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中将“张疯子”,与“王疯子”是老乡,打胜仗却遭罗荣桓怒批

在开国将帅中,王近山将军大名鼎鼎,以敢打硬仗著称,人送外号"王疯子",发起疯来天不怕地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其实,除了"王疯子",开国将帅中还有一位"张疯子",名叫张仁初,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一员猛将,一生充满传奇。
说起来无巧不成书,张疯子跟王疯子的经历还真有那么点相似,两人都是黄安人,都出生在高桥镇,张仁初家住张家湾,王近山家住许家湾。
而且两人都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从小就给人放牛、打工,受尽地主恶霸欺凌。不过王近山出生在1915年,张仁初出生于1909年,他比王近山大了6岁。
跟王近山相比,张仁初有点大器晚成。
1933年,王近山就当团长了,当年才18岁;张仁初两年后才当团长,已经26岁了。
但张仁初跟王近山两个人,都是战功显赫,在1955年授衔也都是中将,而且打起仗来张仁初那股疯劲不相上下,如出一辙。
那么,"张疯子"的绰号是怎么来的呢?这从红军时期的腊子口战役说起。
名震腊子口
话说1935年9月,中国工农红军粉碎了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经过万里长征,马上就要到达陕北,就要猛虎归山,蛟入大海,蒋氏消灭红军的美梦眼看就要成空,他怎么会甘心?
于是在蒋氏在红军前行的路上——甘南的腊子口要塞部署重兵,要将其一举消灭。
红一方面军1军、3军等部组成了陕甘支队,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垮那里的国民党守军14师6团,拿下腊子口要塞,为红军大部队通过清除障碍。
而参与向国民党军正面进攻的,就是红一方面军2师4团2营,营长名叫张仁初。
腊子口之战对红军来说意义非凡,如果失败的话,红军就只能重新回到泥泞的草地,就会前功尽弃,无数烈士的血白流了,国民党军主力也会对他们穷追不舍。
所以,张仁初的部队只有胜利一条路,别无选择!
战斗中,张仁初始终冒着枪林弹雨,挥着手枪冲在最前线。
眼看就要拿下腊子口的时候,敌人一个暗藏的机枪火力点喷出了火舌,战士们纷纷中弹倒下,攻势受到挫折。
这时候张仁初突然把衣服一甩,光着膀子大吼着冲了上去,他闪展腾挪接近了敌人火力点,就势甩出一颗手榴弹,敌人的机枪变成哑巴,爆炸飞出的土石飞溅张仁初满身,跟他露出黑黝黝的肌肉融合在一起,真像一座铁塔,宛如张飞现世!
战后,红军官兵对张仁初赞不绝口,被俘的国民党的连长也心惊胆战地说:"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简直是疯子。"
从此,"张疯子"的大名就在军中传开了。
1955年授衔仪式上,毛主席也特地夸奖一名刚被授衔的张仁初:"张仁初,知道。腊子口一战打得好啊!"
腊子口一战,张仁初打出了名,接下来的直罗镇大捷,他再立新功,让张疯子的美名传遍全军。
扬威直罗镇
红军胜利到达陕北让蒋介石暴跳如雷,在调兵遣将进行围剿的同时,布置重兵对根据地进行封锁。
这样一来,红军的处境非常艰难,面临极大挑战。
在此情况下,毛主席决定主动出击,寻找机会歼灭敌人,打破封锁,改变被动局面。
11月20日夜,红1、红15军团分别兵分几路向直罗镇开进,将国军109师包围。
21日拂晓,红1军团由北向南、红15军团由南向北对第109师发起猛烈攻击,将其歼灭。
接着我军又围点打援,痛击敌106师、117师。
在此战中,张仁初将军带领一方面四团再次担任正面进攻任务,部队进攻到直罗镇的时候,守军依托工事负隅顽抗,不但拒不投降,还依仗着火力优势,对我军造成重创,据点久攻不下,红军出现重大伤亡。
眼看进攻部队被敌人火力压制,不能前进半步,张仁初将军急得两眼喷火,他再次扯下棉衣,光着膀子冒着凛冽寒风,跨上一匹战马翻身而上,扬鞭策马怒吼着冲向敌阵,战士们也受到鼓舞紧随其后,一举消灭敌军。
从此之后,"批命三郎"、"张疯子"的名声在军中叫得更响了。
张仁初的"疯"让国民党部队闻风丧胆,也让日本侵略者不寒而栗。
马踏东洋兵
抗战爆发后,日军仗着先进武器,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
但是在英勇的八路军面前,先栽了个大跟头,啪啪打脸。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的先进武器,到了八路军的大刀面前,失去了威力。
1937年9月23日,平型关战役打响,日军第五师团第21旅团,被我八路军115师团团包围。
张仁初带领1营战士同2、3营的同志一起,在公路上,山沟里、石坎上同日寇展开白刃格斗,张仁初挥舞两把砍刀呼呼作响,杀向敌人,日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11月初,686团和685团在广阳镇南夹沟大道上依样画葫芦,再次伏击日军第12旅团辎重部队,张仁初的1营担任主攻任务。
张仁初再次纵马挥刀杀入敌阵,日军一向以拼刺刀见长,国军几个人都不敌日军一个,但是侵略者们却被光膀子的八路军战士用砍刀杀得鬼哭狼嚎。
拼杀中,一颗子弹击中头部,张仁初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当他醒来时已经躺在我军医院里。
