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旧事丨第十四回·洗劫山邑兵匪先后施暴 丢下百姓官员各自逃命

第十四回

洗劫山邑兵匪先后施暴

丢下百姓官员各自逃命

话说西宁百姓又迎来了一个新年——顺治十年（1653年）。这一年，西宁更为动荡。才过正月，从罗定州传来令人惊恐的消息：明朝哨官罗成基纠合土匪盘敬山等前来围攻州城，围攻的人马中，包括被罗成基和盘敬山威胁而来的24条村寨的人，他们驻扎在州城南面的五里桥外，分为13个大营来挑战守城的清军。州城告急，官民只能死守，直至农历3月，游击将军窦明运赶来救援，杀死盘敬山等几百人，州城才得以解围。

为防止西宁县城重蹈罗定州城的覆辙，在罗定州城被围困的时候，西宁县代理知县龚铣抓紧时间对坍塌了的西城门左边城墙进行了维修，并在上面镶嵌石刻牌匾，上书“保厘西郊”，这四字乃龚铣所书，大7寸，是保卫西郊的意思。龚铣为江西人，顺治九年（1652年）代理西宁县知县。只可惜，他维修好的城墙，既不能保卫西郊，更不能保卫西宁城。是年农历3月，在广西的李定国派宋国相集合兵力侵犯西宁城，宋国相的士兵攻陷西宁城后，从城内到乡村到处劫掠，对西宁城进行了长达一个月时间的蹂躏。代理知县龚铣、代理游击李含英带领官兵躲避到山里，他们认为官兵寡不敌众。在贼兵迟迟不撤走的情况下，他们只好请求梧州总兵马雄派兵前来夺回县城。马雄的军队乘船顺西江而下，半天功夫就到达了罗旁水口，然后溯文昌江而上，不到一天时间就到了西宁城，没有经过什么激烈的战斗，宋国相的贼兵几乎是自动撤出西宁城，向西而去。这时候，龚铣、李含英以为可以立即收复县城了，但万万没有想到，马雄却放纵他的士兵在城内大肆劫掠，抢劫了一天之后，第二天，马雄士兵又分头到四处乡村劫掠、抓人。有一小队士兵来到石龙冈，发现村民都躲避在附近的荻竹山，于是上山抓人。其中有一位30来岁的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颇有姿色，一位士兵头目看见，借口搜身，把她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然后命令士兵把村民全部抓走，往都城江边撤退。这位妇人自然也在其中。头目看见妇人走在山路上，胸部一晃一晃的，时不时上前推她快走，乘机触摸她丰满的胸部。当时正是夏初，妇人穿着一件衣服，没有内衣，头目每一次触摸她的胸部，都让她全身颤抖，起鸡皮。她想，这头目现在都这样肆无忌惮了，等会到达目的地，不知道会被他如何蹂躏！走着走着，妇人突然发现发现路下面有一口水塘，于是纵身一跳，跳进了深塘，溺死了。看见妇人跳入塘中，马雄的士兵并没有施救，押着抓到的村民继续走，直到都城的西江边，村民看见这里聚集着好几千名被马雄的士兵抓来的人，当中有城内的，也有乡村的，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有男的，也有女的。马雄的士兵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呢？原来是让他们的家属拿钱来赎人！

再说妇人跳入塘中溺死后，妇人15岁的儿子萧士浚把母亲的尸体捞起来埋葬了。位妇人是谁呢？县志有载，这位妇人乃程氏，本姓梁，因为从小被姓程的姑公抚养，于是改姓程。程氏自幼诵读诗书，颇懂节义，15岁举行了笄礼后，嫁给萧铎。程氏侍奉婆婆小心恭敬，教育儿子遵守的规矩法度，后来从县城迁到十四都的石龙冈居住。由于萧铎对于名利非常淡漠，无所谋求，只有程氏过问耕种，亲自纺织，侍奉婆婆十分周到。一个知书识礼的妇人，怎么可能忍受被马雄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复多次抚摸自己的性器官，甚至遭受更大的侮辱呢？于是投水而死，守身如洁，也算死得壮烈了。

