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
对于刍狗,我是只观察而不干涉。
我总是能惊喜地看到他们的变化。
以前他们总是爬来爬去的,后来他们只使用两个下肢就可以移动他们的身体了,两个上肢拿着石块、木棒或者草木果实。同时开始用树叶遮挡住他们的身体的某些部位。再后来,他们还会骑在其他的动物身上,自己不动而能日移千里。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了一只特别的刍狗,多毛而极善跳跃。
以前我还真没见过。
我兴致勃勃地把手放在他的面前不远处,不惊动他,想让他不知不觉地跳到我的手上来。
为了不使他为难,我把手放在他面前的地面凹陷一些的地方。不然,凭他的弹跳能力,无论如何是上不到我的手上的。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走偏了方向,走到我的手旁边,地面依然凹陷下去的一个地方。
他谨慎地停下脚步,探身向悬崖下张望了一下,立刻便显得惊悚万分,毛发倒竖。
我正在犹豫,是把手移一移地方,还是直接拿开;但无论如何都会让他惊恐万状的,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天翻地覆般的地质灾难。为了不惊吓到他,暂且不动吧!
他后退了几步,便沿着悬崖向我的手边走过来。
我耐心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终于走到了我的手边,我的手和他脚下的地面中间有一条裂缝,裂缝里黑黢黢的,深不可测。面对这道天堑,他看了半天,犹豫再三,还发出了“叽叽咕咕”的声音,最后,他还是勇敢地奋力一跃。
他跳到了我的手上。
踩在我的手上和踩在地面上感觉不一样,这让他很兴奋。他蹦啊跳啊,还打起了滚儿。还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是唱起来了。
我只是感觉手心里略微有点儿痒痒。
好一阵闹腾,他好像累了,选择了一个能更好地晒太阳的地方躺了下来,还把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真逗!
我不想再观察这个刍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但怎么把他从我手上弄下去呢?
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太惊动他,不想让刍狗们看到天有异象而惊恐万状。
正在思考怎么把他弄下去呢,他忽然起了身,走到我的大拇指根儿。还没看清楚他在干啥,就已经觉察到我的手上有点儿湿湿的。——原来他在排泄!
我一时有点急,没控制住自己,手一抖,竟然把他抖了出去,落到了尘埃中。
这一跌非同小可,这刍狗直挺挺倒在地上。——好像死了。
唉,如此脆弱!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突发奇想而进行了这次对刍狗正常生活的干预。
我用食指抠了一点尘土,把他的小小躯体掩盖了一下。
中间忙了些别的事,大概过了五天,我忽然想起这个刍狗,他到底是死了呢?还是又活过来挣扎走去了呢?
我想再看看。
哦,他没有死!
他的头从尘土中伸了出来,上肢也出来了,灵活地左右摆动。但胸以下还在尘土中,他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把自己的身体完全从尘土中分离出来。
让我惊讶的是,他的对面又站着一个刍狗。这个刍狗穿着制服。
——最近我发现有一些刍狗爱穿这种制服。长长的,补丁摞补丁,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并且,他们把头上的毛发剃得精光。
这两个刍狗“壆奤匁㤇”“惪朰㕯楽”地相互发出声音。
交流了一阵之后,穿制服的刍狗伸出两手,紧紧握住多毛刍狗的两手,下肢用力支撑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把多毛刍狗拉出来。
穿制服的刍狗把地面上蹬出了两个坑,身子斜着向后倒,面红耳赤,头部有水汽蒸腾起来;但还是拉不出多毛刍狗。
于是,他一会儿用手,一会儿用树枝,扒拉多毛刍狗身边的尘土和石块。多毛刍狗自己也不停地清除着身下的尘土和石块。
我还是秉持着“只观察而不干涉”的原则,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这两个小精灵。
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穿制服的刍狗终于把多毛刍狗拉了出来。
两个刍狗累得够呛,坐在地上喘大气。
后来,这两个刍狗结伴而去。
再后来,我发现又有两个刍狗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队伍里还有一个长着四条腿极善奔跑的白颜色的动物。穿制服的刍狗好像很喜欢坐在这个动物的背上。
刍狗们的方向感很强。不管他们走得多曲折,大体上总能保持向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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