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塘记
影子用美篇图文上中下记录我们此行的点滴瞬间,温馨动人。
我也是有记录的习惯,总想把每一段经历用文字把它变成永恒。
一群陌生的人终于要相见了,因为都是从未见过面的人,即使偶尔一个加在朋友圈,见面后,也不敢上前招呼,生怕冒昧,哪怕微信聊过。
六月三十日早晨,成都出发壤塘,行程在旻的安排下有条不紊,我坐到了大巴车后面的座位,如海和一个剃度后的女子坐一起。和我同坐的人后来知道是卜师兄,但是因为陌生,基本也无交谈,端溪坐在我后面,偶尔交流。
一路经过汶川,映秀重灾区,重建后的汶川,一切都是新生的模样,唯有静默是对那场灾难最好的缅怀。
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可以迅捷,也可以缓慢,而我们这一路山道蜿蜒,行驶了整整十四个小时还多,虽说一路风光迷人,但也小有泥石阻道,晚上九点多到达一个山顶,驾驶员说这里可以下来看看拍几张照片留念,海拔3920米,只是外面已经有点冷了,下车要做好保暖工作,我一路都没感觉不适,虽然已有同伴有了高反,也提醒我下车不要过度运动,行动一定要缓慢,而我居然蹦跳着就下台阶去拍照了,然后,然后上车时,就强烈的感觉到心脏马上要蹦出皮囊独自去傲游的那种任性。
说起 这一路都算顺利,偶尔有小的泥石阻碍,没有大的泥石流灾害,出发前如海说阿坝州这边会一直有雨,没有雨的时候,山路边的水都是湍急的,不敢想象曾经发生过的灾难,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到达居士林,灯火明亮,迎接我们的藏民们,给我们一个个围上哈达,然后双手合十:扎西德勒。
天的确冷了,肩上批的丝巾已经抵御不了高原昼夜的温差,热情的藏民一定要帮我拿拉杆箱,被一个小女孩热情照顾的感觉,令我这汉子式的女人内心深怀歉意。
来到旻提前分配好的房间,才感到了深深地倦意,头适时疼起来,传说中的高反如约而来。
朋友叮嘱不要洗头洗澡,我还天真询问不要洗澡的理由是啥?朋友告知:洗澡会耗氧。一定让忍忍不洗。
他们在安排明日的工作,我因为人开始极度不舒服,跟如海说我要先去休息,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感觉首要的事情是想躺在床上。
高反会让人的思维变得很迟钝,例如后来的王医生差点把八宝粥当成巧克力倒在手心里,例如我现在想不起到达居士林后的一些细节,直到躺在床上时耳边梵乐声声,才确认可以休息了,只是终究是辗转难眠,口渴异常,头疼胸闷,一整夜不停喝水,不停起床,而且这些感觉一直伴随我直到离开高原。
在梵乐声里,在时间的无眠里,等来了新一天的开始。早餐是馒头白粥,有些人表示吃不下,有些人挺满意这清样的早点,我对吃从未挑食过,盛宴吃得,简餐也好,都是没有那么在意。
第一天工作开始前由端溪给全体义诊人员,包括当地组织的义工小宝,他们叫那些在医学院学过一点医术的孩子为小宝,我跟如海等几个不懂医术的人被安排为导医,负责把医生诊治好的藏民引导至发药处领药,再把一些需要治疗的藏民引导至各治疗医生那里等候治疗。
每个诊断医生和治疗医生那里都配有小宝做翻译。
我们因为不懂藏语,也听不懂藏语,所以整个工作流程基本都是用手势在指导藏民,带上微笑,带上诚恳,时不时地也接受一下藏民赞扬的大拇指,虽然语言不通,一切倒也是和谐,高反一直令自己不舒服,第一天连合作的医生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一直没问,只是机械似的来回引导藏民,所幸第一天来诊治的人不多,坚持到下班后,他们都说去看跑马场的时候,我整个人就焉了,看他们走远,我一直呆在原地企图用闭目来缓解那种难受,因为看天是晕的,看地是晕的,看山是晕的,看路边的野花也是晕的。只有看到那个守门的藏族老汉,手里拿着一串珠子,笃定,安详的盘腿坐在他单位门口的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时候,我才稍稍接近了老汉的安宁,老汉会几句简单的汉语,告诉我他是这家施工单位的门卫,而跑马场现在是没有马的,远处同伴在尖叫,因为看到了藏獒,可能有点小兴奋。等他们回来时,天色渐暗,归居士林。
