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 她等到了

电影《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1994)

只要你是出于本性,希望在艰辛的生活中得到安慰和一种能支撑并鼓励你的爱,那么你就不会过问它有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这样的证据。凭你的直觉就足够了。

——毛姆《读宗教哲学》

拍摄于1994年的《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常被提及,是爱情喜剧经典。

电影人物性格各异,年龄不同,但他们都有强烈的对爱情的期盼。

见证新人甜蜜的婚礼、派对时刻,心内期盼达到顶峰。

“婚礼常有浪漫际遇”,很多人这样想,也的确有人遇到了。

与人搭讪,狂欢,醉酒后哭诉,依然抱有信心,“也许下一次浪漫会降临吧”,他们想。

休·格兰特饰演男主角查尔斯,一个外表迷人,不怎么善言谈而显得口无遮拦的男人。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最终都结束在求婚的边缘。婚礼派对上与前女友们碰面,女孩们七嘴八舌谈论他,交换他对前女友们的评价,场面尴尬。

他并非不相信爱情,也不是不负责任地游戏,他只是不确定是否足够爱对方,能付上一生来承诺。于是一次次恋爱,再一次次临阵脱逃。

婚姻是一场结盟,两两相望的心动之外,深刻的相爱里还包含理解、等待和鼓励。

他需要一个机会,出现一个人点亮他,并且推动他有足够勇气直面对婚姻的恐惧。他的信心需要一点激发。

乡村婚礼上,查尔斯偶遇美国女郎凯瑞,一见倾心。

是露水情缘吗?还是深深的心动?

查尔斯来不及想清楚,凯瑞已匆忙返回美国。

婚礼派对,查尔斯曾不顾朋友对凯瑞的评断,视线紧跟,并寻找机会与她认识。

他也许已经意识到,这一次的感情有那么点不同。

四目相对,交谈甚欢,激情迸发。真爱的开始和滥情故事可能没什么分别。

凯瑞自信舒展,魅力四射,她投入在短暂的相识中。

两人再次相遇在朋友婚礼,查尔斯仍被凯瑞吸引,再次共度一晚。

表白的话就在嘴边,但说不出口,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它。

女性的爱包含多面,对着心爱的人,她是情人、是密友、是母亲。

凯瑞似乎洞穿查尔斯,她凝望他,微笑:我喜欢你刚刚讲过的。

比起激情时的亲密,被理解的瞬间更加温暖难忘,似孩童被紧紧拥抱,踏实安全。

电影剧照

两人在拥挤的咖啡座谈起过往情爱经历。

凯瑞轻描淡写自己的不羁,一旁的查尔斯已经目瞪口呆。

如果丰富的情史值得崇拜,查尔斯当时完全拜倒。

参加凯瑞的婚礼时,查尔斯神色黯淡,凯瑞似乎已忘记之前的艳遇,她准备好和另一个人生活了。

她引用约翰·列侬的话:

Why we would get together?

Love is the answer, and you know that for sure.

抛开道德批判,凯瑞是更独立的人。她更了解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义无反顾,投入当下。她坚决到干脆利落,也因此只关心亲近的人的感受。

电影十分浪漫,休叔帅气迷人,但并不足以使我大力心跳。

也许因为年龄渐长,放下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对爱有更深理解。

我更关心细水长流、日渐平淡的日子人们如何来过。

凯瑞的婚礼派对有一段插曲,查尔斯的朋友心脏病发,骤然离世。

凯瑞新婚的丈夫正长篇大论,朋友晕倒。相邻的人把他抬到另一个房间,检查。

悄悄通知他的恋人。

没有终止派对,没有喧嚷,消息悄悄在人群中传递。

接下去的葬礼让整部电影的基调多了一点沉郁,是对婚礼欢喜氛围的平衡。

也是在提醒:死亡是时时伴随的朋友,它会不期而至。

把婚礼和葬礼同时放在一部电影里,并且在婚礼派对上死神突然降临,其中包含对死亡的平静正视。

生与死,欢喜与悲伤,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回避。

每个人都是向死而生。

时时提醒那个必然的终点,会更清楚一点如何爱、如何生活。

朋友的同性恋人在葬礼上读了奥登的诗,Funeral Blues.

He is my North, my South, my East and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 my night, my talk, 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would last forever;

I was wrong.

一段爱的表白。

如果能够在怀念你的时候发现,自己曾经深深爱过你,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电影剧照

查尔斯和凯瑞再见面,是查尔斯的婚礼。

凯瑞与丈夫分居的消息让查尔斯大受震动。

以为已经说服自己,按下心中的不确定感。而当凯瑞露面,犹疑随之出现,越来越沉重。

有时候,心灵会给出答案。

需要诚实省察动机,着眼长远且正直。

为了新娘的心愿,亲友的期待,查尔斯可以违心地说一句“我愿意”,完成婚礼。

出于责任感,婚后他可能给妻子很好的照顾,表面看来有一段美满婚姻。

但他无法欺骗内心,他深爱另一个女人。

查尔斯内心激烈交战。眼前是脉脉含情的新娘,牧师开始布道。

他茫然,微张的嘴巴似乎马上要开口。

“早干什么去了?”,弹幕上有人质问。

是啊,早干什么去了?

面对内心是有点残忍的事,可能要撕裂血肉、打碎美梦。

不想伤害他人,更不愿看到他人受伤的样子。

面对内心还需要一些勇气,去犯错、去承担。

有时候,还需一个截止日期。

此时,弟弟推查尔斯往前走了一步。

查尔斯承认:新娘并不是自己最爱的人。

新娘愤怒,教堂哗然。

新娘的拳头带给他疼痛,心上却无比轻松。

凯瑞冒雨来探望。

两人在雨中深深亲吻。

这段感情里,凯瑞是更主动的一方。

或拿起,或放下,都是她自己的方式。

她看见爱,却已不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女孩。

她欣赏这个男人,享受与他共处的短暂时光,但不强求生活在一起。

她理智地适可而止,继续自己的生活。

爱情是双方的印证。她已迈出步子,此刻,她等待对方回应。

很幸运,她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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