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方良/巴陵的传说 / 开普饭

巴陵的传说

作者：方良

岳阳古称“巴陵”，又名“岳州”，是江南最早的古城之一。早在20万年前，这里就有人类活动。9000年前，先民们在此繁衍生息，用石制餐具拓现了远古文明。夏，商时期，这里是三苗之地。公元前505年建城，距今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

沿着岳阳历史的长河，我驾一叶小舟漂流而来，第一站是岳阳楼。

北宋文学家范仲淹的千古名文【岳阳楼记】开篇即云：“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有心的读者也许会问：“岳阳为何称巴陵呢？”

据史学家考证，巴陵属汉代下隽县巴丘地。下隽，西汉置县，属长沙国。隋省入蒲圻。故城在今湖南沅陵县东北。一说在湖北通城县境，今通城隽水下游有隽水镇。【汉书/地理志】上武陵郡充县：“澧水所出，东至下隽入沅。”其地当在今湖南安乡县。【后汉书/马援传】“军次下隽”。【注】谓下隽故城在辰州沅陵县，而历代地志多以通城以西当之。古今易置，已难详考。

巴丘，山名。又名巴陵，天岳。在湘水右岸，今幕阜山。三国时，吴国孙权使鲁肃以万人屯巴丘，即此。

神话传说巴丘有蛇体形巨大。【水经注】记载：巴蛇“长十丈，围七，八尺”。周身色彩斑斓，青色，黄色，黑色，红色混合相间。它善于隐藏在暗处，等猎物一出现就扑跃而出，突然发起攻击。用巨大的身子缠住猎物，然后整个吞食掉。成语“巴蛇吞象”，俗语“人心不足蛇吞象”即由此而来。据说巴蛇可以把整头大象吞进肚子里，但要用三年的时间才能消化干净，再把大象的骨头吐出来。一说骨头可以从蛇的鳞甲缝里钻出来。象是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巴蛇能一口吞之，足见其大。【山海经/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文选】晋左思【吴都赋】：“屠巴蛇，出象骼。”唐元稹【长庆集】中有【巴蛇】诗。

传说夏朝时，在黄河下游有个夷族，部落首领名叫后羿，后羿的射箭技能非常出众，他射出的箭百发百中。有一个关于后羿的神话，说古时候天空中原有十个太阳，把地面烤得像焦炭似的，致使庄稼颗粒无收。大家请后羿想法子，后羿搭弓射箭，“嗖嗖”地几下，将天空中的九个太阳射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太阳。从此，地面上气候适宜，不再闹干旱了。

巴蛇原是神人，生活在洞庭湖中。因为经常作恶，危害人间，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人们请来后羿，用箭射死了它。巴蛇死后骨头堆在洞庭湖边，后来变成了一座山，叫巴陵。

三国吴时在此置巴陵县。鲁肃是那时功勋显著的政治家，军事家。岳阳楼前身为东吴大将鲁肃的阅军楼，西晋南北朝时名为巴陵城楼，至唐朝李白赋诗之后才称为岳阳楼。

史载：在唐代，洞庭湖比现在要广阔得多，超过当时的鄱阳湖，号称天下第一大淡水湖。湖面如此辽阔，欣赏洞庭湖光的人，无论漫步岸边还是荡舟湖心，都只能一小块小块地看，不能从总体上去把握它的美。玄宗初年，当时文坛的一位大手笔，中书令燕国公张说大概感到了这种美中的不足，开元四年（716）他被贬到岳阳后不久便在岳州西城门上复修城楼，最初起名为南楼。从此楼台湖光相映，登楼远眺，洞庭湖光尽收眼底，真是极天下之壮观。张说当时常常邀约好友一同登楼临水赋诗。随后著名诗人骚客接踵而至，孟浩然来了，贾至来了，李白来了，杜甫也来了。贾至曾被贬谪到巴陵任司马。贾至贬谪岳州之时，正是李白流放夜郎之际。彼此相会巴陵，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吟诗。辛文房【唐才子传】说他们“日酣杯酒，追忆京华旧游，多见酬唱。”在一个深秋的傍晚，贾至和李白，裴九驾轻舟一起泛游巴陵胜景——洞庭湖。贾至写下了诗三首：“江上相逢皆旧游，湘山永望不堪愁。明月秋风洞庭水，孤鸿落叶一扁舟。”“枫岸纷纷落叶多，洞庭秋水晚来波。乘兴轻舟无近远，白云明月吊湘娥。”“江畔枫叶初带霜，渚边菊花亦已黄。轻舟落日兴不尽，三湘五湖意何长。”秋风落叶中怀古论今，俊逸清畅中充满忧伤和苍凉，可谓声情并茂。