夜,端溪在询问我身体如何?后来知道,是钟姐叮嘱端溪要照顾我跟如海。我告知他头疼痛异常,端溪在他同伴那里拿了清凉油还是啥的,让我涂在头上缓解头疼,终究还是因为疼痛难眠而吃了家人备的感冒药,药物作用后,渐渐入眠。
第二天,慢慢熟悉了合作医生的姓,我身边的是温婉可人崔医生,旁边是她爱人顾医生,再旁边就是黄医生,后来还知道此行的伙伴们有夫妻档,有父子档,有三口之家,有六零后,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甚至零零后,他们大多数已经来义诊过,都比较有经验,也适应了高反,另有领队杨,严重高反,携同其余四人高反者于第二天回成都治疗,据说也是一路坎坷。
我一直高反,但能坚持工作,只是一直少睡眠,阳光照耀的时候,头更晕,更涨疼,眼睛一直有水雾弥漫,特别难受,崔医生让我用了眼药水后,缓解了一些不舒服。
工作后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心情也不好,许是因为环境压抑,许是对藏民们心怀不满,许是自己终究少了一份悲悯心,每次看到有些藏民上午来拿药,下午来拿药,没病也要拿药,拿了一次药,回头又要加药。看着他们像赶集一样,拿着个大袋子装药的时候,内心无端地会讨厌,会烦躁,感觉这义诊行为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助长了他们的贪欲,而失了义诊的初心。同时因为烦躁,而加深了自己的高反,但是顾医生一句话点拨了我,他说:你们要记住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们就是来看病送药的,病看完了,药送完了,藏民们满意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虽然细想顾医生的话是对的,但是我内心依然止不住抑郁,每天面对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病人,肺结核病人完全无忌的吐痰,在治病场合无忌的晃悠,因为长期盘腿念经,而导致的肩颈椎关节疼痛病几乎人人都有,有十三四岁就开始画唐卡的孩子,眼睛与肩颈椎却已患病多年,有身上背着个大肿瘤也要医生给治疗的无奈,有被人抬着担架来治疗的半身不遂,治疗后好转的惊喜;有骨折的不去医院,固执要求义诊的男孩,心里就更加地担忧,心里不止一次腾起赶紧离开的念头。
但也有阳光温暖的一面,小宝沙哑着喉咙,依然在诊治一线忙碌,配药处年轻的小顾和庄医生等仔细耐心的讲解药的服用量和药膏的使用方法,拿着药膏在自己身上一次次示范;诊治的医生们忘记自己的高反,陀螺一样忙碌在治疗床前,病人多到没有床位时,只得让病人一个个或坐在椅子上,或坐在简易凳子上,然后医生们在一个一个的病人之间,或俯身,或下蹲,给他们做针灸,推拿,拔罐等等,午休的时候,英俊的宁元帅(帅为音同)不顾疲劳,指导藏族小宝们做健身操,据说宁元帅可是文武双全,而教习的健身操就是预防肩颈椎病的,不记得是哪个医生说的,是刘医生还是谁,他说:只要有病人让我医治,我就会亢奋。
端溪摄影,负责捕捉每一个动人的镜头,崔医生查看肿瘤病人时的认真;顾医生仔细查看病人的X光片;黄医生详细询问时的耐心;影子高烧时依然穿梭在病人之间指挥病人有序排队;如海头顶王医生给扎的银针依然笑意盈盈 ;张总和藏族小女孩的温馨;刘医生的乐观,王医生的高反上阵;还有招财猫,还有年轻的杨,宁,吉,不行了,脑子醉氧想不起那么多了。遗漏的不能怪我,一下子从缺氧百分之五十的高原到氧气满格的故乡,我可是花了无数天的睡眠才渐渐让自己真正回到原乡。
好多感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四天的义诊活动,来自五湖四海的伙伴们无私的帮助着高原的人们,也互相关心着伙伴们因高反带来的种种不适,医生们及时的分发预防高反的葡萄糖酸钙口服液,维C泡腾片,眼药水,感冒药等,时时提醒我们要多喝水,行动要缓慢,累了要及时休息。
元初的领导们也时时在群里关心着义诊伙伴们的安全,感恩元初,感恩钟姐,感恩遇见。
壤塘之行圆满结束,期待来年再相遇。
放几张义诊现场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