医生告诉他,子弹穿过头骨,飞了出去,差一点进入大脑,叫人后怕。
张仁初对前来看望他的战友说:"我这是第九次挂彩,不碍事的,革命还没有成功,我还不能见马克思。"
张仁初在抗战中,还有一个传奇,那就是马踏东洋兵。
张仁初胯下一匹宝马非常有名,名叫"花斑豹",此马原是国民党山东临沂保安司令部暂编第3旅旅长王学礼的座驾,因为他进犯我根据地被打败,战马也被缴获。
张仁初从看到"花斑豹"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它,但是这是战利品,根据军纪是要上缴的,张仁初只好忍痛割爱。
后来罗荣桓政委不知怎么地知道了张仁初的心思,就决定把"金钱豹"给张仁初。张仁初牵着马跟罗政委告别的时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心花怒放。
罗荣桓说:"看你那高兴劲,跟过年似的,别光顾着高兴,骑着它要杀敌立功。"
张仁初把这匹战马视作掌上明珠,爱不释手,每天都牵出来遛马,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像跟老朋友一样,对它说上几句话。有了好吃的东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让马儿吃下。
张仁初也没有忘记首长的话,"花斑豹"也非常争气,不久后就立下一个大功。
1940年鲁南天宝山根据地反"扫荡"时,一股日军被我八路军和游击队团团包围,经过几个小时战斗,日军大部被歼灭,战斗即将结束。
这时候,一个日军小队长带着几名日军,趁乱驾着汽车突围逃跑,时任鲁南支队支队长兼686团团长的张仁初看见之后,大吼一声"哪里逃!"紧接着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花斑豹""长嘶着四蹄腾空,带着满腔怒火,如离弦之箭,扑向日军汽车。
日军小队长开车狂奔,车上的日军不停向张仁初开枪。
张仁初伏在马上,躲过敌人的子弹,他夹紧马肚保持平衡,同时手握两把盒子炮,左右开弓回敬日军。
当张仁初的警卫员和骑兵班来到的时候,几个日本兵已经被打死,他翻身下马正在欣赏那辆汽车呢。
张仁初一手抚摸着"花斑豹"的头,一手用力拍着汽车引擎盖,哈哈笑着说:"哈哈,狗杂种,想溜没门。你那四个轱辘,不敌我花斑豹的四条腿。"
五年以后,花斑豹老了,张仁初就不忍心骑它了,但一如既往每天跟它说话,仍交代马夫好好喂养,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把它杀掉。
又过了两年,这匹曾经伴随他经过峥嵘岁月、驮着他驰骋沙场的战马终于倒下了,张仁初知道后一连两天吃不下饭,吩咐部下为它找了个地方,将它埋葬。
胜利却挨批
古人说义不掌财,慈不掌兵,带兵打仗就是要付出牺牲的,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注定要付出血的代价。一旦两军开战,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自己。
所以消灭敌人和保存自己,永远是一个矛盾,无法两全其美。
但是没有一个将军,不爱自己的士兵,所以,绰号张疯子有一次打了胜仗之后,不但没有立功受奖,还被罗荣桓元帅狠狠批了一顿。
那是1941年初,日本侵略军向鲁南抗日根据地发起一轮又一轮扫荡,力度一次比一次大。
2月7日,驻郯城县重坊镇的数百日伪军倾巢出动,出动汽车20余辆,还有坦克8辆在前面开路,向胡集、铁佛寺一带进犯,我抗日军民遭到报复,遭遇重大损失。
张仁初闻讯后立即向罗荣桓请战,要狠狠教训日军,指挥教导二旅四团向重坊守敌发起攻击,当即将日伪军打得抱头鼠窜,张仁初率领部队占领重坊。
日军不甘失败,重新集结部队,在第三天早上,兵分三路,向重坊镇发动袭击。
张仁初早就料到敌人会来,他指挥部队和民众连夜加固工事,备足弹药,跟敌人进行殊死搏斗。一天内,日军组织了多次猖狂进攻,但都被英勇的战士打退。
2月10日,敌人7辆轻型坦克在阵前一字排开,向我军阵地发起疯狂炮击,许多八路军战士英勇牺牲。
张仁初见状眼睛都红了,再次发疯。
他甩掉棉袄,飞身上马,大喊:"同志们,跟我上!和鬼子血战到底,冲啊!"声音像炸雷一样,让大地颤抖。
他迎着枪林弹雨率先冲了上去,战士们杀红了眼,奋不顾身也呐喊着跟着他杀向敌人。
张仁初扬鞭策马,从日军的坦克上一跃而过,犹如从天而降,敌人被这一幕吓傻了,无不双腿颤抖。
他身后的战士见状信心倍增,以一当十,奋勇杀敌,把坦克后面的敌人打得屁滚尿流,找不着北。
此战中,300多名日伪军被消灭,100多名被俘,一辆坦克被摧毁。
重坊战役过后,前往中共山东分局参加会议的115师政委罗荣桓回到师部,得知捷报后,自然非常兴奋,打算好好奖励一下张仁初这个虎将。
他让参谋向自己介绍战斗经过,起初兴致勃勃,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他从参谋手中夺下战报,他吃惊地看到,此次战斗我参战人员损失惨重,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恰巧这时候,张仁初兴高采烈地赶到师部,看到首长,他急不可耐,想向罗荣桓再汇报一下重坊战斗的经过。
可罗荣桓就好像没有看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跟他打招呼,也没有让警卫员给他倒水看座,而是给了他一个背影。
过了一会,罗荣桓转过身子,他浓眉倒立,脸色铁青地盯着张仁初问:"你是来请功,还是请赏?功劳不小啊!"
