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东《萧乡琐忆》| 主播邹坚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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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全东作品，主编黄幼中
萧乡一词，可能好多人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里的萧乡，指的是著名女作家萧红的故乡，呼兰。
呼兰，因呼兰河而得名。在满语里，呼兰是烟囱的意思。呼兰养育了萧红，萧红成就了呼兰，她使更多的人知道了呼兰，了解了呼兰。呼兰人为了纪念萧红，便把她的家乡称之为萧乡。
我就出生在萧乡，那时还没有萧乡之说。家乡的南面有一条江，松花江，北面的河，便是呼兰河。大文豪郭沫若的名字，就是起自家乡的沫水和若水。我父母都没文化，不可能给我起那样有文化的名字。一江一河之间，有一个叫二十里岗子的不太开化，也并不太闭塞村子，便是我的出生地。村子归呼兰管，纯农村。
七岁失恃，母亲患的是肺结核。从此，我就在奶奶率领的一个大家庭里生活。这使我想到了李密的《陈情表》。李密说他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李密四十四岁辞官不就是为了照顾奶奶，而那时的我，全靠奶奶照料。
八岁时，也跟同龄伙伴一样，上学了。没几年，那场史无前例的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便席卷大地。文化大革命给我最直接的感受是不让学生学文化。正常的教学秩序被打乱，学生都“闹革命”去了。用“闹革命”来形容当时的情况，比较恰当，因为这场革命就是一场闹剧。上一年级成立了一个造反团，名猛虎。为了压过他们，我们造反团起名飞虎。
为了印红卫兵袖标，第一次骑自行车去了呼兰县城。在呼兰河桥上，停了下来，一是歇一歇，二是欣赏一下两岸的风景。破败不堪的栏杆，坑洼不平的路面，浑浊的河水，这就是我第一次接触呼兰河的印象。现实的河与想象中的河有很大差距。那时候，我还没读过萧红的作品，但我知道，城里有一处萧红的故居。我参观了萧红的故居，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看一下萧红生活过的地方，就是想知道呼兰这块土地是如何孕育出这位传奇女作家的。参观结果，知道了萧红本姓张，出生于一个大户人家，自幼丧母，后写出了《生死场》，《呼兰河传》等文学作品，是鲁迅很欣赏的女作家。
小学时光就在这乱哄哄环境下过去了。
中学和高中是在公社唯一的学校，利民中学度过的，四年时间。上学和放学的路一样远，都是八里路。路是土路。每天都是迎着朝阳去，伴着晚霞归。上学和放学时，陆续行走在路上的同学，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多少年后，曾写过一首诗，摘录如下：
一路风尘一路行，
四载寒暑四载情。
莘莘学子殊不易，
修运长路似人生。
甲子光阴倏然过，
命运抛却各西东。
闲来把盏忆前缘，
共赏西天一抹红。
那时，一个心愿是有一辆自行车，但直到毕业，这个愿望也没实现。说起来，挺有趣，挺浪漫，实际上，个中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春天，呼啸的风刮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走路呼息都困难。夏季，一场雨过后，道路泥泞异常，每迈出一步，都要花很大气力。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冻得人瑟瑟发抖，只能本能裹紧身上的棉衣，加快行走的步伐。只有秋天好过一点。
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学校的教学依旧混乱。因为离哈尔滨较近，文革中犯有错误，或有污点的文化人便到学校当了老师。初中第一任班主任冯继芳，曾是文革红人康生的翻译，成了我的语文老师。一个农村中学，曾排演过全版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在全公社巡演。四年时间，真正学点知识，还是在右倾教育路线回潮期间。我的数学老师梁宝春，个头不高，上课时拿本教案，却从来不看，讲台上的他娓娓道来，数学公式层层递进，下面的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无奈的他，只好摇摇头，苦笑而去。
上中学的年龄，与《红楼梦》中大观园宝玉的年龄相仿，有的同学也谈起了恋爱，虽然还不太懂什么是恋爱。你还别说，中学同学真成了两对，一对是班长，还有一对是副班长。我开化比较晚，一见女同学就脸红，中学四年，没说过一句话的女同学有好几位。这一点，真佩服我的本家，大文豪郭沫若，他八岁就有性冲动，这在《洪波曲》里有描述。
照高中毕业照时，我是穿着军装照的。我与同班另四位一起参军的同学坐在第二排，也就是现在所说的C位，这是人生第一次坐在C位照相。当兵的过程真可谓一波三折：年龄不够，改户口；血压偏高，买瓶醋喝了半瓶降压；独子不能当兵，写了一份保证书，才接到了入伍通知书。
