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得好诗（第三季）039：《头盔》（易巧军）
头盔
@ 易巧军
男人已被推进
手术室，女人在走廊
来回走动着，她望着
怀里，正在大哭的孩子
显得有点束手无策
喂奶并没能止住哭喊
她快速地扣好胸前衣扣
小心翼翼用衣袖
擦了擦座椅上那个
破裂、沾满血迹的
摩托车头盔，戴在了
自己头上，又假装
戴在孩子头上
终于，咯咯咯咯
的笑，响彻整个走廊
人最本色的表情，是与其身份境遇最匹配的表情。
但每个人都有多重角色身份，又有不同的境遇，与不同身份不同境遇相匹配，就会有不同的表情。
多重表情发生叠加，或是需要瞬间切换，如果情绪相近，叠加和切换会相对自然，如果情绪相反，便会形成强烈反差。
比如，某位小头目，对领导卑躬屈膝，对手下横眉怒目，当这两种身份表情在不同时空发生时，并不显得格格不入。而当这两种身份表情在同一个场景出现时，巨大反差会瞬间暴发巨大的荒诞、巨大的笑话。
这是巨大的反差引发的喜剧效果。
同样，巨大的反差也会引发巨大的悲剧效果。
这首《头盔》，其诗意在于诗中的“女人”在同一场景中必须以两种不同身份同时展现两种完全相反的表情——作为妻子，因为男人遭遇车祸送医急救生死未卜一直处于担忧焦虑中；作为母亲，因为孩子哭闹不停又必须强作欢颜甚至装出滑稽可爱才能逗笑孩子。
欲哭无泪，强作欢颜——这两种表情在同一只带血的头盔上相互叠加，同时显现，给读者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和情感冲击。
这样的反差如一张拉开的弓，拉得越满，箭会射得越远，诗意也就越能引发共鸣。
这种悲剧式的反差常常出现在弱者和小人物身上，比如阿Q、孔乙己、祥林嫂，比如卓别林表演的流水线工人、流浪汉等等。或许有些看着像喜剧，仔细一品，还是悲剧。
好的诗歌同样需要这样的反差和张力。
《头盔》中的这种反差和张力，因其真实、无助、势不可挡，瞬间击溃了读者的情感堤坝，使其同情心、同理心瞬间爆发、一泻千里。
同时，瞬间成就了一首极具同情心和悲悯情怀的好诗。
诗人简介：
易巧军，90后，写诗，摄影。诗歌作品见于《青年诗歌年鉴》《绿风》等刊物和选本；摄影作品见于“网易艺术”等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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