不等张仁初开口,罗荣桓怒气冲天,大声说道:"张仁初,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记功,也不会给你授奖!好一个疯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一番话说得张仁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彻底迷糊了,从来没有见过罗政委发这么大的火啊。
罗荣桓越说火气越大:"我这么多的好干部、好战士,被你张疯子给拼掉了,今天我要你赔我!"
张仁初如梦初醒,终于明白罗政委为什么发火,他小声嘟囔说:"打仗不都是这样,哪有不牺牲的?"
谁知罗荣桓拍案大怒:"这道理老太太都懂,打仗肯定是要牺牲,但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不能做不值的买卖。你给日军的坦克来硬碰硬,用我军指战员的血肉之躯对抗敌人的钢铁巨兽,难道不是真疯了,这种牺牲值得吗?这种胜利意义何在?你这是蛮干,这样的胜利我不要!还骑马踏坦克,像三岁孩子那样冲动,你这是捡了一条命,子弹不长眼,你死了谁来带兵打仗,解放国家?"
罗荣桓扬了扬手中的阵亡名单,眼眶发红:"你看看这次牺牲的指战员吧,很多人都是跟我们爬雪山、过草地,走过万里长征,九死一生的战友,他们打仗比谁都玩命,总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是我军的财富,死的太不值了!"
"如果只由着自己性子打,总有一天会把老本搭进去,还如何向组织交代?"
说着说着,罗荣桓声音哽咽,透过他的黑边眼镜,张仁初分明看到了他眼眶里满含热泪。张仁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罗政委也没再说话,屋里出现了可怕的沉默。
过了一会,罗荣桓冷静下来,他舒缓了语调说:"张仁初,打仗斗智也要斗勇,要奋不顾身,敢打敢拼,但是也不能一味蛮干。"
罗政委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张仁初明白,那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护,对士兵的爱护,这种严厉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这样的话太及时,太难得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仁初非常难过,无比沉痛,如醍醐灌顶、彻底梦醒,但又非常愧疚,想开口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半天,他鼓起勇气说:"政委,我知道错了,处分我吧。"
"吃一堑长一智,长记性就好,不然战友的血白流了,教训是用血换来的!"罗荣桓说着拍了拍张仁初的肩膀。
从那之后,张仁初似乎真的成熟了许多,吸取了经验教训,知道了在消灭敌人的同时,尽可能保存自己。
每当作出重大决策时,总是要跟自己的参谋作战人员反复掂量,反复权衡,看能不能以最少的牺牲,来取得胜利,如果可以,哪怕是调整多少次计划,付出更多周折,也在所不惜。
多年之后,提起重坊之战,将军依旧难以释怀,他对挨怼的一幕记忆犹新说:"唉,罗政委批评得及时,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化成灰了!"
1955年张仁初被授予中将军衔,他对战友说:"我这个中将,是罗帅骂出来的。没有他当年狂批,像我那么莽撞的人,哪有机会当将军,怕是早就光荣多少次了。"
但是每当面临大战的时候,张仁初仍然锐气不减,生龙活虎。
解放上海的时候,他仍精神抖擞,在电话里对叶飞司令员说:"今天拿不下塘桥,我张仁初拿头去见……."
血性未改,张仁初虽然变了,但是变得更成熟,打仗时更会动脑子。
朝鲜战争爆发后,张仁初指挥26军跨过鸭绿江,跟美军斗智斗勇,痛揍敌手,得到了彭总的肯定。
彭总在总结大会上点名表扬张仁初:"张仁初和李耀文指挥二十六军在扼守七峰山、海龙山的战斗中,与敌军反复争夺11次,代价小,杀伤1000多名敌人,还创造了一个班用反坦克手榴弹击毁美军11辆坦克的战例…….指挥员善于开动脑筋和灵活指挥。"
彭总说的李耀文,当时是26军政委,跟张仁初是黄金搭档,两个人相得益彰,珠联璧合打了不少胜仗,也结下了深厚友谊。
可是张仁初去世的时候,李耀文却没有被批准前去诀别,成为将军一生最大憾事。
1969年,张将军离开人世,享年60岁,在他弥留的时候,对妻子说:
"我从一个没娘的孩子,成长为带兵打仗的军头,为推翻旧制度作出了自己的一点贡献,活这一辈子,值。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见我的老战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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