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那段被唤作高四的日子
作者:古城甲
第一章:开始的开始
一切的开始,和天空中的那轮太阳有关。
我觉得,太阳在春夏秋冬的变化就好像一个明星由出道到火爆到衰落再到最后凋零的过程一样。而每年的七月份,正是太阳最为风光的黄金时刻。二零一零年的七月,更是如此。好像他老人家突然间又爱上吃辣椒了似的,把“火辣辣”这个词语彻底诠释到了极致。他那炙热的光线不带任何怜惜地攻击着大地上的万物,好像一个释放着邪恶火焰的恶魔深深地伏在我们身上一样,莫非这就是三伏天的含义?那么那个“三”是什么意思啊?大概可以理解成伏三次吧,每次十天。这也达到了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它那邪恶炙热的目的。
多么想像其他同学一样呆在家里吹着空调、喝着果汁、玩着电脑,肆意挥霍着这还有不少余额的青春啊!可惜我已经背上行囊,踏上了漫漫征程。当然了,自然不是大学破天荒地开学早,而是我的高四生涯正式开始了。
其实对于复读,我是持乐观态度的,甚至有一丝荣幸在心头。人生短暂,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亲身经历的,因此,我可以怀着无比骄傲的情愫对那些准大学生说:“哈哈,你们这辈子是永远也上不了高四啦!”虽说句子开头的那个“哈哈”多少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我觉得,高四并不能单纯的理解成又上了一遍高三。经受过“战争”的洗礼,抚摸着被灼伤的翅膀,擦干脸颊上的眼泪,倔强地再次站起来,毅然决然地选择复读,我们或多或少都会比以前成熟。仅就我而言,我的高三就完全对得起“轻松”这两个字,也自然对得起那有点有些惨不忍睹的分数。那时候的我经常拿睡觉、看闲书、打篮球消磨时光,感觉学习真的是在给父母、老师学。纵使我晓得高考的那几张试卷必须得自己写。实践和理论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老师和父母嘴边经常强调的那些大道理、小道理,我在看《大风车》的那个年代就已经懂了。但做不做就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所以,我的高三就像骑着掉了链子的自行车一样,异常的轻松,只是不走路罢了。如果正赶上逆风,说不定还能倒退几步。而在高三,那叫一路的逆风啊,所以······呵呵。
而现在,我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改变。倒也不是说我发誓在这接下来的一年里再也不看闲书、不打篮球了,而是觉得在校园里用在这些活动的时间一定要严格控制,绝对不能让劳逸结合中的那个“逸”再次喧宾夺主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兆头,黑暗之中已经有了一丝光亮,我要通过努力把它变成三伏天的太阳。
思绪到此告一段落,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自己复读的学校——宏大学校。由于我所居住的城市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复读学校,所以我只能背井离乡投奔与我们市相邻的新镇市下辖的宏垣县里的这所民办高中开始自己的复读生涯。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所本来自己三杆子都打不着的学校的,那还得从高考结束那天说起:记得那天,正当我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打算暂时抛掉一切准备骑车和同学们去下馆子狂欢时,各种发传单的妇女蜂拥而至,短短几十米的路程,我的手里就已经被塞满了各种小广告,不过广告的内容大致相似——某某复读学校欢迎您!而宣传单最精致的宏大学校,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它用的纸比较厚,怎么撕都撕不碎。于是乎,在我由于感到晦气而疯狂撕毁各种传单的硬暴力中,宏大学校死里逃生了。外加上我刚考罢试,也没什么劲儿了,便随手把宏大的传单扔到了车筐里。也不知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在牵引着我们了。
我们这所学校,虽说是以复读闻名的,但是并不是一所完完全全的复读学校,校内还有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真可谓是一条龙服务,就差成立一所民办大学了。校园面积也称得上巨大,当初参观校园时,校方甚至安排了观光车让我们搭乘,生怕我们在参观过程中迷路或者累倒。虽说有一种学校耀武扬威展现硬实力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占地六百亩的校园的确和不少大学有的一拼。学校的硬件设施也很是完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水龙头里的自来水都是可以调节温度的。至于床单、被罩、洗脸盆甚至是蚊帐都是学校统一发放。我也是深深被这种条件所吸引,才最终选择了宏大。不知道其他复读的学生是怎么考虑的,反正对于我来说,什么由国家特级教师、专家之类亲自授课的宣传根本打动不了我。给我一个相对舒适的生活条件才是王道,权当我是一个享乐主义者吧。当然,父母相中这所学校的原因还是由于名师教学。看来,还是这群尚未谋面的名师帮助了我,否则说不定我就要去条件艰苦朴素的复读学校复读了。
我和爸妈掂着行李来到了高中部的一楼大厅。在大厅中央的公示栏里有复读班的分班情况,于是我便探过头去看,发现自己被分到了高三十七班。看样子学校并没有为我们另开一个年级,而是把我们并到了高三的编制里了。
学校复读班的班级号是直接在高三已有班级的基础上往后顺延的。由于高三本身已经有了十一个班,外加上理科复读班占据了十二到十五班,所以我们文科的两个班自然而然的就光荣地垫后了。说的乐观些,我们也可以称作压轴。班级虽说叫“高三十七班”,但是我还是认为我们复读班并不等于上了两次高三。高三是高三,高四是高四,不是每一个高三学生都可以进入我们高四的!
