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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生产后，矿区空气质量差了很多，打开窗户，不一会窗台就蒙上了一层黑色混合物，它们均匀又诡异地躺在窗台上，安静地享受着室内暖气的热力，被风一吹，竟忘乎所以地翩翩起舞，大有鹊巢鸠占之意。李斯入秦那天，天空大概是湛蓝的，还挂着几朵白云，他没一眼爱上这个地方，但蓝天白云让他陡增吞吐天地的万丈豪情，帝王术修习有成，咸阳这个云蒸霞蔚颇具帝王气象的地方，应是最好的试验场。那时候，李斯还不知道有个叫赵高的人，怀揣“厕鼠”变“仓鼠”的梦想，凭借稷下学宫“学霸”的名头，很快就得到了秦相吕不韦的赏识，继而被志在荡平四海八荒的秦王政发掘，得以一路擢升。虽然中途遭遇了逐客危机，但一封《谏逐客书》——给秦王的信，就化危为机、把一场大变故演化为了小确幸。那时候的李斯，除了偶尔害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携幼子、牵阿黄，追兔子。直到锒铛入狱，还念兹在兹，临了临了还回头深情地看看儿子：儿子你来了啊，阿黄来没，到那边，咱还一起去上蔡追兔子哈！有人说，李斯大才，却被赵高一介阉宦所谋，是知识分子斗不过流氓。我却不这么认为，据传，赵高写一手好字，办事能力极强，颇对始皇口味，犯了死罪，被赦免不说，还升了官。划重点，写一手好字，得先识字，不但识字，还写得很好，这在当时，可不是个没文化的流氓！况且被秦始皇这样伟大的人物万里挑一拔为内侍，没两下子可是不行的。虽然李斯毕业于稷下学宫，文凭比较厉害，但不得不说，赵高在社会这所大学里也是高材生。他们的功力应在伯仲之间，只是决战紫禁之巅，名牌大学的学霸没PK过社会大学的学霸而已。一个一脸英气的小孩来到秦宫大殿，告诉秦昭襄王他的理想：天下！这个小孩是正在赵国遭罪受苦的少年嬴政。“今天你害我腰斩，日后你全家都不得好死！”这是公子虞临刑前对李斯的诅咒!电视剧《大秦赋》，从始至终都萦绕着浓郁的宿命感。秦获九鼎，豫州鼎独没于泗水，似是一则秦二世而亡的寓言；李斯看惯了大秦的蓝天白云，怎么也想不到大秦的空气质量、政治气候也有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一天，儿戏生命终落下了被命运儿戏的悲惨结局。作为一个政治投机者，为求“仓鼠”之位得保，李斯与赵高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弃天下苍生于不顾，让一个大一统的国家重陷纷繁动荡当中，这样的人，绝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知识分子典范，只是一个有才无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被赵高构陷而身首异处，也算死得其所。秦时不光有明月，还有防不胜防的冷箭。逐客令没有逐走李斯，却以另一种方式让他魂归故里，或许，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曾绚烂之极的他已复归平淡，又过上了携幼子、牵阿黄、追兔子的赏心乐事。看了一个小视频，主持人说，疫情当道，香奈儿、劳力士等原来风光无限的大品牌都纷纷停店歇业，如果你的单位还有一份足够养家糊口的薪水拿，那就应该感谢你们的老板，因为他为你们扛下了所有！看过这个视频，再看看窗台上残留的黑色混合物，忽然觉着它们可爱了很多，正是每天有它们的荧光飞舞，才有了矿井的蒸蒸日上，才有了当下的衣食无忧、静谧安好。有时想想，若李斯不被当时的蓝天白云所惑，不抱着做“仓鼠”的“葫芦”不开瓢，纵使人生不能波澜壮阔、大开大合，倒也能平平淡淡，落个现世安稳吧！仓鼠，又何必！
作者简介：胡云峰，祖籍齐鲁大地，成长于徽风皖韵之乡，现工作于内蒙古一煤矿，喜用拙笔记录所看所思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