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贪色杀邻里贞妻,恶人逍遥族弟蒙冤,酒后讨好露破绽!
清代中期,镇江府清远镇有一个惯走江湖的人,叫王三郎,经常外出做各种各样的买卖,因此,家中颇为富有。其妻朱氏,长得非常漂亮,对丈夫又极为贤惠,深得邻里称赞。
有一天,王三郎又想整顿一些货物外出经营,朱氏觉得丈夫连日奔波,实在太辛苦了,便劝他先不要远行,只在近处做一些小买卖,也好调养一下身体。王三郎听取了妻子意见,便没有出去。
和王三郎对门住着―个叫李宾的人,这个李宾原先曾经是朝廷官吏,后来因为牵扯到―桩经济案子里,被革了职,又成为平民百姓,回到乡里。李宾生性歹毒,贪淫好色,名声极坏,远远近近的人对他均远而敬之,从不与之过往。
李宾早已经注意到王三郎之妻朱氏长得年轻貌美,一直想勾搭她而没有机会。
有一天清早,他眼见得王三都出了门,像是要去会亲朋之意,觉得这下终于有了接近朱氏的机会,心里万分高兴。急急忙忙穿戴打扮了一番,便径直来到三郎家舍,问道:“王兄在家没有?”
这时候,朱氏在里间刚刚起床,听见屋外有人叫声,问道:“是谁在叫三郎?三郎上城内朋友家饮酒去了。”
李宾不管不顾,又直接进入朱氏寝室,对朱氏说:“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想请王兄帮忙,不知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朱氏见是李宾,知是对门邻居,因此也就没有怀疑,随口说:“他临走时跟我说,他要等到日落时才回来。”
李宾见朱氏披散头发,说话启露朱唇,一副娇羞倦怠之态,不禁心动,上前拉住朱氏的手说:“尊嫂你且坐下,小可有一事禀告,等王兄回来时,再转达给他。”说话间挤眉弄眼,竭尽撩拨挑逗之能事。
朱氏见李宾有不良之意,愤而挣脱手臂,劈面怒斥道:“像这个人堂堂六尺之躯,不分内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妻,真是连畜类都不如!”说着说着,朱氏怒不可遏,将李宾从寝室推了出来,直将其骂出门去。
李宾受此奇耻大辱,对朱氏怀恨于心,回到家里以后又想:如果晚上王三郎回来,朱氏将这件事告知,岂不又要生出事来,坏了我名声?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杀了这个妇人了事!
李宾随即怀揣尖刀,又一次来到王三郎家,此时朱氏正坐在窗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宾一步冲向前去,怒喝一声:“你这个妇人还认不认得李某?”
朱氏猛地抬起头来,见是李宾,又大骂道:“奸贼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李宾不答,一个箭步抢过去,那尖刀早已握在手里,直向朱氏咽喉刺去。可怜红粉佳人,颓然倒地,双目圆睁,极痛苦地抽搐几下死去了。
李宾怔怔地看着朱氏,心内仍爱念不已。他脱下朱氏脚上的绣花鞋,揣在怀里,急忙返回住处,坐下来细细一想,这乃是人命关天之事,怎敢将此绣花鞋藏匿在家中?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趁中午行人稀少之际,走出镇外,将绣花鞋和尖刀一同埋在临近江边的―个亭子旁边。
却说朱氏有一个叫念六的族弟,也是个在江湖上跑的人。这天向晚时分,正好行船经过此地,念六吩咐艄公将船靠岸,打算到王三郎家看一看三郎和朱氏。
当时,落日西沉,暮色正从江面和芦苇丛中蔓延开来,念六走到王三郎家门前,天实际上已经黑尽了。念六推门而进,一边唤着王三郎和朱氏,―边摸黑往房里走,见无人应声,以为王三郎和朱氏一块儿出门去了,就返转身朝外走。念六回到船上,觉得脚下湿腻,便将鞋脱下来放在火上烘烤,然后就睡去了。
说来也巧,那晚艄公上岸喝酒,醉在一户店家,当晚没有回来,船在江里泊了―夜,等到舶公回来时,天色已明。
话分两头。王三郎回到家里时,念六实际上刚刚离开,王三郎喊朱氏,朱氏不应,他心里有些纳闷,直到摸索着点起灯来时,才发现妻子朱氏浑身是血,横躺在屋内。三郎大惊失色,急忙将妻子抱起,发现朱氏咽喉已被刺穿,人已死去多时,身子都凉了。
王三郎平时和妻子极为恩爱,生此横祸,悲痛欲绝,大哭起来。邻里们听见,都过来看,并百般劝慰,王三郎这才止住哭声。
天亮,邻居们发现了一条带血的脚印向门外蜿蜒而去,便对王兰郎说:“这一定是凶手留下的,顺着脚印追踪下去,一定可以找到贼人。”于是,王三郎邀集邻里数十人。一齐寻着血迹而去。一行人径直来到江边,眼看着脚印上了念六的那条船。
三郎怒发冲冠,跳上船去,从船舱里扯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妻子的族弟念六。王三郎骂道:“我与你平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死我的妻子?”念六懵懵然不知何故。王兰郎和众邻里不出分说,七手八脚把念六捆绑起来,先乱打了一顿,然后押解到了镇江府,以谋杀的罪名直接告到了镇江府知府徐大人面前。
徐大人审问邻里等证人,证人都说,谋杀死人的血迹,的确是从现场蜿蜒到念六船边才消失的。徐大人又问念六,念六哭诉道:“我和王三郎是亲戚,昨晚船行这里,我是想看一看他们,进门之后见无人,即刻返回了,怎么会是我杀的人呢?”
