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杨巧婷作品

母亲的花儿又开了

杨巧婷(云南)

说来也惭愧,从小到大,未曾对母亲道过一声感谢,说过一句好话。直至看着她送我上大学时离去的背影才泪如泉涌, 久久不能平复……

母亲自小就比同龄人凄苦,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据说是肝硬化。在那个积贫积弱的年代里,得了这种病基本也就等同于被判了死刑,对于爷爷的零散记忆仅限于家里人和一些亲戚偶然的提起 ,我知道这是他们心里无法抹去的痛,所以从不轻易提起。尽管我很想了解只存在于亲戚口头和几张黑白遗像中的爷爷。但我们就像约好一般从不轻易谈论那段撕心裂肺的过往。爷爷黑白的遗像总是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凝望着幼小的我。我也常常驻足爷爷跟前,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扶着一辆老式自行车慈祥地看着我。还不懂事的我也会忍不住去想,要是爷爷还在,此刻的我定是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嬉笑不已的。想的愈美,定神回到现实中也就愈发遗憾。小小的我也学大人模样深深地叹口气,仿佛历经沧桑,对逝去的人和事惋惜不已。不一会儿,便又四处嬉闹玩耍去了,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听奶奶和家里的亲戚说,爷爷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木匠。爷爷和奶奶的婚床便是爷爷一刀一刀地雕刻组装出来的 ,家里几乎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他做的。打小在他亲手制作的床上睡觉, 桌椅上倚靠,就在他那时有时无的陪伴下长大了。他好像离我很远 ,远得从未亲眼看过他的容颜,远得从未感受过他的呼吸。他好像又离我很近, 近得用亲手制作的木床托着刚刚断奶的我一天天长大,近得每一餐饭、每一次安坐都紧紧拥抱着我。他好像从未来过我的世界但也从未离开过我。时至今日,那些充满爷爷气息的家具仍安放在老房子里,偶尔跟着奶奶整理旧物总能翻出爷爷生前的木工书籍。看着奶奶眼里泛着泪光讲起爷爷的过往,那个与我未曾谋面的老人一直是我心底的骄傲。

我无法想象失去爷爷的奶奶是以怎样的悲痛将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拉扯长大,我也无法想象刚上初中的妈妈和她年幼的妹妹是如何在失去父亲的痛苦深渊中一天天成长。如今,想到这种人间悲痛,我仍会为当时深陷痛苦的家人们伤心不已,心中不免一阵痛楚。尽管现在的我还未经历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生离死别,尽管爷爷已离开我们三十余载……

幼时的不幸将母亲不断地锤炼打磨,给了母亲无限的力量,也让她在后面的日子里变得愈发坚强,她凭一双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刚刚新婚的她便以长辈模样为妹妹操持婚礼,送她出嫁。拉扯着我们两姐妹长大的同时她也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中盖起了我们的新房。在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面前狠狠地争了一口气,母亲常对我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同时她也用实际行动为我们做了很好的榜样。在她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无尽的心酸,因父亲常年在外赚钱养家,家里的重担便压在了母亲一人身上。我仍记得母亲在堆满红砖的平地中奔忙的身影,我仍记得与母亲在新房地基上守夜的无尽黑暗。曾经荒芜的平地,如今早已生机勃勃,花团锦簇。清净典雅的小院儿凝着母亲无尽的泪水和汗水。拔地而起的一砖一瓦里藏着母亲的艰辛操劳和精打细算,郁郁葱葱的花草里摇曳着母亲清晨傍晚的俯身浇灌和细心养护。来到我家的客人无不赞叹家里的舒适洁净,无不围着众多的花草树木细细观赏,夸赞母亲的勤劳能干。这时我都会骄傲地对他们说:“这些都母亲亲手栽下和细细打理的,”在院中踱步,捣鼓母亲的花草也成为了我不可或缺的解压方式。

我的母亲很是唠叨,对于我,她总有挑不尽的毛病和教不完的东西。打小在厨房做饭就随时拉着我看她倒弄。对于一些技巧性的东西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我,年幼的我也总会踩着小凳儿站在灶台边听她碎碎念念。母亲年轻时就在饭馆儿里跟着大厨学了不少东西,以至于现在逢着亲朋好友摆桌宴客,厨房里总会有她奔忙的身影。而我也在她的悉心教导下能够独自完成十几个工人的一日三餐。这也为独自折腾新房子的母亲省了不少心。对此,心里不免会有些许骄傲。

今年我上大学了,新生军训由于个人原因进了后勤部。 在后勤工作的十多天主要负责切菜的工作,手上磨出了茧子但也收到了不少赞扬。因为经常做饭的缘故, 手法比其他同学略显娴熟一些。母亲之前所教的技巧也都一一派上了用场 。经常有同学切到手,所幸切完最后一颗葱的我还未经历过流血事件 。我觉得做饭是一种必备的生活技能, 你一定要会但不一定要做。这样的话,哪怕你离家万里,动动手也能吃到家乡的味道。在快餐时代,温饱早已不是问题,难解的是那氤氲的乡愁。

母亲对我们两姐妹的管教很是严格,从生活细节乃至学习生活都是如此。很早以前她就看过关于董卿老师幼时的纪录片。董父对其的严格程度时常挂在母亲的嘴边,也自然影响着母亲对我们的教育方式。母亲常说:“董卿老师的成就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的父亲从小对她的严格要求,对你严格要求,是对你好,也许你现在并不能理解,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人父母,到时你就明白了。”对此,我并不认同,总觉得母亲就是看不惯我。这也要说, 那也要骂, 哪怕考了第一名也没有任何的夸赞和鼓励。我无论怎么努力,仿佛都得不到母亲的肯定,永远都是以挑剔的眼光看待我,这对于我的伤害是最大的。董卿老师也曾说:“我就像轮子上的仓鼠,总是忙于父亲的各种决定,也总是无法达到他的各种期待。”后面索性就随心所欲,读书也不太用心了,曾经一度离家出走和母亲对抗。如今想来,实在是愚蠢至极。所幸,为时不晚,人生还有翻盘的机会。

现如今,细细想来,母亲的爱埋在不停地说教和要求里。我的校门口几乎没有爸爸妈妈的身影,笨重的行李下是我独自铺床缝被的倔强,冰冷的针水中是我自力更生的坚强。之前我还会埋怨,现在我懂了。我所拥有的独立自理能力是她对我最深的爱,虽然我还是会经常羡慕别人嘘寒问暖,时刻出现的父母,但我也一样长大了不是吗 ?不仅仅是生理的成熟,更是人格的独立。对此,我深深地感谢我的母亲,并为曾经的叛逆向她道声对不起。

父亲常年在外奔波,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奶奶虽已年迈,但仍卖力干活补贴家用,妹妹也如愿考上了理想的高中。母亲说:“这两年难一点不要紧,只要家里每个人都努力一点点,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在母亲发来的视频里,一株红梅开得格外耀眼,母亲的花儿又开了,我的也快了。

【作者简介】杨巧婷,女,白族,云南大理人,在校大学生。喜欢安静,爱看文章。书法是心头之好,经常练字。美食爱好者,爱吃爱做。运动细胞发达,爱打羽毛球。胆子较大,喜欢户外运动。许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读书不行。动手能力强,经常做手工活。比较感性,偶尔写作,均为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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