨儿来时我都听到了！你再唱一个吧！”（他恳求道）
山丹：“今儿太晚了，都干了一天活了，早点回去歇着吧！以后我会专为你唱的……”（她笑着拉牛娃下山）
场景（十）在翠绿的两山之间展现出一片空旷的平地，成熟的麦田一望无际，大片已经收割完毕
第二天上午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大片的麦田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此时一曲美妙而清脆的歌声从远处传来…….
插曲：
天外飞来一条龙，冲开云雾画彩虹。
彩凤旋在群山上，迎风起舞恋青松。
小妹眼里两汪水，大哥可知情其中？
高山峻岭胆气在，溪水柔情染绯红。
心里有你歌声亮，笛声送我醉意浓。
这淳朴而甜润歌声似乎给人们体内注入了巨大的能量，增添了对美好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人们起身望去，只见一朵红云从山间小道向麦田里飘来……牛娃擦着脸上的汗水，用只有恋人才拥有的那种甜蜜和深情，看着向这里飘来的那片红叶……
他知道这歌声是为了兑现那晚山丹许下的承诺，而专为他唱的，山丹走到大树下，高声喊道，
山丹：“喂，吃饭了！”
牛娃其实早在等着他的呼唤了，山丹的声音还未落他便放下镰刀，回身拿了褂子朝着树下奔来……
这时旁边的二嫂似乎看透了这一切，她平时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村里的大人、小孩都愿意和她开玩笑，此时她好像看出了些什么便神秘地笑着朝红丹喊道，
二嫂：“山丹！你唱的这是情歌吧！太好听了，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唱过？今天，这是为谁唱的呀？”
山丹听二嫂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便随即反击道
山丹：“是专为你这大美人唱的！”
二嫂不以为然诡秘地说，
二嫂：“那这饭也是给我送的了？”
山丹：“是的，你就过来吃吧！”
二嫂：“咱可没那福气，谁不知道你那歌和饭是送给一个人的！”
二嫂看见牛娃走到了跟前便打住了话题，走开了。
牛娃眼睛里洋溢着灼人的光彩，激动地说，
牛娃：“你的歌唱得太好了，听了你的歌我都不饿了，”
山丹：“真有那么好，那我明天就只送歌不送饭了…”（姑娘用一种异样深情的眼光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若有所思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牛娃：“今天的饭还是要吃的，”（牛娃拿起馒头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端起饭罐，大口地喝着稀饭，）
当牛娃无意中抬头与山丹眼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双方像同时中了电似的，都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伙子只是埋头大口地吃着饭菜，姑娘此时倒显得温柔而慈爱，只是微笑不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吃饭的人……
这一切都被在旁边割麦子的本村的基干民兵拴牢、看见在眼里，嫉妒之火从此在心里燃起……他看到山丹近来如此的欢快，无论走到哪里，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山丹在地里、当着这么多人唱歌。眼前的山丹真像一个天仙，显得那么迷人可爱！他确实是从心里喜欢这个姑娘。如今看到山丹对一个外人这么好，真是让他又嫉妒又窝火……..
场景（十一）傍晚，大山披上了淡淡的月光，在村子旁边的有一条山道直接通往山后
晚上牛娃和平常一样拿着笛子向后山走去，月亮好像藏了起来，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整个大山昏暗而不清。只见一个身影也向牛娃上山的方向走去…此时大山显得格外的宁静，轻风习习，凉气扑面，特别是在暑热的夏季使人感到非常的惬意……
然而夜幕中还有一个黑影也在向笛声的方向移动……
场景（十二）在生产队部里，昏暗的油灯下
深夜，在生产队部里拥挤着一群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大家七嘴八舌很难让人听明白他们说些什么，队长举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队长：“其他人都先回去，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拴牢：“队长你说这事咋办？伤风败俗，真是太不像话了！对这样的流氓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队长！这事你交给我处理吧！”
其他人走了之后，就剩下队长、副队长和二个民兵，队长显得很为难地对他们说。
队长：“拴牢，不能胡来！出了人命谁也担当不起！这事先不要告诉四爷，他年纪大了！恐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先把他们关到饲养室里，明天送公社。”（拴牢刚出门又被队长叫住了）
队长：“回来，叫山丹过来写个经过，先放她回家，明天再说，否则四爷又找来了……”
拴牢：“知道了！”说完匆匆地走了……
前一天晚饭后，牛娃和往日一样拿着笛子就向后山而去，月光下，他的笛声依然是那么的美妙、动听，那婉转的旋律使夜幕下的小山村更显得幽深而富有诗意。此时山丹也循着笛声来到了离牛娃不远的一颗和核桃树下，看着牛娃的背影，她轻轻地停下了脚步。有生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她感到这一切都是命里头生就的，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恩赐，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想到此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牛娃……