徐大人暗想:如果是念六杀的人,他应当当晚就弃船远去,为什么还将血迹一直留到天明?如果他杀人为谋财,为什么王三郎家并未丢失财物,反而朱氏脚上的那双绣花鞋不见了呢?这里面必另有缘故。
徐大人命邻里证人先回,将疑犯念六暂收于监,再从长计较。
有一天,徐大人忽然心生一计。他命人张挂榜文,声称:朱氏被人谋杀,丢失一双绣花鞋。如果有人捡得,送到府衙,将重赏银钱。然后,静等着消息。
那李宾自从谋害了朱氏以后,自认为没露一丝破绽,放心大胆地出入于街市,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李宾是个好色之徒,怎耐得住寂寞,不几日便又勾搭了一个村妇,同宿私通。
这天,他正在这村妇家喝酒,喝到得意而忘形之际,对村妇说:“看在你对我李宾的情分上,我要用一大笔钱来报答你。”
村妇笑道:“你来了几次也没有给我过半文钱,现在却说要给我一大笔钱,你拿来让我看。”
李宾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说:“那我就把一件事情说给你听吧。前几天王三郎的妻子朱氏被人害死了,王三郎将这事告到了镇江府,说是朱氏堂弟朱念六所杀,现在已将那朱念六拘押到案,正在审查。徐大人张挂榜文,说是如果有人寻得死者朱氏丢失的那双绣花鞋,报到府衙,就可以领到―大笔赏金。你大概想不到,我李宾正巧知道那双鞋的下落,我现在告诉你,你和你丈夫把鞋拿来,送到府衙,不就可以得一大笔钱吗?”
村妇见钱眼开,急问:“那双绣花鞋在哪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宾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前两天我到江边散步,偶尔看见一个亭子边上有新土,用脚踢开,竟是―双女人穿的绣花鞋,还有尖刀一把。我赶忙又用土埋上,我猜想那双鞋一定是徐大人要找的朱氏的绣花鞋。
村妇一撇嘴说李宾在骗她,李宾赌咒发誓说句句是真,并说:“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好意,我便自己拿去领赏了。”
李宾走后,村妇便把这件事对她丈夫说了,她丈夫一听,马上信以为真,当即到李宾说的那个地方去看,果真发现一堆新土,掘开来看,果真有―双绣花鞋和一把尖刀。村夫大喜,赶忙把这些东西拿回来给村妇看,村妇自然也欢喜不禁,对丈夫说:“如今咱们找到了朱氏的绣花鞋,那赏银一定是咱们的了,快去面呈徐大人吧!”
于是,村夫携带绣花鞋和尖刀,星夜赶往镇江府,第二天即去府衙,将这些东西呈在徐大人案前。
徐大人问:“你是从哪里寻得这双绣花鞋的?”
村夫并不隐瞒,直接说是妻子告诉他,他才在江边的亭子旁找到的。
徐大人想:其妇必有缘故,但仍笑着对村夫说:“这赏钱合该是你的。”于是,徐大人让库官取五十两银子,赏给村夫。村夫得了银子,叩头拜谢而去。
徐大人随即唤过张、赵两名衙役,吩咐道:“你们两个跟着这个村夫到他家里去察访,如果遇到有人在家和他妻子饮酒,就把那个人捉来见我。”张、赵两位衙役领命而去。
却说村夫在镇江府得了赏钱,高兴得手舞足蹈。回到家里说给妻子听,妻子也不胜之喜。村妇说:“今天咱们家得这个赏钱,全是李宾李大郎恩典,咱们不可忘恩负义,薄了人家。我看不如请他过来,分给他一些银两。”村夫想一想,认为也对,便往李宾住处,请他到家来。
李宾进入村夫家,村妇笑容可掬。像奉承亲娘老子一样将李宾让入房中坐定,然后便安排酒席招待。
三人围席共饮。村妇说明了用意:“前几日得大郎指教,我夫果真挖得那朱氏绣花鞋一双,现已将鞋送呈镇江府,赏银领回来了,我们夫妻两个,都是知愚知怨的人,大郎对我们这样关照,我们不能不没个表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将这五十两赏银分与你一些……”
李宾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淡然一笑,说:“你们得了赏银是你们的造化,我不过是提说了个线索,何足道哉?”
村夫,村妇执意要给,李宾推辞不过,乃说:“那这样吧,钱就留在你家。以后我来时,沽酒用之,岂不更好?”村夫、村妇都认为这主意高明,三人一齐大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张、赵两个衙役破门而入,两把尖刀—个对准了李宾,—个对准了村妇,要捉去见官府。村夫早已吓得在地上抖成了一团,声言不得。
两个衙役迅速将李宾、村妇带到了徐大人面前,并禀告了村夫、村妇宴请李宾时说过的言语情事,徐大人心下已经明白了。
徐大人审问村妇:“你怎么知道被杀的朱氏的绣花鞋埋在哪里?”
村妇没见过这种场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顾得上遮掩?马上直接供出:是李宾告诉她的。
徐大人又问李宾。李宾起初还想抵赖,不肯招认。后来被严刑拷打,只得供出谋杀朱氏的真情。
于是,徐大人又一次提审村妇,问:“李宾为什么常来你家,并告知这等关键之事?”村妇亦招供其与李宾通奸事宜。
自此,案件真相大白。
徐大人叠成案卷,判处李宾死刑,不出七日,押到市曹斩首。观者无不称快,村妇虽无大恶,却也伤风败俗,与李宾沆瀣—气,发配到边远地区。那无辜的朱念六,这才被从狱中放出,洗刷了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