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田园闲客：【故乡的柳树】（散文）
故乡的柳树
文／田园闲客
我纯真的童年时代，就与老家的一大片柳树，结下了难解之缘，在记忆的深处难以抹去。柳树长得很粗，枝叶很密，占地足有几百亩。分散在村庄北边的沙滩上。这里的柳树从我一出生就有了，我好奇地问过好多人，都说：“兴许是自己长出来的吧！”连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说不清一大片柳树的来龙去脉。
柳树给村里人的烧柴解了燃眉之急。谁家有了喜事、白事，只要大队部批个条子，就会砍来做柴烧。干枯的枝干马上能派上用场，满足了村庄好几百人紧急情况下的柴火需要。
这片柳树林既是大人们用来做农具的材料来源，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我小时候，村上没有文化广场，没有电视，乡村文化生活十分单调。大人们喜欢摘柳树条子编背篼，编篱笆门，编柳篮；有时也拿来给小鸡做窝门。孩子们在柳树林里追逐、嬉戏、打闹，寂静的柳林里，顿时人声沸腾。我童年时，暑气蒸腾的夏天，在无处歇凉时，跑进柳林，躺在大柳树下、凉意顿时浸满全身。我的感觉，清新爽快，心情像清清亮亮的河水，无比欢畅。
柳树林，是乡亲们放牧牛羊的地方。每每草儿泛绿的时候，生产队的饲养员赶着牛羊钻进柳树林，那柳树下的青草，便是最好的食料。牛羊们一边歇凉，一边啃食青草。饲养员们也逍遥自在，徜徉于柳林，兴趣浓时，即兴编几首花儿，唱出新生活的幸福。有些心灵手巧的饲养员，摘下柳条，做成柳笛，悠扬地笛声穿过林梢，飘荡在整个滩上。
我们小孩子听到笛声，急不可耐地奔向柳树林。闹着让饲养员大爷，大叔，也做几只柳笛。那时，我们虽然吹奏不出悦耳的笛音，但心情极其舒畅。
夏季小麦收割时，很多大人小孩都跑到柳树林里歇凉。在柳林中间，黄河分了几条岔河道。那里终年流水汤汤，喜欢游泳的人们，钻进里面，洗澡解暑。
这里除了放牧牛羊，人们还常来挖野菜。像马齿苋、苦苦菜、驴耳朵菜，遍地都是。在饥馑的年月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为了填饱肚子，总会三五成群到柳林采挖野菜。每当东方现出一片柔和的浅紫色鱼肚白时，小鸟们还在屋后的林子里，“叽叽喳喳” 地欢叫着，歌唱着。村庄里，大人孩子都走出了家门。他们挎着竹篮或柳篮，甚至背着背篼。从家里晃悠悠地出发了，来到柳林采挖野菜。她们脸上洋溢着一种自然的责任，神态悠哉的安慰，踏上每天必需的、安心的征程。一篮篮脆嫩，带着香气的野菜，臂挎背负地采挖到了农家院落。
柳林的野菜嫩而脆。野菜旱天不枯干，雨天不涝死，在春夏秋三季，源源不断地供给人们享用。柳林里，常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邻里们几乎天天都要在这儿碰面。男人捡拾柴火，女人采挖野菜，走在一起家长里短，海北天南。这里始终人声沸腾，洋溢着欢声笑语。像一个娱乐场，有歌声，有欢笑，滋养着一辈又一辈，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挖野菜是一项苦力活也是技术活。我们北方农村，有村庄就有树林。村上的孩子，早早就学会选择野菜了。我记得，那年，我十一二岁，就兴致勃勃，挎起竹篮，到柳林挖野菜。母亲看着，对我说：“儿呀，挖野菜是个苦力活，可不简单呵。”接着，她跟在我后面，陪我来到了柳林，言传身教，手把手教我如何选择野菜。她边说，边指着野菜。她对我说：“野菜品种多，有些野菜好看不中用，人吃了会中毒。有些野菜，虽然样子不好看，但很好吃。就像驴耳朵菜。”我听后，才明白了原来有些野菜长满整个柳林，却无人问津的缘由了。她还对我说：“挖野菜，还有技巧呀。”有些只吃叶片，轻轻摘下，不必用力。有些只吃根茎，那就深挖下去。采摘时，必须要分清楚，摘叶片还是挖根茎。当我采挖到野菜，回到家里时，仍有一些野菜不能食用。大人们便笑着说：“娃儿啊，还要多学里。”尽管如此，但我的心头，却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
故乡的柳林。一大棵一大棵的柳树，树连着树，挤挤挨挨，密不透风，冬枯夏绿。柳树，装点过门面；柳林，陶冶过人们的心性。儿时，我伫立在村庄旁，看着柳林葱茏繁茂，一大片一大片。柳林里存放着童年的踪影，飘荡着童真纯洁的云彩。故乡，我心中的那片柳林，留下了我亲切温馨的印记。
柳林是生存之根基，是故乡父老乡亲生活的地方。故乡、亲人、柳林，永远在我的生命里。
作者简介:
王发茂，网名，田园闲客，中学高级教师，多篇文字在纸媒和网媒发表，现任三秦文学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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