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田耕：【我的异国情缘（二）】（散文） / 开普饭

我的异国情缘（二）

作者 ┃ 田耕（更正为：耘）

在我的生涯中，由于工作关系，曾结识过几位外国朋友。确切地说，他（她）们是我的“外国学生”。

松田智子（简称智子），日本姑娘，二十多年前来中国，比Philip晚几年。当年21岁，大四时作为交换生来我校研修中国古代史并准备毕业论文，是我接收的第二位“洋弟子”。因为日语和汉语的文化渊源关系，智子有一定的汉语基础，能应付简单的汉语交流，汉字写的也有形，但听中国老师讲课尤其带有方言味的普通话有障碍，去图书馆查阅历史文献更是有困难。经日语系老师引荐，我又成了智子的汉语辅导老师。时间还是周末，在她的留学生宿舍，一次两课时，课时费五十元。

与Philip相比，给智子上课轻松多了。她有留学生用的汉语课本，每次复印一份给我，我不用编写教案，而且她基本能听懂我用汉语讲解，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听不懂的地方，我用英语给她解释，因我不会日语，而英语却是她从小学到大学的必修课。智子告诉我，日本年轻人找工作，也要有英语和计算机知识考级证，这一点和中国很相似。当然，要上好这个辅导课亦非易事。智子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学语言，所涉及的专业知识和文化背景知识都要有相当的储备。我喜欢读书，也读过几年史书，临阵不会那么窘迫。每次上课，我都带几本汉语工具书备用。智子学习非常扎实，上课没听懂的都在课本上作了标记，自学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都记在笔记本上，我一一解答。

课间休息时我们也聊天。有时智子会提出一些关于陕西“方言”的问题，比如，“咥一碗羊肉泡馍”。她知道“咥”就是吃的意思，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咥”字？我给她讲，“方言”也是反映汉语言文化地方特色的一个重要内容。在中国，“吃饭”因时代、地域不同有好多种表达。古时皇帝大臣进餐叫“用膳”，朋友间宴请叫“小酌”，佛门叫“过堂”。现在大家都叫“吃饭”，雅一点儿叫“用餐”。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大都讲汉语。因各自所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文化习俗、思想观念等的影响，形成认读时语音语调的差异，对人和事物的称谓也有不同，这就衍生了“方言”。陕西人豪爽，说话声音洪亮如钟，待人热情大方，吃饭用大碗（也叫老碗）。“咥”，就是痛痛快快地吃，不要拘谨，吃饱吃好。智子边听边点头，似乎有所悟，随后就说：“老师，那我请您咥饭行吗？”半天踢了个乌龙球！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连忙向她摆手说No。她满面疑惑地问我：“老师，我说错了吗？”我告诉她没有错，但用词不当。“咥”是陕西人日常生活中一句俗语，不登大雅，正式场合一般不会用，对女人也不用。她明白我刚才为什么笑，不好意思地说：“哦，对不起，老师。汉语真复杂！”她的心意我领了，但饭我不能吃。

智子是一个心地善良富有正义感的姑娘。有一次她和同学去逛街，过一个天桥时看见一个残疾老人捧着碗坐在地上行乞，她就将一元纸币投进碗里。可当她们刚转身离开，就听见那老头儿在大声喊叫，她们回头看见几个小学生正在老头碗里抓钱，等她们反应过来去追时那几个小子已经跑远了。真是作孽！这么小就出来害人，不知道长大会不会去抢银行！此事在智子心里留下了阴影，可能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事情发生。在给我讲这件事时她眼含泪花，很气愤，不停地重复：“那老头很可怜，他们（抢钱者）这样做是不对的！”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怎么说？这个问题只能留给社会去思考。我安慰智子：“你说的对，他们不应该这么做。下次如果再碰上就打110，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

其实，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太让中国人丢脸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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