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味:什么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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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味:什么是爱情
作者:吴世味
人生是花,而爱便是花的蜜。——雨果
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不是轻绵的眼泪,更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语言的基础上的。——莎士比亚
情窦初开。当人在生理和心理上渐渐成熟,爱情的种子就萌发了。无论美丑、贫富、职业、出身、教养、学识,“食色,性也。"刚出生的小孩子还没睁眼,就知道用嘴寻找妈妈的乳头,那是求生的本能。追逐、亲近异性,首先是生物种群繁衍的需要。领先进化的人,加进了某些情感的和社会的因素,于是这种感觉被称作爱情。异性之间的爱与被爱,与生俱来,不用学习,无需教导。爱情的种子,是埋藏在基因里的。
但人们很快就会发现,那些原始的、充满人性的东西,在世俗的社会化现实中,脆弱得就像夏天清晨草叶上的露水珠儿,太阳一照,小风儿一吹,就蒸发了。露珠儿是美丽的,晶莹透亮、甘甜纯粹,却无法保持长久。
爱情,就是挂在小草叶儿尖尖上的露水珠儿。古今中外所有的爱情悲剧,都不仅仅是人的本性被现实和世俗扭曲、戕害的结果,同时也是宿命,无所逃遁。
那么,真有什么爱情吗?有的。那是天地之神髓,日月之精华。
爱情靠得住吗?靠不住。野草要生根结果,小树要长大成材,仅有露水滋润是不够的。
不妨这样设问:你占有美丽的、价值连城的大颗钻石吗?没有。这样的钻石很少,千金难求,是稀世珍宝,很难被人们遇到。但是,你不能否认有这样的钻石存在。世上只有少数的幸运儿,遇到并拥有了大颗的,美丽的钻石。
我曾经反复审视、检讨自己。
我基本上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完美主义者。理想、完美,全都没有错。问题是,现实是不理想,不完美的。生存于不理想、不完美现实中的理想主义者、完美主义者,便注定是痛苦的。这也是宿命,无所逃遁。
所有的美好的追求和向往,都在梦里了,而且是白日梦。对于身边的东西,对于可以实实在在抓到手的东西,总是百般挑剔,总能找出不满意的理由。期待中的爱人,完美无暇;想象中的爱情,如诗如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造一个梦,陶醉其间,这就是曾经的我。岂不知,世上根本就没有我期许中那样的“金风玉露”。
这不是虚无。当一切都被雨打风吹去,当很少再做梦,我清楚地知道了,如果我不是如此盲目,如果我不是如此不切实际充满幻想,我本来是可以享受到真诚的爱情的。尽管我,还有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那一点恍若游丝的情感联系,就是男女之间那种爱。如果我不是那么好高骛远,而是现实一些,我和她就都会比现在幸福得多。就因为我进了大学,就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张开了双翅,以后要在高空飞翔,而她的双脚只能踩在地上,她没有翅膀,不能和我一齐飞,我就轻轻地把她推开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一推的反作用力,把我自己送进了万丈深渊。
虽然我很快就明白,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比她更适合我,她不能陪我一起飞,但她完全可以助我飞,她会在地上为我营造一个温暖的巢。人是不可能永远飘荡在空中的,无论是谁。飞累了,就要落下来歇一歇,遇到狂风暴雨,也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老了,还要把尸骨留在地上。无论是谁,怎么能在地上没有一个可以给自己庇护的巢呢?
多简单的道理,可我就是不懂!待到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惊天地泣鬼神的爱,刻骨铭心海枯石烂的爱,大都是故事,而且是悲剧故事。人生最好是喜剧,至少也是正剧,最好不是悲剧,尽管悲剧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美,是观赏者的感受,身在其中的角色,只有苦涩。“人生识字糊涂始”,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听多了,看多了,反而迷失了,糊涂了。
说到底,爱情不过就是两性之间一种贴心的珍惜和爱护。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样的珍惜和爱护是十分平淡无奇的,它的终极价值在于持久。男女之间两情相悦,彼此欣赏,在此基础上保持持久的、无可替代的、发自心底的珍惜、爱护,这,就是爱情了。
爱情,并不神秘。某些学问家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讨论来讨论去,把这种非常自然的,完全出自于人的本性的,十分质朴,可感可触的情感弄得玄而又玄。世上那么多大字不识几个的贫贱夫妻,却可以相濡以沫,其乐融融。他们说不出什么是爱情,甚至也没想过追求什么爱情,然而他们却享受着世间最真挚的爱情。
是单纯(简单的生活方式)引导了他们,给了他们幸福。他们没有丰富的物质享受,理应有这样的精神享受。上帝是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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