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延洲：匠人系列之——漆匠

匠人系列之——漆匠

安徽怀宁  吴延洲

　　曾经与朋友笑谈，在这些乡村手艺中谁可以缺少，朋友思索了一下，答曰：漆匠，没有漆过的家具照样可以使用。真的吗?诚如此言，生活中就少了色彩，惨白的家具见之不雅不美。漆以个性化的色彩，不仅美观而且经久耐用，还能显示主人的品位，漆匠不可少。

　　据有经验的漆匠介绍，漆分两种：山漆和油漆。山漆亦称本漆。操作时要好几道工序，先得打好底子，用滑石粉和着猪血，后来也用到胶水。用砂纸将家具打磨光就可上底子了，上的底子能把木料上的裂缝，疮痕抹平，待干后就可以上漆。漆匠的手艺就显示在上漆这道工序上，要求是上得均匀。就来容易做起来难，厚薄不均，不仅不美观，厚的地方会起片脱落。用山漆漆家具要反复做几次，等漆干了才能接着做，间隔好几天，费时费力外带费钱。

　　至于油漆那就太方便了，漆的颜色多配色容易，上的漆会渗入木头中，没有厚薄之分，要做的花样也多，可做出纹路，做出各种风格，还能套上风景画，很适合爱美的人们。

　　家乡山漆做得出色的师傅姓王，人很豪爽，以前什么话都敢说，可在那非常的年代是容易出事的，果然因一句对领袖不敬的话，被抓游斗、学习，差点要了瘸腿儿子的命，从此学乖了，只说些不正经的话，少却了许多麻烦，可有时也招来大姑娘小媳妇的诟骂：“老不正经”。不过干活他是挺在行的，做出活儿是没话说的，光洁、匀称、清新，而且磕磕撞撞一下都不会掉漆。

　　可他最终还是没事做了，油漆以迅猛之势把工序复杂的山漆逼出了历史舞台。后来找的多是油漆匠，其中有一位貌丑却手巧的油漆师傅代替了王师傅成了新秀。

　　这个漆匠姓曹，个子很小，特丑，大概是遗传的原因，人长出了青蛙的特征，头发粗密、蓬乱，凸眼如蛙目，鼻头特大，鼻孔朝天，宽大的嘴巴也像蛙口，五官布局极不协调。更奇的是指趾十个指头没有指甲，如一根根肉笋，其间还连有蹼，不过后来手术处理了一下，双腿膝盖向外撇，扭曲成蛙腿，走路蹒跚如鸭行，一身的衣服沾满油漆，脏兮兮的，初见如遇怪物。

　　开始并不认识他，那年暑假后调到一所新的学校，由于假期学校无人值班，有邻县的孩子进来，把课桌凳糟蹋了，找来木匠修好后，尚缺油漆工，可附近的油漆工一看桌椅那千疮百孔的样子，都托辞不接。最后有人举荐了他，可一进校门吓得老师们直躲，以为怪物。心中虽不愿，可开学在即，又没人可找，凑合吧，只要把事做个大差不差的就中。

　　说句实话，要把破旧的课桌修葺一新，那活极难做，不爱惜课桌椅的孩子弄得缺胳膊少腿不算，还用小刀，刻上名字，划出许多道道，剜了许多孔，有些还钉上钉子……。曹漆匠反复看过后，表示可以试试。心中不觉松了口气，试试就试试吧。至于工钱，先做做再谈。

　　也只好如此了。奇迹真的出现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曹师傅非常努力地做着事。他小心地把大小孔填满，细心地刷上油漆，从外观上绝对看不出是整修的，工钱也要得很地道，绝对比别人低。老师们返校后抚摸着课桌啧啧称奇。从此学校内一切油漆的事就交给他了。吃饭时他非常自觉地挟上一点菜，蹲在屋檐下细细地嚼着，即使拉他上桌也绝不上。事后问他，他嘿嘿地一笑，形象太差别人看着吃不下饭。虽再三说明不会的，但他依然故我。

　　人不可貌相，只要有那份责任心，什么事都能做得好，诚哉此言。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吴延洲，小市中心校副校长。出版作品集《静等花开》。

孔雀文化投稿须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