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细节解密》之 黑白通吃的节级院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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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细节解密》系列正在继续，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本期第五十四回！
最近几期水浒细节解密，大锤跟列位读者听友聊的，都是古典小说《水浒传》中的白道，也就是官道。上一章回咱们讲的是《水浒传》中的提辖官，我们也提到了，因为《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对这类军职不大了解，所以写的跟历史事实差距比较大，因此《水浒传》中的提辖官不是那么靠谱，后世的我们只能把它当作对中下级武官的一个虚指。说完了不靠谱的，本期我们就来讲一个，在施耐庵笔下特别靠谱的下级胥吏：节级。
《水浒传》中的节级，是历史上有案可查的。按照宋代监狱系统的规定，州府县级的监狱官吏人员包括门子、狱子（卒）、杖直、押狱和节级（后面这两个经常混用），其中较高级别的节级、押狱是负责管较低级别的狱子的，节级与狱子的比例大约是1：5。
按照我们现在的理解，节级就相当于监狱的中层管理人员。但是节级这个职务还够不上是现代的典狱长，因为按照宋代监狱管理制度，州府监狱真正的负责人是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军巡使一类的官员，而节级并没有进入官员序列，这个职务虽然比狱卒高，但是仍旧属于北宋的胥吏层级，比正规的官员无论是权力还是待遇，都差很多。
在《水浒传》中，节级是个很重要的团体，梁山好汉中有四五个人都是出身于此：神行太保戴宗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铁胳膊蔡福、一枝花蔡庆兄弟两人都是大名府两院押牢节级，美髯公朱仝也做过节级，此外还有病关索杨雄，他在蓟州做的两院押狱，也被同事和百姓尊称为节级。在《水浒传》中，除了梁山好汉中的这几位之外，还有其他节级出没于各种情节紧要处，可谓是《水浒传》中监狱风云故事的重要参与者。
在《水浒传》中，出现了多个节级，也就随之记录了这些节级的五花八门的活动。这些活动大致可以分为黑白两道。
大锤先说白道，《水浒传》中的节级有仗义疏财的，比如美髯公朱仝就在当节级时利用职权之便私自放走了插翅虎雷横，又比如行者武松被张都监陷害之后身陷孟州大牢，孟州知府收了张都监的贿赂，一心要在牢里就把武松给干掉，幸亏监狱里的康节级与当案的叶孔目联手，这两个都是低级别的胥吏，但是却能够联手与收了钱铁了心的知府正面硬刚，硬是给武松放了一条生路，尤其是这位康节级，书中描写金眼彪施恩带着100两银子来送他，他还反复推辞不要。
敢跟知府正面刚的，可不止康节级一个，还有高唐州的当牢节级蔺仁，当时高唐州知府高廉囚禁小旋风柴进，与水泊梁山好汉连番激战之后恼羞成怒，就下令牢里的节级把柴进干掉，蔺仁用各种理由推辞，最终保住了柴进的性命。
《水浒传》中的节级也有干坏事的，比如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兄弟二人因为上山打老虎，被当地富户地主毛太公陷害进了登州大牢，毛太公就买通了登州大牢中的包节级，要在牢里干掉解珍解宝，包节级收钱办事，真就摆开架势对解氏兄弟开始虐待，并扬言要把两头蛇双尾蝎打成一头蛇单尾蝎。
除了收受贿赂草菅人命这类大罪，节级平日还经常勒索囚犯。比如及时雨宋江被刺配江州牢城，当地的节级神行太保戴宗就来收取常例的贿赂，而且因为宋江佯装不给贿赂就要动手揍宋江。
大锤在这里补充一句，节级除了吃黑道白道，他在监狱里还能吃灰道，也就是黑白之间的道。这就是大名府的蔡庆蔡福这一对节级兄弟，玉麒麟卢俊义被管家李固陷害进了监狱之后，蔡氏两兄弟作为节级，就收了李固的500两黄金，这是买卢俊义没命的钱；回过头来又收了水泊梁山的谈判代表小旋风柴进的1000两黄金，这是买卢俊义活命的钱。蔡氏兄弟此举可谓吃了原告再吃被告。
通过《水浒传》中描写的各处监狱节级的种种行为，我们不难发现，北宋时期的节级，他的能量不小，对上，他可以违背州府长官的命令，对下，他可以收钱草菅人命。而且节级们的贪赃枉法几乎成为一种常例行为。为什么《水浒传》中的节级会是这个样子？
应该说，《水浒传》对牢狱节级的这些描写是非常贴近历史真实的。两宋时代的牢狱节级之所以可以公开索贿受贿、贪赃枉法，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牢狱节级甚至整个胥吏阶层，在两宋时期的待遇是非常低的，低到什么程度呢？北宋时期，一直到第六位皇帝宋神宗在位的时候，在允许给胥吏这个群体发俸禄，也就是工资。也就是说，在此前的100多年里，包括节级在内的胥吏们，都是没有工资的。
即便如此，宋神宗的这个熙宁改革，也不是给所有胥吏发工资，它针对的只是中央和州郡以上级别的部分胥吏，以及在都城汴梁的部分仓库官吏胥吏。一直到南宋王朝的宋光宗时期，又给一部分县级的推吏发了工资。但是整个胥吏集团仍旧很多人拿不到工资。
没有工资，但有工作，于是两宋时期的胥吏集团腐败几乎成为了一种黑色的“历史潮流”。这些胥吏从为了养家糊口到为了奢靡生活，总之就是堂而皇之地把各种发财的路数，从小到讨要酒食，大到勒索钱物，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勒索套路（秋取稻禾，夏求丝麦），全部招呼到了辖地的老百姓身上。
而正是因为没有工资，这些胥吏的众多违法行为特别是勒索行为，也被他们的上司、那些真正的官员们姑息养奸，睁一眼闭一眼。尤其是宋代奉行厚待官员而苛责胥吏的制度，官员们的俸禄丰厚，胥吏们则一毛钱都难拿到，厚此薄彼之下，胥吏们的贪赃枉法更是变本加厉。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我们才会看到《水浒传》中公开勒索钱财、贪赃枉法甚至草菅人命的节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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