虽说学校是面向全省招生,但毕竟该学校所处的城市只是一个一般的地级市,若是建在市区也还好点儿,还是在县城。所以,在这里复读的学生大多还是本地的。县里面的学生一般都能碰见好几个同班同学。整的这个一楼大厅跟着南北韩认亲现场似的,好些个女生欢乐地抱在一起,激动地都快哭了:“哈哈,我们又能在一起上学了,呜呜呜呜!”男生也大多三五成群,瞬间成立了作战小分队。而“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只能在父母陪同下,去办手续、领书、搬桌子。
这个搬桌子呢,意思就是在学校荒废的教室里自己找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然后搬到班级所在教室,自己选坐的位置。刚进这个在未来一年里将被我们称作大家庭的房间时,我觉得每一个学生都会像我一样感叹:“怎一个乱字了得!”地上的废纸、破书多的像战争结束后的现场似的。恨不得能够再长出点杂草来烘托这个氛围。我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把桌子塞进一个旮旯,就匆忙离开了。在离开教室的那一刹那,我不小心瞥见已经有不少学生坐在教室里开始学习了。这就叫定力、毅力和能力的完美结合啊!反正我是学不来。首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这种好学生才会有的传统行为我自然也是做不了的;其次,身为一名曾在小学、初中、高中从事多年卫生工作的资深卫生标兵,我也无法在这么乱的环境中静下心来;而最重要的是教室黑板上写着“搬完桌子后去二楼办公室找班主任”,所以我必须离开。
当我进入班主任的办公室时,他正在认真仔细地浏览班级学生的花名册以及每个学生的高考成绩单。我由于不愿打断他老人家的活动,便站在旁边打算仔细观察一下他。我们的班主任看样子已经人到中年了,但仍然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虽说不知道是不是染的,但气质绝对是上层。
“来啦,孩子。叫啥名字啊?”无奈老师瞬间发现了我,使我无法继续端详。他的第一句话特别亲切,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早已经认识似的。不过,第二句话就暴露了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事实。
“嗯,老师,我叫张晓聪。”
“张晓聪是吧,成绩基本还行,就是文综有些差,否则应该可以走个一般的二本。语数外没有什么短腿的,但也不算长,都有进步空间啊!”老师几乎没有停顿,就简要把我的高考成绩总结了一下。这一点也让我感到很意外,看来老师真的很负责任,竟然在看成绩的时候就对我进行了分析。
“嗯,是啊。”我显得有些尴尬。
“小伙子长得挺壮啊,哟,还戴着个腕带。平常挺爱打篮球?”老师问道。
“嗯,是挺喜欢的。”
“行,以后有机会,一起切磋!”老师笑着说。
“好的!”我觉得这个老师真的挺平易近人的。
“今天也没啥事儿,去宿舍楼看一下房间,然后送送父母,晚上吃罢饭后,大概七点吧,到教室开个会。”
“嗯,好的。”
来到宿舍,爸妈已经趁着我和班主任攀谈的那一段时间帮我收拾好了床铺。宿舍是八人间,四组上下铺,每两组相邻的上下铺之间有一条小楼梯,这就是往上铺走的必经之路了。对着门的那两张床编号分别是三、四号。三号是上铺、四号是下铺,而我被分在了三号铺。和三四号共用楼梯的两张床是一、二号,一号是上铺,二号是下铺。一二三四号的对面,分别是七八六五四张床。大概构造,大家可以空间想象一下。进门有一条小通道直达寝室,小道左侧是厕所,右侧是组合柜。此外,五六号床铺和墙之间还有一个简易的铁架柜子,用来放课本、茶杯、卫生纸什么的小杂物。
此时,宿舍里就我们家和我对面下铺也就是六号铺的一家,和他们稍微攀谈了一会,我了解到,住在六号铺的孩子名字叫任贤仕,来自新镇市区,年龄比我小。他的妈妈性格比较开朗,和我爸妈聊了好一会儿。而他则显得格外低调,好像已经深谙智者无言的真理似的。仅仅礼节性地向我打了个招呼。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时间也不早了,爸妈也要回去了。我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外,然后目送着我们家的汽车逐渐走远,久久不愿离去。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在外吧,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来没有住过校。没想到,这第一次住校就离家这么远,还不是上大学。
还是回去吧,我拖着有点疲惫的身躯向宿舍楼走去,没什么事儿了,光荣落单儿了。开学第一天,今儿几号来着?好像是七月十八号,好像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编辑:语然惊宇
校对:语然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