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闺蜜陪我打胎,我却害了他奶奶”

猪小浅丨zhuxiaoqian0214

01

大一的时候,孙佳就喜欢米粒了。

米粒是南方姑娘,长相清纯乖巧,说话甜甜糯糯。他俩同系不同班,课外遇见的机会并不多。

那天,南方姑娘米粒对着学校一株老洋槐树惊奇不已,她抱着书在树下仰着头看它们。

米粒的裙角和槐花很白,米粒的长发和瞳仁很黑。米粒看着花,孙佳看着她,他们都为眼前的美感到喜悦。

米粒接了个电话,她对电话那端的人提到这树不知名的花。等她挂了电话,孙佳就鼓起勇气走过去把树名告诉了她。

“那是洋槐。”

这是孙佳和米粒之间的第一句开场白。

那时候,米粒已经有男友。男友是米粒舍友的哥哥孟周。孟周开学送妹妹来校报到那天与米粒认识,年长她们一届,念西郊的一所大学。

后来,孙佳就混成了米粒的男闺蜜。

不做闺蜜做什么呢?他们关系那么好,又不能有别的想法。谁让孙佳喜欢和米粒在一起。只要是和米粒在一起,孙佳便把名目都忍了。

孙佳他妈喜欢女孩,不光是给他取了个有点像女孩的名字,也是把他当女儿来养的。

没事就领着他逛商场,帮着参谋这评价那,对女孩的事知道多。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好用,哪家的鞋走起路来舒服些,衣服怎么搭配好看……

米粒和她宿舍的女孩们不知道的东西,问问孙佳就知道了。

米粒宿舍的姑娘们都很喜欢孙佳,不是爱情的那种,是带点戏谑的喜欢,她们叫他姐。有事不详,但问佳姐。

米粒也拍着孙佳的肩膀,和宿舍女孩一样大喇喇叫他佳姐。有了这声佳姐,她受起他的好来,好像心安理得坦然些。

02

孟周脾气不好,经常和米粒吵架。

每次和孟周吵架,米粒都很难过,孙佳就陪着她东逛逛西走走,吃点小吃,借个肩膀给她糊眼泪。

几天后,孟周一求和,米粒就回心转意了,两人又喜滋滋地手拉着手出现在校园里。孙佳又变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偶尔和宿舍的男生一起打几场心不在焉的篮球。

孙佳很心疼米粒的那些眼泪,他在心里说:“米粒,如果我是他,一颗眼泪也不舍得让你流。”

但他不是孟周,他是米粒的男闺蜜。

有天早上,学校食堂新推出的薄炸葱油饼特别好吃,孙佳想给米粒带一个。

电话打过去,一大早的,米粒不在。

接电话的宿舍女孩话语里带着点暧昧的心照不宣。

03

情侣们经常在学校附近那些私人小宾馆开房,这是公开的秘密。

孙佳从来没把米粒往那想,有时听到敏感的话,心下意识地就漏过了那一拍。想来,大概是他的心比他的爱情要聪明吧,不愿意他疼。

一直到有个周一,天光尚早,周末回了趟家的孙佳坐着早班公交车回学校。在校门口的一家小旅馆,他碰见米粒和孟周手牵着手走出来。

那天天有薄雾,雾像漾进了孙佳的眼睛里,酸楚模糊。孙佳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饱含担忧的心疼,像一个父亲对不懂保护自己女儿的心疼。

那种心疼,疼得他想蹲下身去,捂住心口最深的地方。

但他能干什么呢?上去把孟周打一顿?上去塞给他们一打避孕套?后面的想法让孙佳在冷冷雾气里咧着嘴无声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百味杂陈的早晨。

世间有很多疼痛的爱情,都是因为有且只有一个人在看不见的背后默默付出。

米粒不会知道,孙佳为了她爱吃的梅菜扣肉烧饼,从离学校两条街的小摊上一路奔回来,只为递给她时还带着热气。

米粒不会知道,她想看的陈奕迅演唱会的票并不是朋友送的,而是孙佳存了三个月的钱买的。

他很想陪她一起去,可他没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大四的时候,学校要求自己联系实习单位。

米粒忙着考研,没时间去。孙佳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他去找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叔叔,帮人家理货,求人家给米粒开个实习证明。

那一个月,他白天在实习单位实习,一下班就跑去小公司给货物打包,晚上赶回宿舍还要趴在被窝里写论文。

室友黑子看到,嘲笑他,笑着笑着有些心酸。

这些事情,米粒统统不知道。在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不知道。

米粒被孙佳这样珍爱,在孟周那却被伤得遍体鳞伤。

04

孟周出轨了。

早他们一年毕业的孟周和公司女同事一起出了几回差,就滚到了一张床上。孟周供认不讳。

那晚,孙佳背着烂醉如泥的米粒回学校。一路都打不到车,天上下着雨,他就背着米粒在雨里走着,他把外套披在米粒头上,给她撑起一小片暖暖天地。

其间,醉熏熏的米粒问他,我们去哪啊。孙佳逗她,不知道啊,走哪算哪吧。米粒接着说,那就去海角天涯吧。孙佳说好啊。

一路上,这对话他们重复了好几次,每次俩人都哈哈大笑。路人看着他俩,侧目惊奇。

等他们走到学校,早过了宿舍锁门的时间,只好去校门口的宾馆开了一家房。

那是孙佳第一次和女孩独处,米粒喝多了,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整晚,孙佳把米粒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彻夜温柔地抱着她。

天光乍亮时,孙佳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米粒已经走了。孙佳看见他那双头天晚上在雨里溅满了泥点的球鞋,被米粒擦得干干净净。

