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秋色正好
我走了一路寻了一路,寻得一路好秋色。心满意足回去了,回到那个纷繁复杂的人世里去。
“理想小国的读书会”从红姐的“泓目光工作室”搬到了“研山美术馆”,而研山美术馆在芦荡湖公园里。我每次都匆匆地去美术馆参加活动,结束就匆匆走了。
这个公园几乎没有逛过。心里倒是有心想一个人得了闲,逛一圈的。
今天,如了愿。
只是今天我着一身旗袍,踩着高跟鞋、带着珍珠耳环,不像个逛公园的。好在车里常备运动鞋,遮阳帽。换掉高跟鞋,戴上遮阳帽,一身混搭逛起了园子。
秋天是温顺的。
阳光不那么烈了,风还不至于像刀似的狠。植物们也不着急了,一层层地渐染秋色,果儿们在慢慢地丰满甜蜜起来。秋花是不争艳的,不像春花似的急急忙忙地喷涌出来。弄得人心慌慌的。
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湖还有河,就很称人心了。更难得是它有高低层次的,你不知不觉间绕到了高处,公园的景哗啦一下尽收眼底。真是惊喜。
设计者们匠心独具。
我不喜走宽阔的大道,大道生硬又没有秘密;我喜走曲幽小路,小路被灌木丛掩映着,树叶枝叉间漏下来的阳光在路面跳跃闪烁。小路是走出一段就有两三个台阶,走出一段又有两三个台阶的,向下或向下而去,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直到深处。神秘、调皮又诱惑。而这诱惑是让人安心的,毕竟是在公园里。
我逛公园的心思倒不在“逛”上,而在“寻”上。
那丛我不知名的灌木丛结出一串串喜气的红果果,有人见了就起了贼心,偷折几枝回家插在瓶里,像是向秋天偷来几分秋色,独享。就像桂花开时,有人偷折了几枝,像是跟秋天偷得几缕香。这种“偷”是责备还是不责备?
花,也是挺有趣的,花朵越大的,倒是一朵是一朵,孤零零地开着,孤芳自赏似的,倒也不怕别人见不着。就像这朵大棉花。
越小的花开得倒是越热闹,原以为只是桃红色的一点,凑近一看,这“小点”居然是十来朵小花挨挨挤挤开成了团。
有些花开得极具迷惑性,我在这株花树下驻足良久,梨花?樱花?我想着梨花也好,樱花也罢,它们不是属于春天的,怎么跑在秋天里来了?虽然我知道有些春天里爆开的花,到了秋天也会开。像垂丝海棠,像梨花,像桃花……但真的只是零星几朵而已,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它们只是接受到了错误的信号,误把秋天当春天了。只是这株怎么开得那么灿烂?我好担心它跑错了季节,会错过来年整个春天。只愿自己是又是瞎担心一场。
这植物是长在水边的,我叫不出名了,看着叶子有点像茨茹。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种过一块田的茨茹。大冬天里我跟着爸妈一起去挖茨茹。风吹在脸上刀削似的,手冻得僵僵的。当时,我就纳了闷了。茨茹苦苦的一点也不好吃,种它来干嘛呢。只是近年来,才觉得茨茹的苦里有点甜。
有些事,真的是等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就不负责地称它为“茨茹”吧。这茨茹是长在污泥里的,算不得干净,花倒开得清新脱俗,白得耀眼。不由得想到了“荷”。花也都有“品”,越是不净的地方倒越保有“洁”的本性。不由得让人敬佩。
在花色里,我是偏爱白色的。大红大紫的花不免媚俗,倒是这白色,看了叫人脱去几层俗气,心也净了几分。
有些花,开始落了,像桂花。鼻子灵的人闻着香也知道这花是要落了。香里有了青草汁的青涩了。桂花落时像下了场雨,地上细细密密地一层,很惊人的。黛玉见了怕是又要哭瘦了。倒也是有豁达的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落青苔上,青草丛里,像是一场相互的馈赠。它得了它的余香,它得了它的怀抱。
落得不止是花,还有叶,松树林里就落了一层厚厚的松针,地面褐红一片,踩在上面“扎扎”脆响。我有些奇怪,为啥只落了松针却不见松果呢?仰头一看,树上有果啊。噢,松果一定是被逛公园的孩子们当成宝贝拾去了。
有些植物枯了,轻轻一折就断了。有些秋虫早早地给自己做了个家,躲在里面睡一个长到忘记时间的觉。只等某个神圣的时刻猛然地醒来。有些种子也趁着太阳正好,开始变得坚硬脆实起来,它们也在等某一个神圣的时刻,种子就蹦出去,落在远处,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生命就出发。
秋,是树的季节,叶的天下了。好像它们沉默得太久,突然不甘心起来,声势浩大地灿烂了起来。红的像火似的烧了起来,黄的像金币似的闪耀着。它们是一层一层的走进秋的深处的,秋就被层层叠叠的色染得丰富极了。沉稳又惊心动魄。
等到西北风来,树的繁华就要一点点地落幕了。冬,就来了。
有些植物倒是等不来一点点枯老下去的。河边的芦苇就人割去了,用草绳捆了起来。这草绳让我想起我的爸爸。爸爸是搓草绳的能手,他坐在长板凳上,先用两股草打结起头,再把这个绳头坐在屁股底下,弯腰从把地上的草把里抽了两股草,动作娴熟地搓起草绳来。农村人是很会就地取材,就地制造的。所以也不见得穷得窘迫。
我走了一路寻了一路,寻得一路好秋色。心满意足回去了,回到那个纷繁复杂的人世里去。
他系列回顾:
Time
Flies
有些话
游走在嘴边
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心里
却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