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回 异族贴心意 同舟共济情

  第125回 异族贴心意 同舟共济情

文/阮  镇

  蒙照源带着老郑,边走边与灾民们攀谈。

  灾民们也十分乐意和这位年青的诏主交心。

  虚弱的年青妇人,牵着十分羸弱的男娃,母子二人走得十分艰难,不时地坐在路边喘息。

  那快临产的年青女人,骑着马走到她母子身边。

  她让跟在身旁的丈夫,把她扶下马来:“让这母女二人骑吧。”

  她丈夫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就把妻子扶下马来,扶那母子二人上了马背。那虚弱的年青妇人,谢了又谢。

  蒙照源看到这一场景,深感欣慰:“人啊,就应该这样。”

  他把瓦是男找来,搀扶那临产女人,时刻准备接生。

  临产女人的丈夫,眼含泪水,给蒙照源下跪:“诏主,你的恩德,在下铭记在心。”

  蒙照源把他扶起来说:“不必如此,起来说话。”

  老郑赶紧翻译。

  蒙照源边走边与他聊开了。

  那人名叫王阿狗,妻子名叫王张氏,因连年遭灾,欠下了东家许多的债。前不久,爹娘先后病故,又欠了东家一笔丧葬费。东家时时逼债,王阿狗实在无力偿还。东家生生把地收回,竟然不顾王张氏身怀六甲,把他夫妻赶出家门。王阿狗只得带着妻子四处飘泊,眼看妻子就要临盆了,却还没有找到棲身之所。

  不同遭遇的人们,渐渐汇集到了一起,形成灾民大军,走到哪算哪。他们也曾围抢过马帮。虽然也造成死伤,可是,为了活命,怕死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次,他们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蒙照源的马帮上了。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诏主蒙照源竟能当众作法,惊雷滚滚,顿时就把灾民们给震住了。当听清诏主的意思,只有愿意跟他走,才能得到食物的时候,人们不得不认真掂量。

  早就听说,南蛮是不懂文明,不知礼仪的蛮荒之地,跟原始人差不了多少。到那种地方,还让人活不活?不能为了得到眼前的一粥一饭,而把自己的一生给葬送了。因此,大部分人就这样散去了。

  不愿散去的人,不是不怕那蛮荒之地,而是因为,真的走投无路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也有的想,先把肚子捞饱,再开溜不迟。

  通过拾柴,烧篝火,做荞粑粑,加上诏主说“我们是一家人,要互相关心”的话。这些想吃饱就开溜的人,也想再看看又作决定。

  上路了,诏主和兵士们全都下了马,让给老弱病残。这些人深受感动,觉得这南蛮也是仁义之邦,渐渐打消了开溜的念头,都说:“连给皇上的贡品,都用来救济灾民,这种事,谁能做得到?”

  “就是,跟他走,不会错。”

  “我们这一回,算是磕头碰着天了。”

  蒙照源听了王阿狗的叙说,觉得这一次不去见大唐皇帝的决定,是正确的。

  走了一会,王张氏的肚子大疼起来。

  瓦是男说:“诏主,王张氏怕是要生了。”

  蒙照源举目一看,山嘴子背后,有一个守地的窝棚。他急忙叫来梅梅、芹芹,与瓦是男一道,搀扶着王张氏赶往那守地窝棚。

  他又叫两个兵士,把驮着伙食驮子的马,牵到守地窝棚去:“你们立马烧好热水,急用。”

  到了守地窝棚,蒙照源让大伙开稍。

  灾民们跟着走了几天,知道开稍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开稍要做的事。

  灾民都是平原人,第一次品尝荞粑粑,第一次用荞粑粑蘸蜂蜜,第一次吃到核桃。这些给大唐皇帝的贡品,成了他们这些天的日常食物。

  难怪有灾民议论:“跟着诏主,我们也当几天大唐皇帝。”

  人是铁,饭是钢。灾民们吃了几天饱饭,精神多了。年轻的男子忙着去找柴,上点年纪的帮着照看马匹,女人们和荞面做粑粑。一片欢声笑语,蒙照源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他想:“我这一回替大唐皇帝分了忧,下一回见了大唐皇帝,就有我说的了。”

