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盦:钱君匋签名本
通过先师的便笺推荐,余1990年10月登上钱君匋老的抱华精舍,索得钱老挥题的“于建华藏洪丕谟书法展”汉简隶书展标,并自此开始与钱老交往,到了1992年10月,钱老便称余“可以为友”了。1992年秋,余在一张二平尺多的玉版宣上钤了十几方拙刻印花,寄到上海请钱老题字,并索钱老书画。印花上钱老立即题了,书画作品在信上报了润例,信中有云:“今为了你的刻印很不错,可以为友,所以可以减为⋯⋯”自此我与钱老开始以忘年之交往来频频,亦师亦友亦前辈,足足交往了八年时间。
在与钱老交往的八年中,先后索得钱老的书画作品、题跋题签、著作签名本不计其数,本文仅叙述钱老的签名本。
拥有钱老的第一本签名本,不是从钱老处索得,而是从先师手上得到的,是本1962年7月(乃余出生前两个月)出版的《长征印谱》,但此册为1979年5月的第二版,沈尹默题签封面,沈雁冰题写扉页,丰子恺和齐燕铭题词,甚是典雅。书出版的次月,钱老毛笔签上了“丕模我兄大教。君匋持赠,己未展六月”,钤印“君匋”朱文。先师在钱老的签名之左圆珠笔写道:“建华弟台索要此书,即以赠之,以志鸿爪雪泥云尔,丕谟。94、9。”此乃余拥有钱君匋老签名本之滥觞,之后余又亲自从钱老手上索得六七本签名本。
1996年夏,余从先师的百尺楼到钱府讨教求学,先师让弟子顺带为《新民晚报·读书乐》主编曹正文先生求一本钱老的签名本,曹先生正在写《珍贵的签名本》一书,亟需钱老的签名本。到钱府为曹先生索签名本时,余也在钱府按书上的定价买了两部印谱:《钱君匋精品印选》和《钱刻文艺家印谱》,皆请钱老用毛笔题了字,其中后者还收进一方刻给先师的“洪丕谟印”白文印。另外,余在钱老的楼梯拐角发现了久慕的《钱刻鲁迅笔名印集》,乃1981年8月的版本,沈雁冰行书题签封面,叶圣陶小篆题写扉页,定价只三元五角四分,我当时付给了钱老十元,钱老照收了,并用毛笔签了名。
两年后的1998年6月18日,余到钱老府上为朋友索对联,唐余安兄也随着去了,并索得了钱老的书画。当时钱老已是93岁高龄,且刚出院一天,虽然精神稍逊,但书画仍是立等可取的。余有备而去,从先师处带了两册线装木刻水印、钱老题签的《洪丕谟书历代名人咏富春》(其中一册先师先签了名,另一册是送钱老的),请钱老签名,钱老用毛笔签了。另外两本钱老的印谱则是用钢笔签的,但都钤了印。就在这次索得钱老的书画和签名本后一个月,余又上过一次钱府,是佣人接待的,说钱老又住院了,这一次病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回到百尺楼与先师讲想去医院探视钱老,先师说人在昏迷抢救中,去也未必见到,不如出院好了再去探望。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不曾想8月2日钱老便去世了,失去了最后一次与钱见面的机会,甚觉遗憾!
家严五年前往生了,家慈二个月前也去莲界净土与家严团聚了,阿弥陀佛!最近极其悲伤,常常是陷入思念家严家慈之中。复而亦念及有恩有惠与我的先师和前辈艺友。前几天翻出了钱老的两方刻印的印拓,写过文章后,复又想写写钱老的签名本,于是撰成此文,聊记雪泥鸿爪。
展眼钱老去世二十二年了,人生匆匆,真的是霎那间的事儿矣!
庚子闰四月十八日于空盦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