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瑞典人沃尔克·贝格曼跟随考察...
1931年,瑞典人沃尔克·贝格曼跟随考察团到内蒙古额尔济纳考察。他的狗在追一只老鼠时掉进鼠洞出不来了,为了救出小狗,他只好扒开鼠洞。顿时,他被洞中的景象惊呆了:弯弯曲曲的通道里,满满的都是带字的竹木简牍,其中竟然还有一支毛笔,简直就是一个“鼠洞图书馆”!
这是一座古代文献宝库,贝格曼(图5)和他的团队在这里出土了1万多枚汉简,史称“居延汉简”,他也因为这一发现而扬名世界。其实,贝格曼到中国考察纯属偶然。
1927年,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图6)第5次来中国西北考查,得到了北洋政府的同意,双方协议:探险队只允许2名中国人随行接洽(限时1年);考查采集所得的文物先运送到瑞典研究,以后有机会再送还中国……协议被媒体曝光后,引起了刘半农、袁复礼、沈兼士、马衡、李四光、李济、徐炳昶等中国学者的愤怒和抗议。
经过6个多月谈判,成立了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中方10人(均为北大师生),外方17人,科考时间为8年。此时贝格曼刚好从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瑞典国家文物局便选派他参加了这个科考团。
1930年4月,考察队来到一个汉代的烽燧遗址,在测量风沙侵蚀残存的墙体时,贝格曼的钢笔掉落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拾,却惊喜地发现旁边有一枚汉代的五铢钱。他继续寻找,又找到了一个青铜剑镞、几个五铢钱和一枚墨迹依稀可辨的汉简。贝格曼兴奋不已,他开始进行更为细致的搜索。有如神助,他的狗意外掉进了老鼠洞,于是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居延是匈奴语“水草丰美”之意,据说得名于在这里游牧的一个叫“驹洐”的匈奴部族。居延汉简分三次共出土了约35000多枚:1930—1931 年,贝格曼,1万多枚,称“居延旧简”;1972—1976 年,甘肃居延考古队,2万多枚,称“居延新简”;1998—2002 年,内蒙古文物考古队,500 多枚,称为“额济纳汉简”。
居延汉简多以松杉、白杨、水柳、红柳等制成,虽然经历了2000多年风沙剥蚀,很多依然保存较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甚至连穿绳都保存完好,这与西北干燥的气侯条件和地处沙漠,绝少人为破坏有很大关系。这些汉简出土时大多处于散乱状态,经过整理,专家们编写了《居延汉简甲编》、《居延汉简乙编》、《居延新简》、《额济纳汉简》、《肩水金关汉简》、《地湾汉简》等书进行勘校和释读。
居延地区之所以出土大量汉简,是因为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收复了河西走廊,为巩固边防,在此设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居延隶属于张掖。这里边远偏僻,交通不便,与中央政府的信息往来主要依靠文书,这就为研究汉代边关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交通等留下了大量宝贵的档案资料,弥补汉代居延地区史料记载的不足。
居延汉简中提到的农作物有20多种,甚至还用储粮支援内陆灾区,说明汉代居延地区是一片绿洲,农业种植较发达。
在居延汉简中,奴婢和马、牛、田宅一样标有价值,如“小奴二人直三万”,“大婢一人二万”,说明汉代虽然进入封建社会已久,但奴隶制度的残余仍在,奴婢与牛马同栏,“僮手指千”和马蹄、牛角、羊足等一起,被视为度量资产的标准。
居延汉简中“鲍鱼百头”、“贠鲍鱼十斤……”的记载,不禁让人们疑惑,在远离海洋的西北大漠,这些鲍鱼是如何运输到居延的,这里的“鲍鱼”真的是海产吗?
居延汉简还为我们保留下了汉代的墨书真迹,这些真迹多为下层吏卒书写急就,率真自然,体现了很高的书写水平,成为研究汉隶和章草的第一手资料。
更为有趣的是,还发现了“居延笔”。贝格曼在鼠洞中发现的这支笔是当时发现的最早的毛笔,笔竿剖为4份,中间空心,夹上兔、狼、羊毫,用麻丝缠束,笔头可以更换。这支笔被称为“华夏第一笔”。
1931年5月,贝格曼发现的这1万多枚木简由驼队运抵北平。然而,整理和解读木简的工作还没完成,芦沟桥事变就爆发了,日军开始全面侵华,居延汉简危急!
1937年,徐森玉(图4)为保护汉简,从抗战后方长沙出发,冒着战火,取道天津至北平,从北大国学研究所冒险取出5箱居延汉简运到香港,寄存香港大学图书馆。后来,沈仲章又设法偷偷取出了剩下的3箱,混在逃难的人群中,辗转运到天津,再经青岛运到香港。
后来,战火蔓延至香港,整理好的书版和照片全部毁于战火。汉简再次陷入危急,1940年10月,在时任驻美大使的胡适的帮助下,暂存美国国会图书馆,直至1965年11月23日运往台湾,保存在“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居延汉简的发现,打开了一座文献宝库,为我们研究汉武帝太初三年至汉灵帝建宁二年约270年间的历史提供了了大量史料,起到了补史、正史的作用,其意义和影响不亚于殷墟甲骨、敦煌文书。
正是有刘半农、袁复礼这些有良知、有担当的知识分子的抵制,才使居延汉简避免了被外国人掠夺,流落海外的命运;也正是因为有徐森玉、沈仲章等人的舍生忘死,辗转接力,才使居延汉简免于炮火,保存至今。#抗日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