  他走进人群中,人们争相与他打招呼,和他攀谈。

  老郑嘴不歇地翻译着。

  几天的交流,蒙照源基本了解灾民的情况。虽然各家各户的灾难不一样,可是,基本的求生愿望是一样的。

  他们来自各地,大多数是耕田种地的农民,也有赔了血本的生意人,还有一些手艺人,如鞋匠、裁缝、纸扎匠、烧瓦匠、铁匠、补锅匠等等。三教九流,各色各样,什么人都有。

  虽说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可是,大家都无法生存了,手艺再好,也派不上用场了。

  蒙照源心中有底了:“没想到,这一回,大唐皇帝没见着,却让我带回来这么多能工巧匠。我一定要他们帮我振兴祖业。”

  他已经想好了安置这批灾民的方案。

  他正与灾民聊得火热,从窝棚方向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的欢快。

  王阿狗兴奋得边跳边喊:“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人们都把眼光投向那低矮的守地窝棚,眼光里都是祝福。王阿狗快步如飞,奔到蒙照源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诏主,你是我夫妻的大恩人,要不是遇到恩人,我儿子就——”

  蒙照源急忙把王阿狗扶起来,高声对大伙喊:“王阿狗有儿子了,我们又添人进口了。”

  王阿狗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说:“诏主,你给我儿子取个名吧。”

  蒙照源爽朗一笑:“那就叫棚生吧,王棚生,怎么样?”

  王阿狗说:“好啊,王棚生。我儿子叫王棚生——”

  他笑着,喊着,向守地窝棚奔去。

  为了庆贺王棚生的诞生,蒙照源领头跳起了乌蛮舞蹈,样备诏叫打歌。先是样备诏的人围着一圈在跳,接着,灾民们也陆续加入进来。

  打歌的圈子越来越大,蒙照源唱起打歌调:

  “阿妹——阿哥——原先我们不相识,如今我们是一家,手牵手来脚碰脚,心中只是装着他(她)。”

  经老郑一翻译,灾民们情绪高涨,不仅跟着唱,还即兴编出歌词,尽情尽性,大唱特唱。

  王阿狗唱:“诏主——今天能够遇见你,是我前世烧高香,今生今世跟定你,南蛮就是我家乡。”

  灾民借打歌调表达自己的心声,此起彼伏,调子声不断,吼叫声不断。

  人们手拉着手,就形成了打歌的圈子,边唱边跳边移动。优美的调子,温馨的词,粗犷的舞姿,好一派祥和景象。

  蒙照源注意到,前些天还十分虚弱的那母子二人,也加入到打歌的圈子里。他母子二人唱啊跳啊,很兴奋的样子。

  又走了几天,灾民和样备诏的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

  他们这么多人,无法住客栈,只有开亮,他们真称得上是风餐露宿了。

  所带帐蓬有限,老弱病残在帐蓬里,其余的人,包括诏主蒙照源都在帐蓬外。夜深人静,王棚生偶尔的啼哭声让人感觉到家的温馨。

  蒙照源带着这么多人,总觉得责任重大。他明白,这些灾民,除了求生的念想,主要还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有责任把他们平安带回样备诏,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白天,他与灾民们边走边谈心,夜里,他总要巡视一番,才能入睡。

  他发现,每天夜里,总有那么几对男女,在避人的地方,谈情说爱。

  当然,他没有发现出格的举动。

  可是,谈情说爱的男人,全都是样备诏的人。而女方,全都是灾民。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平原女人,皮肤白,长相俊俏,个子也高。虽说是灾民,衣着破烂,却不忘归整头发,洗净脸面。她们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灵动,乖巧,得体。

  她们能与样备诏的男人谈情说爱,蒙照源感到由衷地欣慰。

  本来,她们听不懂乌蛮话,可是,并不妨碍她们与样备诏男人的爱意交流。

  蒙照源巡夜一周之后,没有异常情况,就到高处的一棵古樟树下,再一次遥望四周。

  他发现身后奔来十三匹马。骑马的是官军穿戴,背着弓箭,挎着腰刀,这大半夜还在狂奔。看样子,他们是星夜赶路,好象是在追赶什么。

  蒙照源估计,他们与官军之间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没有得罪什么人,来人不会是自己的仇家。虽然来人不可能是仇家,那万一是冲他们来的,那麻烦就一定少不了。

