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十年，高中老师内心独白：看到学生上清华北大，自己却想流泪

快过年了，学校里已经正式放假，学生和老师的寒假来了。这对于每天生活在校园里的人来说，确实是件高兴的事。不过作为一名高中老师，却在这时候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又是一年了。

这是从事教育工作的第十个年头，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在第一个十年到来之际，却想要说点什么。

01

2019年8月中旬，4名学生相约一起来到了家里，他们是来跟我道别。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马上要开学了，他们明天约好一起去北京报到。今年班里只有他们4人考上了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他们平时表现真的很棒。坐在家里简单拉拉家常，陪他们一起憧憬了一下未来大学生活，也一起回忆了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

聊了很长时间，这或许是他们三年来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也可能是他们最放得开的一次，在这一刻，才感觉到他们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未来有自己的规划，他们不再是我们老师眼中的孩子。

最后道别的时候，他们突然一起回头向我鞠了个躬，齐声说：老师，谢谢您……

这一幕，眼泪差点没绷住就出洋相了，这帮熊孩子！

02

十年前，带着985大学研究生的标签，在父母的建议下，不是师范生却考入了某省重点中学，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中老师。搞定这个工作后，回到家，父母非常高兴，周围亲戚朋友非常羡慕，纷纷表示：“名牌大学毕业生就是不一样，直接当了省重点中学的老师，端了这个铁饭碗，以后前途、钱途都无量啊”。

毕业聚餐时，在酒精的催促下，带着离别的伤感，大家都喝得很尽兴，班里很多去了企业的同学，搂着肩膀说着酒话：兄弟，真羡慕你，能当老师真好，潇洒、自由，还有寒暑假。不像我们去企业上班的，只能当加班狗，说不定哪天就失业被炒鱿鱼了。

那时候，当时这位同学说的这话，大家都是很相信的，因为我们毕业的那一届学生，正好赶上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各大企业都在忙着裁员。也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班里很多同学都挤着往体制内走。

03

最近，有一个词在网络上很火，那就是”神兽“。这个词说的不是什么野兽怪物，而是用来形容中小学生的。

这是网络上流传的一封老师写给家长们的信，当然可能是杜撰。寒假来了，学生放假不叫放假，叫”神兽出笼“。这个词仔细一想，好像还很贴切，特别是当老师的朋友，看到这句话，都是会心一笑，放假前几天，同事们在办公室里天天说的是这个词。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在很多老师看来，部分中小学生不调皮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调皮的时候，确实像头”神兽“，桀骜不驯。现在的中小学生全是00后，这是独特的一代，千禧宝宝，家长看着一位都鸡飞狗跳，何况老师要看几十个。十几年前，当时很多人还说90后是”毁掉的一代“，然而，十几年过去了，90后显然已经长大成熟，而00后相比90后，思想更为活跃，个性更为张扬，这是什么样的一代呢？

很多同事在平时批改作业或者试卷的时候，经常会被某些学生”奇思妙想“所打败。譬如，考试题目不写答案，非要画个图案，旁边标注”老师你猜“。很多上了年纪的老教师，经常气得拍桌子，年轻教师也只能摇头无奈。

04

如果说，从高一带到高三，对一个老师来说，算一个轮回的话，工作十年，现在已经是第四个轮回的开始。

三个轮回，带出的学生也有一两百个，教过的毕业生也有大几百个了。比起很多老教师的桃李满天下，还差得很远。

当老师，可能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到自己的学生有出息的时候。有人成绩从倒数慢慢成长为班级领先、有人高考考入了清华北大或其它重点大学、有人在竞赛中取得奖牌、有人在体育比赛中取得了名次……等等，任何一个瞬间，都是老师倍感光荣的时刻。学生的任何一点成绩，都有可能让自己感动。

带了三个轮回的学生，有的考上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很多考上了985或211，还有一些是普通院校，甚至也有个别没考上大学。对于这些不管是考上清华北大，还是最后落榜的学生，我都为他们感到骄傲，因为他们曾经是我的学生，不管成绩如何，”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05

”今天又回来这么晚，你看都几点了？“

”孩子睡了，你动作轻点“

这可能是每次回家听到最多的两句话，每次听到这些话，内心都有一丝内疚，亏欠这个家庭太多了。

最近几年，学校要求高中学生不管高一还是高三，每周只有星期日下午可以休息半天，每天晚上要求晚自习到9点半。原则上要求学生寄宿，特殊情况可走读。虽然不能跟衡水中学比，但我们学校的学生也非常辛苦，家长都很支持，甚至有的家长还要求晚自习时间延长到10点。

学生在，老师肯定在，当班主任的更不用说。高三带班那年，基本上没有11点前回过家。顾不上家庭是肯定的，自己孩子的成长很多时候都没空去参与，家长会更是从来没有参加过。因为孩子稍微大点后，都知道”我爸很忙“。

有人说，父母当老师的，孩子的学习成绩一般都不错，因为有足够时间去参与到他们的学习中去。而且自己是老师，更懂得如何教授孩子。不过，这里说的老师，一定不包括高三老师，因为他们根本没空教自己的孩子。

06

“王老师，一到下雨天，你这肩周炎老毛病又犯了吧”

右手实在抬不起来了，才找到当医生的老朋友，帮忙做个理疗。由于多年备课等伏案工作，肩周、颈椎、腰椎都时不时来折磨一下。这可能是很多老师的通病了。很多人知道高中学生很苦，其实当高中老师也有说不出的苦。

很多人知道衡水中学，2019年275人上清华北大，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作为其它学校的老师，也只能膜拜。很多知道衡水中学的学生学习非常辛苦，每天从早学到晚，有刷不完题、上不完的课，走路都是带小跑，排队吃饭也背书。

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衡水中学的老师更辛苦，衡水中学每个学生刷过的试卷，首先老师自己要先做一遍。要说衡水中学学生搞题海战术，其实最先搞题海战术的是衡水中学的老师。有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老师自己不学不做，你拿什么去教学生？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要教好学生，特别是高三老师，必须要自己肚子“有货”才行。特别是省重点中学的学生，他们本身成绩就非常好，这就对老师提出了更高要求。每天不停地备课、阅卷、批改作业。。。

有时候，到模考或者关键时候，没空吃饭是常事。于是办公室里常备吃的东西，以前常吃的是方便面，家属怕没营养，于是会定期买点混合水果燕麦片，以及全麦面包这些东西放办公室，这才保证没像其他同事一样，得肠胃病这种职业病。

07

入行十年，自己很清楚心里是如何变化的。从最开始有点不情愿，然后从学生身上找到一点点成就感，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职业，到现在感觉到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学生从我这里再次出发，去追求他们的诗和远方，而我只想做他们出发前的一个“上马石”。

（此文写在从教十年，写给学生，也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