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四大道场 | 第三篇钓鱼城071
之七十一:苦竹城
五人上岸,又走了两日的山路,到了剑阁。剑阁城防是苦竹城,城防坚固。
鲜于刘光进入蜀地,终于看到了修建在嘉陵江上的城防。从剑阁苦竹城,到合州钓鱼城,顺着嘉陵江,一路顺流可达。
守城的军士看到王坚等人,立即邀请他们登上了地势险要的苦竹城。苦竹城所属的叙州将领张实正在苦竹城,立即面见王坚。王坚已经领了钓鱼城城防之命,一个知叙州,一个知合州,王坚与张实同为平级将领。
王坚看到张实之后,立即和张实拥抱在一起:“张大哥,上次一别,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张实豪爽地说:“你这话怎么说的,今后你我兄弟日子还长,等我击败了蒙古大军,你就带领合州士兵北上,与我汇合。咱们兄弟二人领兵追击,过汉中,进入北方,把靖康之难后的失地给夺回来,再追杀蒙哥到漠北,把这些胡虏全部驱赶到北海以北,让他们在沙漠里啃砂子,永世不得再侵犯我们大宋一步。到了那时候,你我二人就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同朝为官。”
王坚见张实如此豁达乐观,并不为蒙哥汗率领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而紧张,王坚不禁担忧,向张实引荐了鲜于刘光、刘三娘和冷谦。
冉守孝本就与张实相识,无需引荐。张实对王坚身边的这三个孩子,也不以为然。
张实宴请王坚等人,王坚见不会耽误去往钓鱼城的行程,也就不便推辞。
酒席上,张实和王坚纵饮,提起前几年王坚在张实麾下,多次抵抗蒙古军队南侵蜀地,将蒙古军队击败撤军的往事。
两人说到惊险处,鲜于刘光听得心惊肉跳;说到破敌大胜时,鲜于刘光也十分激动、兴奋不已。
张实和王坚说得兴起,离开筵席。张实带着王坚、鲜于刘光等人,走到了苦竹城城防的最高处——修建在绝壁悬崖上的坚固堡垒。
放眼看去,嘉陵江从上游蜿蜒而下。道路沿江边修建,无论水军、陆军,都要从苦竹城之下通过。
张实意气风发,指着下方,豪情万丈地说:“蒙古人若是不来,也就罢了,只要到了蜀地……哈哈哈。”
鲜于刘光看见王坚面有忧色,起先也不愿打扰张实的兴致。
但犹豫了很久,鲜于刘光还是对张实说:“张将军,蒙哥汗我没见过,他手下的大将汪德臣、史天泽等人,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将领,叫史驱,是史天泽的侄子,他是清微派的高手,雷法当世无双,你必须要小心了。”
张实端着酒碗,转过身,看向了鲜于刘光。张实脸色冷漠,随即又微笑着问道:“这位鲜于小兄弟,你倒是说说,那个史驱到底有什么能耐?他出身道家清微派,又能如何?”
鲜于刘光于是将路上被史驱追赶的经历说了一遍,告诉张实:“史驱的雷法了得,并且还有极为厉害的巨弩,不可轻慢。”
张实说:“蒙古有雷法道士,难道我就没有?”
随后走出来一个人,向鲜于刘光拱手:“神霄派,杨力,见过大名鼎鼎的诡道传人。”
鲜于刘光向杨力作揖:“杨师兄。”
杨力指着悬崖说:“苦竹城绝无被攻破的可能,可是听鲜于兄弟说了有个雷法厉害的史驱,我想问问,他能找到破绽吗?”