  他不愿看到灾民们再一次受到伤害,有什么事,他一人扛着。

  他向样备诏方向仔细捕捉影像,想找到一条脱离通商大道的小路。样备诏还离得太远,无法捕捉到样备诏的影像。

  向样备诏方向去的小路,时隐时现,并不连贯。这就说明,没有一条直通样备诏的小路,只能走一段是一段,这就会增加行走的难度。可是再难,也比遇到麻烦要好得多。

  他把在树下困觉的老郑推醒:“郑师傅,醒醒。”

  老郑一咕噜坐直身子,还没从梦中醒过来。这些天,他与一个叫赵氏的妇人,走得很近,正在做那梦呢。

  他问:“诏主,出什么事了吗?”

  蒙照源说:“我们不走商道了,走小路吧。”

  老郑站起身,伸了伸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问:“走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道啊?”

  蒙照源说:“你想啊,我们这么多人上路,又都是拖家带口,一看就是大搬家。”

  老郑清醒了:“是啊,诏主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蒙照源问:“提醒你什么了?”

  老郑说:“诏主,我们走的是通商的博南道,又是马帮,通关过卡,没遇到什么麻烦。这下,正如诏主说的,我们这么多人拖家带口,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眼下,我们还没有到关卡,因此一路无事。一旦到了关卡,那就会有麻烦了。”

  蒙照源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事。”

  老郑说:“我明白诏主的意思了。”

  蒙照源问:“你明白什么了?”

  老郑说:“诏主是想脱离通商大道,改由小路走,以避开关卡,是不是啊?”

  蒙照源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有没有小路可走?”

  老郑说:“我虽然在这条路上往返多次,可是,走的都是通商大道,没有走过小路啊。”

  蒙照源说:“我想,只要回样备诏的方向不错,就没有问题。”

  老郑说:“那好吧,我想想。”

  蒙照源心中已经有数了,只是不便说破,他不想让人们知道他的这些特异功能。

  老郑想了一阵:“前面就有一个路口,可岔到小路上去。可是,我没有走过这条小路,往前走,会遇到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蒙照源说:“那就这么决定了,不过,你不能说破为什么走小路的原因,以免灾民们恐慌,发生不必要的骚乱。”

  老郑说:“诏主就放心吧,这些厉害,我知道。”

  蒙照源瞒灾民,却不能瞒自己人,他和老郑分别悄悄告诉自己人走小路的原由。并嘱咐自己人,不能向灾民透露真相。

  后半夜,瓦是男就遵照蒙照源的吩咐,和荞面做粑粑。瓦是男的响动,惊醒了身边的人们。他们七脚八手,帮着忙开了。

  男人们给一夜不灭的篝火添柴,到箐里取水。

  女人们帮着和荞面做粑粑。

  天亮了,大伙吃着荞粑粑蘸蜂蜜,外加核桃。蒙照源看着人们吃得那么香甜,心里很舒坦。

  他登高大声说:“大家边吃边听我说。”

  老郑一句一翻译:“大家边吃边听诏主说。”

  蒙照源说:“前面的路还很远,我们不能多躭搁,马上就要上路了。大家赶紧吃,吃不完的,带到路上吃。”

  驮子已经勒好了,篝火也用土埋熄了。野外的火,用水浇灭不吉利,只能用土压灭。

  灾民们十分配合蒙照源的决定。不一会,大伙就上路了。

  到了岔路口,就岔到小路去了。蒙照源和几个兵士,把路口清理了一番,看不出有大队人马走过的迹象。

  和老郑走得很近的赵氏,悄悄问老郑:“放着大道不走,怎么拐到小路上来了?”

  老郑大声回答:“哦,你问为什么走小路啊?刚才,忘了告诉大家,走小路近,比走大道近三天的路程。”

  老郑知道,有此疑问的人不在少数,就故意扯起嗓子说了这些话。

  果然,大家不再议论了。小路不及大道好走,可是,能少走三天的路,即使难走,也值得,就都埋头赶路。

  他们离大道已经半天的路程了。

  蒙照源捕捉到飞奔而来的官兵,顺大道飞奔而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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