离开家乡是一个夜晚。坐着马车去的呼兰火车站。马蹄踏在柏油路上的声音特别清脆，响亮。一声声，一下下，把我的思绪和憧憬带向了远方。从此，我便成了一名游子，离开家乡的那一刻，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颗思念亲人，思念家乡的种子。
在部队几年，文革终于结束了。高考制度恢复后，我以部队考生身份，考上了辽宁大学，成为七七届大学生。那个年代，能走进大学校门，能接受高等教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我实现了这个梦想，成了一名幸运儿。人们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在部队时，我能从头至尾背诵北大工农兵学员写的《理想之歌》。毛主席提倡读《红楼梦》，连队也配发了此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情绪一直沉浸在《红楼梦》的故事情节里，不能自抜，好多《红楼梦》诗词就是那时背下来了。
上大学期间，学校邀请到了箫军到校作学术报告。那时的萧军，年事已高，由女儿搀扶着走上讲台。看到萧军，人们自然会想到萧红，想到他们的感情纠纷，想到他们的分分合合。萧军曾回忆过，萧红去世前，曾说过，如果萧军知道她在香港的遭遇，一定会将她解救出来。另一个男人，端木蕻良，却在萧红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萧红。
寒署假期间，我都从校图书馆借几本萧红的书，认真研读，因为她写的东西，就是我家乡的人和事，就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呼兰河传》，萧红的代表作，不太厚的一本小说，一字一句读完，用了很长时间。白描的写法，近似大白话的语言，不太连贯的情节，构成了萧红的风格。有人说，萧红是最不像作家的作家。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作品的增多，越来越觉得萧红的深刘，理性，高远，独特。她的“不像”，比那些更像作家的作家给人提供了更多的东西。她的作品，是一篇叙事诗，是一幅多彩的风景画，是一串凄婉的歌谣。尤其是她临终前的呐喊，“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无论什么时候读来，都无限痛惜，无限感慨。萧红抱恨离世，才31岁，但她留给世人的精神财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珍贵。我曾写过一首咏萧红的诗，抄录如下：
《风入松》咏萧红
兰河奇女少蒙羞，
椽笔写春秋。
一生痴情被情误，
人心难留。
巨匠指点迷津路，
红军始露头。
故园山水依旧在，
浅湾遗香丘，
传世佳篇永不朽。
心不甘，
难闭双眸。
悠悠岁月更替，
汩汩河水东流。
十几岁当兵离开家，成了一个游子。无论走多远，在外面漂多久，但我知道我的根在哪里。我出生的那个村子，我的家乡，可能早已改变了模样，但我记忆中的村子，心中的萧乡将永远存在下去，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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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郭全东 男，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呼兰河南岸的一个村落。高中毕业投笔从戎。1977年末考入辽宁大学历史系。毕业后在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转业到辽宁省国土资源厅工作至退休。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邹 坚 男，《心香文艺》主播，朗诵艺术爱好者，微电台朗诵艺术团成员，天津市老年大学朗诵研究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学会会员。主任记者。从事电视新闻工作三十多年。河北廊坊师范学院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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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永远的，二十里岗子》
《心香文艺》全体工作人员
主 编：佑子
副 主 编：彭琳、黎冬益
编委成员：烟染眉、恬静、诗敬、
张女贞、蒋宁辉
导读编辑：白雨
编辑排版：梁秋静、白振松、庞泽辉、
张健、高家雨、庞泽贤
音频后期制作：妙格格（特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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