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民俗学研究新方法

  在哲学社会科学的学科谱系中,中国民俗学从诞生之初,就具有扎根本土的方法论自觉。近年来,在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使命面前,民俗学将更新知识生产体系的理论思考提上了日程。近日,“论道稷下·当代田野研究的祛魅与多样化”论坛在山东济南举行。论坛旨在对民俗学研究方法进行深入反思,并基于此探索有益于学科创新发展的方法路径。

  重视田野调查的价值

  田野调查被民俗学、人类学、社会学等诸多社会科学视为基本研究方法。然而,如何提升田野调查的方法论价值,近年来受到不少学者关注。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教授刘铁梁认为,人文社会科学的田野调查面对的是当下的生命,只有与当地民众开展充分交流,取得彼此信任,才能深刻地认知和理解当地的人和事。田野中回归日常交流式的主客体关系,应该成为中国民俗学面向当代转型的根据之一。

  随着新技术的发展,线上采访、虚拟经验等方式有取代田野方式的趋势。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杜博思认为,与被调查者长期生活在一起的田野调查,可以拓展调研的深度,是任何其他方式都不能代替的。田野调查在理解一个工作社区、企业社区、手艺社区方面有独特的作用。这个作用不仅可以得到被调查者的信任,而且可以深入理解社区生活的价值观与内在逻辑,这正是田野调查的核心价值。

  大连外国语大学日本语学院教授赵彦民认为,在调查过程中,调查者与被调查者的交流互动关系值得重视。应检视研究者在与被研究者达成共识或“视域融合”的过程,反思研究者在这一过程中的先入之见,考察经验解释在主体间的转移过程。

  “以小见大”考察时代变迁

  田野研究不仅关注人与人的关系,也为人与自然关系的考察提供了有意义的镜鉴。中山大学旅游休闲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孙九霞对藏族某村落的田野调查发现,当地地方性知识、本土性智慧在现代化发展语境下依然充满活力和美感,建立在共享文化图式之上的自主治理成为社区发展实践的有效路径。

  基于以村落为单元的田野调查,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教授张士闪认为,地方感是影响地方社会运行的潜在力量,地方感表征着乡村社会在长期的交流、磋商、磨合中凝结而成的深层文化结构。以地方感为切入,有助于以小见大地理解国家进程、地方社会发展与民众日常生活的互动关系。

  南京农业大学人文与社会发展学院教授季中扬在对江苏某些村镇的“同乡同业”现象做田野研究时发现,在流动的现代社会,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有可能出现“同乡同业”现象。其社会网络看似遵循传统的乡土逻辑,实则受制于更为宏大的后工业社会逻辑。只有在后工业的信息社会,才有可能出现传统手工业的分散劳动,在乡村才有可能出现“同乡同业”。

  创新民俗志书写范式

  民族志、民俗志被民族学、人类学、民俗学广泛运用于知识生产体系。有学者意识到,基于田野研究的“志”的书写,面临范式的更新,以捕捉时代发展的巨变。

  中山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王霄冰认为,民俗志就其文本形式、记述内容和功能指向来说,具有很大程度的中国本土特色。新时期以来,民俗学者实践的“作为研究方式的民俗志”,追求的是以田野调查为基础、在“语境”中理解民俗的“田野民俗志”。例如,“标志性文化统领式民俗志”“劳作模式”等概念开创了新的写作范式,在田野考察中引入了礼俗互动等议题,颇具新意。未来要建构多维度、多层次、多角度,兼具科学性和文学性的民俗志,需要处理好个体化和模式化、理论阐释和资料记录、客观描述第三人称和主观经验第一人称的关系,挖掘学术随笔和田野故事的文本价值,探讨如何将灵动的体裁方式与民俗志书写相结合。

  田野研究与民族志的书写都以求真为价值取向。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方李莉提出,传统的人类学民族志追求反映事实和客观描述,而其中也包含着观念的建构。尤其当人类进入智能时代,人类学家应该成为探究情感世界的一支重要学术力量,通过融入人类学的理解和解释,以多种风格和多种表达形式的民族志叙事,重建人类学笔下的宏观世界。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杨利慧注意到,古老的神话资源被越来越多地用于当代的文化生产中。她提出,“朝向当下”的当代神话学亟待建立。不同于将神话视为原始文化遗留物的流行看法,当代神话学要将神话视为人类从古至今的创造性文化表达,更注重在当代社会生活中经过创造性转化的神话内容与形式,重视那些传承、转化并重构神话传统的个人,注重他们的神话观及其在传承和转化中的能动作用。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张清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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