这一切正好被藏在不远处的拴牢看见，对于他们两人最近以来的接触，拴牢早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但又不好干涉。他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今天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由得一阵窃喜涌上心来，他不动声色、悄悄地回去叫来了两个民兵……
场景（十三）在山丹家的院内、屋内
山丹和牛娃被拴牢叫来的民兵抓了个正着，黑暗中他们被一顿乱打后，被结结实实绑着押往生产队部，一路上引来了许多观看的村民。对于这个结果，山丹怎么也不曾想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牛娃，她感到非常的愧疚和懊恼。即使队长先让她回家，丝毫也没有减轻她对牛娃的担心。
夜深了，山丹悄悄地回到家里，看见爷爷还未睡，便过来对爷爷说，
山丹：“爷爷天不早了，睡吧！”（爷爷看了一眼山丹反问道，）
爷爷：“咋这么晚才回来？”
山丹：“队上有事，刚刚忙完，爷爷！你先睡吧！”
说完，山丹走进自己的屋里，和衣躺在炕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怎么也无法入睡。她想，如果明天队上将牛娃送到公社，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自己还怎么有脸在村上呆下去呢！她越想越后怕，不行！我得设法放他走。于是她扣好衣服，顺手从褥子下面拿了一些钱，蹑手蹑脚地向屋外走去……
场景（十四）在村饲养室内，旁边有一个大炕
饲养室里几头牲口正在不紧不慢地嚼着草料，在一旁的柱子上，绑着鼻青脸肿的牛娃。饲养员在旁边的炕上已经打起了长长的鼾声……
山丹机警地向四周扫了一下，乘着月光悄悄地走到饲养室的大门前，迅速地从身上抽出一个镰刀片，轻轻地将镰刀片插入两扇门之间一点、一点地将饲养室的门闩拨开，小心翼翼推开了一扇门。
牛娃似睡非睡听到响声猛然一惊，山丹示意他安静，撇眼看了一下睡在旁边炕上的饲养员，见他仍在打着鼾声，便迅速地割断了牛蛙身上的束缚，拉起他，点着脚尖地朝屋外走去……
场景（十五）在山间的小路上
离开了饲养室，两人拉着手飞也似地朝着公路的方向飞奔……。渐渐地、山丹好像是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山丹：“我实在跑不动了，歇会吧”
他们一起来到了一个山洼里，他们俩无力地倒在地上……山丹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身上掏出几块钱接着说，
山丹：“你赶快走吧！顺着这条道、赶天亮就能到车站!”
牛娃眼里充满了感激，恋恋不舍地说，
牛娃：“我走了你咋办？他们明天一定会找你算账的！”山丹看着牛娃满不在乎地说，
山丹：“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就放心地走吧！”
牛娃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对山丹说，
牛娃：“出了这种事你在村里还咋活人呀！既然你喜欢我，不如和我一起走，我求你了！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你爷爷，待我们成亲后，再来接他老人家就是了，到那时我们成了合法夫妻、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山丹犹豫了片刻说，
山丹：“那好吧！(似乎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一辈子能对我好吗？”
牛娃着急地跪在地上说，
牛娃：“我向老天爷发誓，牛娃要是有一句谎话，就让我这辈子眼瞎、腿瘸不得好死！”
山丹急忙扶起牛娃动情地说，
山丹：“我信你！”
牛娃看山丹动了心，既高兴又着急地说，
牛娃：“那我们就赶快走吧！时间长了会出意外的。”说完拉起山丹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场景（十六）在生产队部里
第二天早晨起来，四爷不见山丹，老人一颗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只从山外这个年轻人来了之后，他就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不祥之兆随时都可能发生似的。鉴于这种担心，他必须去问个究竟，否则真要出了什么事，确实无法向山丹的父母交代。他认为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便急匆匆地就找到了队部。此时队部里已经拥挤了许多人，都在议论牛娃逃跑的事。四爷一见这么多人就着急地问队长，
四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忙的季节不下地！山丹昨晚回来一次又不见了，你们这是在忙啥呢？”队长一听就完全明白了，并很有把握地说，
队长：“这一定是山丹干的，可能和这小子一块跑了，”四爷一听沉思了片刻，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唉声叹气地说，
四爷：“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唉！咋又出了一个红叶呀！”
队长关切地安慰四爷，
队长：“四爷您也别着急，待忙过这段时间，我们会想办法把山丹找回来的！”
旁边的拴牢好奇地问四爷，
拴牢：“四爷，那红叶是谁呀？您老给我们讲讲吧！”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四爷似乎是很不情愿地捋着胡子说，
四爷：“哎！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那是在一九四七年的春天胡宗南进攻延安时候，先后有大批的军队从这里路过，有一天……
待续......
禅道诗安）王金安，生于1956.6.11，原陕西煤炭建设公司机关，劳动人事干部，现已退休，客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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