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边书情缘
我的毛边书情缘
文/李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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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初识“毛边书”
爱好阅读掐指一算已经有许多年了,在同辈的读书人中,我还是一只菜鸟。因为自己率性而读,见到好的书籍就翻,遇到自己心仪的书籍就买,不成体系,故有点杂乱无章,就像家里除了书柜里的书籍整齐一些,其余在墙角、床头、沙发上占据的书籍一样,毫无章法,凌乱不堪,无地自容。
小时候家里有许多小人书,是那个时候我在同村小朋友当中引以自豪的“资本”。直到五年级第一次跟着远在昆明海口工作的姑爹出远门,当初上中学的表哥带我到新华书店购买了《当代文学作品选》,那时的阅读能力低下,翻读起来我显得随意而且吃力,其中《李有才板话》和《小二黑结婚》至今记忆犹新;上了中学“挤”出父母给的生活费订阅过《中学生学习报》、《少男少女》和《中国残疾人》等报刊杂志,每每体育课上,蹲在墙角下阅读的人群中就有我的身影。中考超出录取分数线10多分的我,仅身体原因无情地被淘汰出局,进了当地州属民族中学念高中,课余得以在学校图书馆借阅刘绍棠的乡土小说来阅读,总觉得适合自己的胃口,因我来自农村,其描写的一些生活场景貌似熟悉,回味起来也不觉得陌生......后来才知道刘绍棠是中国著名乡土文学作家,“荷花淀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大运河乡土文学体系”创立者。这期间周末总是跑遍所在城市的大小书店,但是到中大街信誉书店时间比较多,也在信誉书店购买了多次翻看而又内心经过数次斗争的书籍----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路遥写的《人生》《平凡的世界》,被作家笔下塑造的主人翁(高加林、孙少安孙少平兄弟两等)境遇感染,犹如自己正在或者将来就要经历一样。也购买过莫言的《丰乳肥臀》,后来被我哥的同学借去,至今流落到何处,毫无音讯,无家可归。高考顺利进入地州的袖珍大学----楚雄高等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就读。在此期间得到许多老师的谆谆教诲,无论是课堂上聆听诸位恩师深入浅出的分析讲解,还是课余的交流,都让我从中国古代一直到现当代,还是西方文学等,都有了一些更宽泛的认识和构架,学校的图书馆是一个好地方,如博尔赫斯说的,“我一直认为,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样子。”三年的时光也记不清去的次数。我的恩师马旷源先生就是让我知道世间还有毛边书的“精神牧师”,他同时也是我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
时间跳跃到毕业后六年(2016)的那个夏天,我从工作的山区小学去拜见恩师,在他家聆听教诲和鼓励之后,得到他拿出几本书送我阅读学习。有民刊《开卷》三本(第3卷2002年8月、9月以及第六卷2005年5月),另一本很特别的是《日记杂志》(第41卷.专号《半月日影》)主编/自牧 中国文史出版社。一眼看上去觉得它有点“丑”,因为它外观特别像男人不修边幅,女人披头散发......。恩师问我知道这是什么书吗?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纳闷和无知,恩师哈哈大笑,告诉我说这是毛边本(也叫毛边书),具体说了许多,我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是印刷厂的工人偷工减料或者是工作疏忽等原因而造成的,我承认,此前我对毛边书是一无所知,更贴切的表述,叫闻所未闻。在后来的工作和阅读过程中,通过网络,我和全国民间读书界的阿滢老师取得联系并交流,阅读他们的博客,购买了其在台湾出版散文集《九月书窗》《寻找精神家园》《放牧心灵》《秋缘斋随笔》《秋缘斋书事》系列等,这些几乎都是毛边本。我才知道以前所购买阅读的书籍是光边本。原来书籍的装帧还有那么多的学问。老爸特意在老家为我制作了裁书刀,让我边裁边读,慢慢欣赏,慢慢把玩。裁一页,翻一页,岁月静好,让时光慢慢流淌,甚至停留......