经宋国相和马雄洗劫，西宁县建县以来70多年的经营成果，逐渐化为乌有，西宁开始转向了衰败。用康熙六年《西宁县志》的话说，是“邑转凋敝矣！”马雄是清朝梧州总兵，为什么他的士兵与南明士兵甚至土匪一样呢？这与他的出身和经历有关。马雄，陕西固原（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人，广西提督马蛟麟的族人和养子。顺治八年（1651年）袭一等轻车都尉世职。顺治九年（1652年）任定南王旗下左翼总兵。顺治十年（1653年），因随征湖南、广西立功，加都督同知。顺治十一年（1654年），授二等男，镇守广西，永历帝朱由榔令李定国袭扰南宁。顺治十二年（1655年），马雄在藤县击破李定国部将李先芳、廖凰部，俘获永历政权伪知府江炎。顺治十三年（1656年），靖南王耿继茂兵至南宁，马雄擒阳春伯李先芳，斩参将杜纪，俘获无数，因功加右都督。顺治十五年（1658年），收复横州。顺治十六年（1659年），授云骑尉世袭。顺治十七年（1660），广州巡按御史张问政弹劾马雄庇商抗课，降二级。顺治十八年（1661年），授广西提督。康熙十三年（1674年）农历2月，孙延龄叛乱响应吴三桂，广西震动。马雄捉拿吴三桂部下左江镇总兵郭义，并上报吴三桂的书信，得旨嘉奖；九月，马雄与郭义都叛降吴三桂，广东全境陷落。一位仕途一帆风顺，最后却叛降吴三桂的人，一位骄横跋扈，毫无底线的人，纵容他的士兵与土匪劫掠向你学习，就毫不奇怪了。

看官或许会问，西宁为什么不向罗定州求救，而向梧州求救？其实这个时候，罗定州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在这一年的农历5月，罗定州经历了城陷官死的没顶之灾。罗定州学正詹光飚与兵备道邬象鼎素有矛盾，詹光飚暗中勾结罗成基，私下迎接广西的吴子圣率领土匪前来筑垒围攻罗定州城，6月，吴子圣人马浩浩荡荡开到罗定州城下，邬象鼎命令守城士兵摆放栏栅阻挡，等待援兵到来，鼓励属下固守州城。但土匪砍死了守卫北门的官兵，几千名土匪一下子蜂拥入城，邬象鼎被土匪活捉，押解到连滩。邬象鼎大义凛然，破口大骂土匪，最后被杀死。罗定州知州慎仞俶被土匪押上南城楼，土匪胁迫他下跪，他骂道：“我堂堂朝廷五品官，怎肯下跪迎接你们这些逆贼呢！”第二天清晨，慎仞俶与士大夫和平民百姓一同被严刑逼供，慎仞俶说：“坚守州城是我的职责，你们可以杀死我，但不要杀害我的百姓。”土匪把青壮杀了。不久，救援的官兵来到，土匪把慎仞俶挟持到了连滩，随后遇害。土匪攻入罗定州城的当晚，防守州城的武官冷时乘等人逃跑了，游击将军窦明运由于惊慌失措，在逃跑途中，溺死在泗濂河。但英勇的州同金方是夜引爆了城内的火药库，希望与攻入城的土匪同归于尽，家人见此，也随即投井殉难……

在县内外的血雨腥风中，西宁百姓进入了顺治十一年（1654）这一年，李定国出兵高凉州、罗定州等地。宋国相、张益等人勾结广西的瑶人、僮人和亡命之徒，再次侵犯西宁县城。当时，知县王承时、游击陈之都认为邻县惊恐，形势纷扰动乱，无论作战还是死守西宁城都不利，于是从西宁城撤出，躲到了西江北岸。西宁城成为了一座空城，任由贼兵占据，贼兵于是到处抢劫、杀人、抢人、补充军饷。县城周围的乡村疑惧惶恐，没有残存者。

在宋国相、张益等人占据西宁城的时间里，西宁城如同地狱一般。贼兵在县城抢劫一空之后，就到乡村去，见鸡抓鸡，见鸭抓鸭，见狗抓狗，然后回到营里烹煮，大吃大喝。贼兵以补充军饷为名，到处抢粮劫财，大户人家自然首先遭殃。最不幸的是妇女们。贼兵离家日久，见色起心，城里40岁的妇女，竟然也遭贼兵的轮奸，年轻貌美一点的妇女，就更加不幸了。打铁街打铁师傅坤仔的妻子阿容，颇有姿色，而且新婚不久。那天早晨，天还没有大亮，以为贼兵没有那么早起床，阿容挑了一担水桶到离家只有几十尺的水井挑水。井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她用水井边的小桶放到井里打水，才弯下腰，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

未知何人从后面抱住阿容，且听下回分解。

敬告读者

《西宁旧事》以章回体小说形式叙述郁南县从明朝万历五年（1577）到清朝宣统三年（1911）的一段历史。书中以今存的明万历二十年，清康熙六年、二十六年、五十七年，道光十年5本《西宁县志》和民国二十六年《旧西宁县志》所载事实为依据，坚持“七分史实，三分演义”的原则，力图为读者展现这434年波澜壮阔的郁南历史画卷。限于作者水平，不足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读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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