鲜于刘光指着后侧的山崖说:“这片山崖,普通蒙古士兵是无论如何也攻不上来的。”
张实大笑:“这是苦竹城最为艰险的山崖,根本无需派人镇守。除非蒙古人会飞,才能爬上来。”
“这就是我替张将军担心的一点,”鲜于刘光诚恳地说,“这片悬崖我看了,虽然陡峭光滑,但是史驱清微派的雷法,有平步青云的能力,史驱此人谨慎得很,他一定会算计到张将军不会在这片悬崖留守士兵……”
“鲜于兄弟就不要涨他人威风,”杨力大声说,“我倒是要跟这个史驱会会,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张实听了鲜于刘光的提醒,心里实在是不以为意。他认为鲜于刘光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见识,只是被史驱追赶的紧了,无时无刻不害怕史驱而已。但是迫于王坚的面子,也不想跟鲜于刘光辩解。
王坚见张实脸色尴尬,又看见天色已晚、日头西落,于是向张实告辞。张实军务在身,也要回到叙州城内,立即给五个人准备了一艘小船。
众人在嘉陵江畔的码头分别,王坚看着张实,拱手说:“希望不久之后我们就能相见。”
张实大力拍了拍王坚的肩膀:“你就等着我的捷报吧。”
王坚带着鲜于刘光等人登船,船只顺流而下,朝着钓鱼城的方向而去。船开了良久,王坚还站在船尾,向驻留在河滩上的张实挥手道别。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苦竹城陷入到了浓浓夜色之中,悬崖最高处,只剩下点点灯火。
鲜于刘光走到王坚的身边,轻声说:“张将军是不是太小看蒙哥和史驱等人了?我担心他会命丧蒙古人手下。”
王坚平静地说:“身为保家护国的将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也无话可说。”
冷谦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鲜于刘光的身边:“师父,我有话说。”
鲜于刘光见冷谦突然变得谨慎,不禁好奇:“王大哥面前,有什么不能讲的。”
冷谦说:“我刚才看见张将军,印堂黑暗,浑身似乎绑缚了绳索……”
鲜于刘光身体一凛,摸了摸冷谦的头顶:“大军将至,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不用多虑。”
(笔者注:历史上1259年,蒙哥汗已经攻破苦竹城,驻扎在嘉陵江更南的青居城,小说将时间调整得更为紧凑,勿将故事与历史混淆。)
鲜于刘光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看着王坚,看着远去的苦竹城,面色凝重。
鲜于刘光心里明白,王坚也在担心张实的安危。这次蒙哥御驾亲征,蒙古的中路大军已经聚集了最强大的兵力,能人异士济济。张实临战,却太过于托大。
王坚看了好一会子船尾的方向,慢慢踱步到了船头,沉默起来。鲜于刘光走到王坚身边说:“我知道大哥想提醒张将军,可是张将军应该是听不进去的。”
“张大哥让我很担心,这几年我一直在北方和义军抵抗蒙古,已经看到了蒙古军队今非昔比。我们前些年之所以能在蜀地击溃蒙古军队,是因为蒙古窝阔台一系和拖雷一系相互争夺权力,贵由一派已经被蒙哥尽数清洗,现在蒙哥是不世出的大汗,在蒙古人口中,都认为是最像铁木真的后代,所有人都信服,因此这次……嗨。”
“可是似乎东路大军的忽必烈跟蒙哥并不融洽。”鲜于刘光说。
“忽必烈也是个英才,只是不能与蒙哥相争锋。再说了,还有一个阿不里哥,这三兄弟都是极为厉害的任人物,”王坚说,“阿不里哥镇守蒙古本部,忽必烈率领东路大军,他们的计划是绕过襄阳,直取鄂州,在长江口等着中路的蒙哥汗,和南路的兀良合台在鄂州汇合——兀良合台已经攻下了大理国,大军向东进军,距离潭州(今长沙)也不远了。”
“蒙古三路军马在鄂州汇合,顺流而下,临安就再无可守。”鲜于刘光手心汗涔涔的,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就是大宋的亡国之日。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稍有不解。”王坚轻声说。
“八思巴和刘子聪。”鲜于刘光点头,“我在井陉口靠近过史驱,听史驱无意间说起过,八思巴和刘子聪似乎在说服忽必烈暗中有所行动,对蒙哥不利。”
“如果真的是这样,”王坚说,“那就是大宋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