乾元二年（759）秋天，李白行至夔州白帝城。遇赦获释，迫不及待地返至江陵。直到岳阳，巧遇族叔李晔，时由刑部侍郎贬官岭南。于是，李白陪同族叔李晔，友人贾至一起同游洞庭湖。李白写了：”刬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在李白看来，把君山削去，该有多好！可让洞庭湖水平铺开，一望而无边际。巴陵的美酒饮不尽，让我们共同醉倒于洞庭湖的秋天。诗仙狂妄而不失浪漫，张扬而不失幽默，简直把八百里洞庭湖当作了自己手中的一把酒壶，一醉方休。百年之后，咸通十年进士，官书记的欧阳玭亦写了【巴陵】诗：“孤城向夕原，春入景初喧。绿树低官舍，青山在县门。楼台疑结蜃，枕席更闻猿。客路何曾定，栖迟欲断魂。”自此之后，文人墨客，接踵而来，赓歌不绝。

唐代遗迹除岳阳楼外，还有圣安寺。圣安寺坐落于大龟山上，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它雕梁画栋，飞檐翘角，自然地使人融入一种庄严的气氛。

金鹗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纷争之地，历史悠久。留下了金鹗书院，吴三桂驻军营垒，谢登之墓，桃花洞，奎星洞，文昌亭等众多名胜古迹。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望岳亭，玉兔亭，翠谷亭，弯月桥，古炮台等。传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叛明投清后，日子并不好过，暗中蓄谋反清复明，在此储藏了大量武器弹药。后被太平天国洪秀全掘得，救了一时之急。

八百里洞庭安静下来，几支枯萎的残荷，在水中顾影自怜。小船摇呀摇，又沿着一条记忆的曲线划过湖面，摇到了三江口。

三江口是岷江（今荆江），沅江，湘江三江的汇合处，亦是洞庭湖入长江之口，位于郡城下城陵矶附近。从岳阳楼下乘船来到三江口，举目望去，只见荆江滚滚西来，湘江浩荡北下，全汇入万里长江。一派“三江到海风涛水，万水浮空岛屿轻”的壮观景象。在这里，有一种泾渭分明的奇异现象。产生于洞庭湖的水与长江的清浊交汇，被古人称为“江会”。历史上，这里是水军争夺要地。三国时期周瑜火烧赤壁，孙权，刘备两支水师追击曹军都曾从这里经过。这时，我的耳畔似乎听到了苏东坡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异代不同时，先生亦流寓。后来的诗人杨凝第一次来到岳州，在巴陵遥看西来的长江水，一片茫茫。欣然命笔，写了【初次巴陵】：“西江浪接洞庭波，积水遥连天上河。乡信勾凭谁寄去？汀洲燕雁渐来多。”是啊！汀洲燕雁渐渐多了。然而，不知谁能给我寄封家书？

一叶孤帆，在目光中渐渐远去，远去，远去......变成了一点模糊的影子，最后，如一只越飞越小的鸟，溶入了茫茫的碧水蓝天。

江空了。唯见三江碧水，载着雪花，浩浩荡荡地向天边奔去。它是在追赶岁月的脚步，还是想寻找比洞庭湖更宽容的真情？这时，我发观，一位名满天下的大历才子李端吟唱着他的【晚次巴陵】走来。“雪后杨柳新，巴陵城下人。烹鱼邀水客，载酒奠山神。云去低斑竹，波回动白萍。不堪逢楚老，日暮正江春”。诗人站在城陵矶的墙垛上，对着长江的尽头，深情地久久凝望，忘记了时间。

孤帆远影碧空尽，物换星移几度秋。如今，岳阳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有美丽的自然风光，又有众多的名胜古迹；既有江南水乡的传统秀丽，又有现代都市的进步繁荣。在古青草湖边，一个宜居，宜旅，宜商的新型现代化城市正在迅速崛起。站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交汇点上，岳阳正以她独特的魅力，广迎四海宾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