现在我的书柜里也有近40多本毛边书,有的已经被我无情破体裁开,有的还保持她原有的处子之身。我要大声说出来“毛边书,你是我一生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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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略说“毛边书”
所谓毛边书,也叫毛边本,就是印刷的书装订后,“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刀削”(鲁迅语)。看书时,需耐心将书页一一裁开,页边毛茸粗糙,曰故毛边。
毛边本始于欧洲(感觉中,总觉得这古老的文化应该是我们老祖宗的,其实不然,原来的感觉是错觉),是西方书籍文化的一种体现。后传至日本、中国。中国毛边本的“始祖”据说是周氏兄弟的《域外小说集》,鲁迅对毛边本情有独钟:“书籍不切边,我也是作俑者之一。”“我喜欢毛边书,宁可裁,光边书像没有头发的人--和尚或尼姑。”他早年的著、编、译,无一不是毛边本,后来连编的杂志《莽原》、《奔流》、《语丝》等都采用毛边的装订形式,其毛边书因不合大众阅读习惯在书店难以销售,他也不同意对书籍进行裁切,足见鲁迅对毛边本的痴迷和钟情程度。--沈文冲编著的《毛边书情调》中《中国百年毛边书刊知见录》辑录了百年中国出版印制的毛边书,共分三辑,所录书刊主要包括书名或刊名、著作者或编译者、图书类别、出版社及出版时间、序跋、开本和书刊的封面设计、题签等项,其中专门有一辑为“鲁迅编”,收录鲁迅著、编、译书籍60种。--由于周氏兄弟的鼓吹和实践,自上个世纪20年代中叶起,毛边本大行其道,我国新文学的许多大家名家的作品都出过毛边本。
真正的毛边本的规格是,只裁地脚(下切口),不裁天头(上切口)和翻口(外切口)。裁了下切口即地脚,书容易立在书架上。不裁天头和翻口的毛边书的特点、用意,我也认真查阅过一些资料,赞同输有同好的观点,不外乎有以下这些:
一是把赠书对方当知音看待,相信一定会裁开看;
二是图书经过精心切割之后,往往丧失了原有的趣味,而阅读时用裁书刀自己动手裁书,边看边裁,让读者有一种短暂等待的喜悦,使读书人在读书的同时又多了一份乐趣和雅致;
三是有说是书店不让读者蹭书,要看书吗?就买吧,所说有过分的,甚至连目录也会做入毛边,不让读者浏览;
四是表示是新书,“不肯裁切,所以表其为新书也。”
五是读书需静心,裁一页看一页,也不失为静心之一法;
六是书看久了,书会污损,页边尤甚;倘是毛边,裁去其“毛”仍然不损内容,不失其新,使书旧貌换新颜,常读常新;
七是毛边本尺寸稍大,裁开后版面留白较多,宽松、有阅读呼吸的空间,更可在空白处作读书笔记;
八是最重要的一点,从美学的角度来讲,书经由手工裁开,翻口由原来未裁时的光边变为毛边,质感发生了变化,毛边书表现的是一种朴素的、原始的、落落大方又参差、错综的残缺之美,是阔大、粗犷和浑厚之美。唐弢先生说:“我觉得看蓬头的艺术家总比看油头的小白脸来得舒服。”“朴素,自然,像天真未凿的少年,憨厚中带些稚气,有点本色的美。至于参差不齐的毛边,望去如一堆乌云,青丝覆顶,黑发满头,正巧代表着一个人的青春。”又称是“拙的美”。张阿泉:“毛边本是一种不事切割的审美情致……淡淡妆,天然样,方兼备读与藏的双重价值。”而“现代文化,触外皆是精美的浮躁”。
很有意思的是,喜爱毛边书的一族被泛称为“毛边党”,喜爱毛边书的人常自称为“毛边党员”或“毛边党徒”或“毛边党人”,积极提倡并痴迷毛边书的鲁迅被称为毛边党“党魁",唐弢、周煦良、钟叔河、黄俊东被称为毛边党“四大金刚”,之外,又排出了八个“护法使者”:钱伯城、林辰、姜德明、龚明德、董桥、陈子善、余章瑞、谢其章。--说得上是文坛的佳话和趣话了。
在大众阅读时代,毛边本当然影响正常的阅读,据说当年《域外小说集》在市场上就遭到冷落。在当代,毛边书多为文人墨客少量制作、有的还限量题签钤印编号用以赠送友人,为爱书人的把玩,在图书市场公开发行少之又少,由此,毛边书,特别是早年的版本现今成了收藏界的热门之一。
毛边书,是少数爱书、读书、藏书、著书的文人学士的一种雅好,追求的是悠闲的心境,雅致的情怀。秋禾说:“所谓毛边书,其实是连劲风也翻阅不动的那种书。它是与世人叫嚷的‘信息时代的阅读’背道而驰的东西,贵在把玩,讲究沉潜,融入的是人的情意,鉴赏的是书的韵味。那是一种真正书与人、物与我、情与意交融,甚至于可以‘两忘’的阅读境界。”
有书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也是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于我而言坚信不疑,自始至终。我坚持阅读纸质书籍,尤其是毛边书,慢慢裁开,一页一页的裁,一页一页的翻读,慢慢摩挲,慢慢欣赏,让我有限的生命徜徉在阅读“毛边书”的岁月长河里,哪怕这一刻我将死去,此生躺在“毛边书”的温柔乡里,死水微澜,无需他人懂我----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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