那天回宿舍后,孙佳一直睡不着。很多个夜里,他在黑暗中伸出手,还原一个怀抱的距离,脸上不自觉傻傻有了笑容。

05

可是没过几天,米粒神情惊惶地来找孙佳。

她只有他了,她知道他会帮他。米粒发现自己怀孕了,在与孟周分手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孙佳心疼地想揽她入怀,最后只是握住她的肩。当务之急是去医院,钱从哪来?孙佳想到了奶奶。

奶奶最疼他,从小到大,孙佳就是她的掌心宝,说一不二。

奶奶问孙佳要钱做什么,孙佳吱吱唔唔说不上来,奶奶就不问了,只让他下午出来拿钱。怕爷爷发现告诉孙佳爸妈,奶奶让他在她家附近的取款机旁边见。

七月底的大太阳天,孙佳叮嘱奶奶坐进取款机对面的麦当劳等他。

进麦当劳的时候,孙佳看见对外窗口在卖一种新甜品,顺手买了一只给奶奶。

孙佳问奶奶要的是2000,奶奶塞过来的纸袋里有5000块。奶奶对他说:“佳佳,我知道小事你不会问我要钱,肯定是摊上什么事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你就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他答话,奶奶就一门心思地吃起手里的甜品来。她一边小口小口啜着吃,一边心满意足地喟叹:“真甜。”奶奶爱吃甜食。

那家麦当劳离奶奶家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孙佳拿上钱就走了。而奶奶,却没有回到家。

她在慢吞吞吃完那只甜品后走出店门,在回去的路上脑溢血发作。

奶奶歪斜着身子,偎着路过的一棵老洋槐树,慢慢慢慢倒了下去。她就那样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永远到不了家了。

孙佳把钱递给米粒的时候戴着墨镜,他的眼睛肿了。

米粒是感动的,感动的眼眸里就很容易夹杂太多别的情愫,她望着他,像有话想说。但孙佳只是低下头转身走了。

他没有陪米粒去手术,他要马上回家,家里正在办奶奶的葬礼。

米粒在QQ上向孙佳道谢,并说会尽快还他钱。孙佳感觉出米粒的失望和哀伤,但是他突然丧失了和她述说的欲望。

他无话可说。他在殡葬馆陪了奶奶最后一程,这世界上最爱他的一个人走了。孙佳觉得自己的爱情有了罪恶的味道。

那之后,孙佳有了一些怪癖。

他再也吃不了麦当劳了,一见它的黄招牌他的眼泪就要奔出来。他也见不得洋槐花开,那样热烈的凛香里,好像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他们的故事,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谢幕的。

06

直到毕业,孙佳和米粒再也没有了联系。

离开学校不久,米粒托黑子把5000块还给了孙佳。

三年的时光像飞梭。孙佳一直单身。我们这些朋友,在一起什么都聊,除了米粒。

因为知道她是孙佳心口的一道疤。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残酷,以一道疼痛覆盖另外一道,以一种离别接踵另外一种。

2014年,好像发生过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发生也不特别。

2014年,黄磊和陈数主演的《我爱男闺蜜》火热。在黑子家,吹了几瓶啤酒的孙佳没有和朋友们扎在一起玩纸牌,独自坐在沙发里,盯着剧中的一幕发呆。

电视里,男闺蜜黄磊正狂奔到医院看生病的陈数,脚底的鞋跑丢一只都不自知。孙佳的眼神有点失焦。

那天,他荒废很久的微博里添了一句话:我还爱着你,只是再也没有力气奔跑了。

2014年,米粒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现居新西兰的华裔二婚男人,对方有个11岁的女儿。

黑子去参加了婚礼,随了个俗气大红包。办完婚礼,米粒就跟着丈夫去了新西兰。

2014年,陈奕迅出了新歌《愚人快乐》,他在歌里唱,我们做着做着做着做着的梦醒了,我们爱着爱着爱着爱着的人走了。

歌声悲伤,让我想起孙佳和米粒,想起命运欠他们一场演唱会,他们永远不会手牵手去听陈奕迅了。

07

关于他们之间最后的故事,是听黑子说的。

米粒是爱过孙佳的,可是她明白自己的爱太迟。在那次流产中,她被诊断为宫外孕,从此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她没有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孙佳,也做不到把破损的自己横亘在他的人生里。

她的爱,最后只能用不爱来成全。

米粒的选择,让我想起孙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爱情不会没有意义,爱情的喜悦和疼痛都是恩慈,让人触及最真实自己。

米粒结婚后,孙佳一个人去三亚旅游。他去了那个全国人尽皆知的著名景点,拍下了那块题着天涯海角的大石头。

在旁边的天涯村,孙佳拍了张自拍照,他在照片下面写,我在天涯。

我在天涯,在你之后。

我曾经想过要问黑子,为什么不把米粒爱过孙佳的事告诉孙佳,想了想又缄默作罢,理解了他。

愈合的伤口又何必再揭开一次。

孙佳用最好的青春爱过米粒,尽管他不曾得知她爱过他。他们没有机会相爱,但都给了对方最弥足珍贵的情意。这就够了吧。

后来孙佳的旁边,也有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姑娘。

多少千帆过尽,终有一脉祥和。天涯海角一直都在,只不过,那个曾经说好要一起看尽风景的人换了容颜。

不管怎样,幸福就好。

只是那一刻,我心里还是有着小小哀伤。

为那一年在雨里放声歌唱的孙佳和米粒,为他们永远到不了的天涯海角。

也为你。为我。为这世间所有寻爱和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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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猪小浅,一个只写真实故事的老少女。在这里,你将看到百态人生。读猪小浅,相信爱。猪小浅 ( ID:zhuxiaoqian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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