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南关公园—童年,少年的美好记忆】
保定南关公园—童年、少年的美好记忆!
我与南关公园缘分始于1963年。当时那场洪水刚刚过去,我们家从神星惠阳厂迁来保定市,住在现在的跳伞塔大院。那时我才5岁,在新华幼儿园上中班。记得那时去南关公园游玩都是大人带着去,“六.一“、“五.一”、“十.一”这样的节假期间去。别看那时保定仅是一个10万人口的古城,属于一条马路一岗亭,一个公园三个猴,一路汽车跑两头的小城市,能够拥有这么一所著名的公园兼动物园是古城人民的福祉。那时的南关公园可不止三个猴,它有猴山,狮虎山,黑熊,北极熊山,猫科、犬科、偶蹄动物,飞禽走兽、爬虫馆,应有尽有。那规模恐在河北省的城市中也是仅有的。
南关公园东门外有一个电影院,一般都是看完电影逛公园。公园门口有个小贩卖心里美萝卜,五分钱,还给你削好,刻出花来,手里拿着边走边吃。
从公园南门进去是一片游乐场,听大人们说50年代是跳交谊舞的地方。那还有一片水域能划船。好像有护城河流经此地,沿着河往西走通到下闸二道桥。那时的河水绝对清澈见底,可以游泳。对我来说,最爱的地方则是那个游泳池。公园游泳池也是个25x50米的标准池,与体育场游泳池比,它更亲民,接地气,因为那不需考深水合格证,虽然它的最浅处也要1.8米深,最深处那头还有个三米跳台,也允许跳水。因此来这的都是会游泳的,人也比那边少多了,特清静。
WG那些年公园也经历了空前的浩劫,真不知道那些肉食动物是怎么活过来的,是转移到有肉吃的地方去了?不得而知。反正保定市民那时每月三两油,半斤肉,70%的粗粮,这样的供应标准公园里的动物们能幸福生活的估计只有那三只猴,一头长脖鹿和一窝兔子了。当时我只见过饲养员用蒸的玉米面发糕和胡萝卜喂猴。没见过狮虎山,熊山有生命迹象。
69年复课那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有天隔壁院里的一个小子找我来玩,神神秘秘地说敢不敢跟他去公园爬铁塔,他请客。我说那有什么不敢,说话算数。他嘿嘿一笑,从裤裆里摸出一张五元大钞,冲我量了量。我大为惊讶,因为那时的五元大钞应该是大王了,不记得那个年代还有没有十元面额的大钞。他说这钱是他卖牙膏皮攒的。就这么着,这小子带着我开始了“好梦一日游”。他先买的小香槟,粉肠,猪头肉,佳宾烟等。我俩爬上大铁塔,到了顶上,那有块直径两米的平台,我们在平台处坐了下来,俯瞰着下边的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就着深秋初冬凛冽的寒风,开始连吃带喝带抽。欲仙欲死啊!爽歪歪了。
吃喝完毕,糟够了,回家途中他又带我去了“两益馆”。在那他又买的红烧狮子头,焦溜肉,大米饭,爆搓一顿。那年是建国二十年大庆刚过,保定市面上的商业辅面刚刚恢复正常营业和供应不久,半年前我们还吃不上这个呢。总之那天真是过了一把瘾。回到家正暗自窃喜,回味红烧狮子头的香味呢,只听院里一阵嘈杂声,那小厮被他老娘薅着耳朵,一路哀号着找上我们家门。他娘跟我妈告状,说她儿子偷了她五块钱,跟我出去都挥霍了,那是她家一口人一个月的生活费。那婆娘满地撒波打滚,不依不饶的,我妈那里惹得起,只好赔了她两块五才算了事。结果我被老妈臭骂一顿,幸好老爸当时还关在学习班不在家,否则被削一頓是躲不过的。
上中学后我们家由城隍庙街搬到二中对面的工厂宿舍楼住,正好挨着南关公园东门,因此那些年这公园几乎成了我们经常打卡的地方。后WG时代,大人们不打仗了,这里又成了孩子们玩耍,战斗的天堂。那时我们进公园从来不买票,由东北西三个方向潜入,怎么进去的?反正各家有各家的高招。也不知河对岸农大那帮小子是怎么进来的?反正他们要想正面进公园不大容易,中间还隔着条府河呢。记得当年常常有两伙孩子火拚,隔河用火枪,弹弓对射。后来公园派出所进驻了工人民兵,开始他们也跟我们作对,专门抓逃票的。开始被抓住也少不了挨几下,罚款。没钱?把衣服留下,回家找大人要去。没别的招,只有卖惨,哭哭啼啼,软磨硬泡。后来大家也熟了,人家也不管了,竟然也混成了熟脸,朋友。
73年“五.一节”,全市在公园搞游园联欢,我们做为红卫兵代表也参加了。那次联欢保定首次来了外宾,那是在航校学习的非洲学员。市领导陪着,接待规格非常高。结果外宾入场,全场起立,长时间热烈鼓掌欢迎。人刚坐下,有两个外宾又站起来往外走,全场再次热列鼓掌欢送,翻译赶紧解释人家是内急要上厕所。原來系乌龙一场啊!后来就黑人兄弟排泄是站着还是蹲着的问题在我们一帮好事的男生中引发激烈的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人类身上的物件是一样的,不分种族,不分肤色。
77年/78年复习参加高考的那段时间里,我还在农村插队。临近考试一个月,我跟队里強行“请了假”,跑回家复习,为无产阶级解放自己做最后的冲刺。那时每天早晨在公园的古城墙上来回溜哒,着念外语,背政治。城墙的最东头下面就是“新保定广播站”和车水马龙的联盟路(今天威路)。
这是我对南关公园的时代记忆,时光如梭,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三年前陪老友故地重游,发现公园一些历史的遗迹保护的尚好,曹大人建的最著名的“别有洞天”还在,碑文还有,太湖石假山还有;一些六、七十年代的建筑也还在,只是大铁塔不知踪迹,游泳池也没了。当然动物们比当年更多,更全了。
行走在当年的甬路上,仿佛时光倒流;在历史的天空下穿越,回忆起当年的那些草长莺飞的故事,忽然有了一种感动,原来这就是家乡,这就是童年,少年时的天堂,梦开始的地方。(2021年初秋于哥本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