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和奸被休,投奔情人被逼做粉头,前夫来会却被打死!

河北省在清代称作直隶。直隶境内有个吴桥县。吴桥县里有个集镇,叫连镇。这连镇在清末是布匹集散地,镇上居民有半数靠卖布为生。在这成百上千户布商中,有个靠肩挑背扛挣小钱的布贩子,姓张名乙,成口价东跑西颠四处去兜售各色布料,很是辛苦。张乙,二十多了还没有娶妻,唯一的亲人老母亲十分焦急。张乙一出去就二、三个月,一年没几天在家呆着,所以老娘说到娶亲的事,他总是说不急不急。

终于有了个机会,正当张乙在外卖布挣了几两银子,在家闲散闲散几天的时候,镇上的大脚媒人给张乙家领来了一个外乡的女子。那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姓李,小名娥娥。那年月,二十岁还没有出阁就被人瞧不起了,娥娥的爹妈也管不了那些礼数,就托亲友领着娥娥到连镇来找婆家。其实娥娥颇有姿色,只是脚大一些而已。张婆婆对这些一概不计较,只问张乙是不是中意。张乙点点头说:“中!”就这样,花了不多银子,张乙把李娥娥娶过来了。这小两口儿新婚蜜月,好得像一个人儿似的。

如此这般,整整一个月。老实憨厚的小张乙又得出外卖布去了,实在有些舍不得娥娥,但小户人家不做活,一家三口吃什么呢。临出门那一夜,小两口儿甜甜蜜蜜地没有合眼。娥娥让张乙十天半月就回来,张乙句句话都告诫小娘子好生侍奉婆母,切勿在街面上闲走。张乙挣钱心切,从春天出去,秋天才回家。回家住不多日子,又挑着布挑子出去了。娥峨在家里很是寂寞无聊,于是娥娥就背着婆婆串东家走西家,在街面上抛头露面,和小媳妇们说些闲话。张家的东邻是个破落户子弟,姓温,排行第二,人称温二秀才。温二不治营生,专靠变卖祖上留下来的那些老家底过活,他女人也是好吃懒做的主儿。娥娥常常到温家和温娘子拉话,一来二去,这俩女人成了朋友。

时间一久,原本挺单纯的娥娥,心里活化了,渐渐地觉得这个家不好了。婆母责怪她不该天天到街面上亮相串门,娥娥就大吵大闹,说自己嫁到张家不是住大狱,住大狱还放风呢。张婆婆气昏了头,盼着儿子回来教训教训这不安分的女人,可是张乙总也不回来。

却说这连镇街新开了一家布店,老板姓许,唤作许记布行。许老板年高,身子骨不硬实,就把铺子交给儿子经管。这小许老板,在族中排行第三,人称许三公子。许三还是个武秀才,长得一副好筋骨,再加上钱财充足,镇上的恶少流氓都像苍蝇似的围着他转,拍他的马屁。许三乃是好色之徒,专干拈花惹草的勾当。有一天,许三闲来无事在街上溜达,看迎面来了个妙龄的女子,妖冶窈窕,发散出万种风情。许三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女子也不回避,头也不低走自己的路,还有意无意地替了许三一眼。许三忽地想入非非,忘乎所以。

晚上,他那帮孤朋狗友又凑在他的布行后院作乐,许三提起白天见到的这位女子,问是谁家的媳妇。许三话音刚落,温二秀才一拍大腿,说道:“贤弟,这件事就得问愚兄了。那是我们邻居张乙的新媳妇,叫李娥娥。张乙成年累月在外边卖布,顾不了他媳妇了。贤弟,你看那女人咋样?” 温二说罢诡秘地哈哈大笑。

“温哥,不瞒你说,小弟有心要会会她。”许三说道。

“贤弟,这个不难。李娥娥常到我家闲逛,和你嫂子好着呢。你肯出价钱,那肯定能跟你会会。”温二嘻嘻地说。

“温哥,我到你家,让嫂子帮帮忙,如何?”许三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路子,喜不自禁。

“中,中,那一言为定。”温二知道许三公子是个大方人,对他的酬谢,也不会少,便满口答应。

温二回到家,就和媳妇商量好这件事。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不久,李娥嫂就来敲门。温二媳妇迎上去开了院门,把娥娥请到正房外间坐定,不大会工夫,许三从院里径直进来了。李娥娥见有面生男人,便要往里甩躲,一抬头正与许三打了照面,似乎在哪里见过。温二媳妇连忙说道:“都坐下,坐下。娥娥,这是我表弟许三,开着布行,称个千儿八百两的。不是外人,不用回避。”

李娥娥经不住温二媳妇苦劝,仍旧坐下,斜看着许三。这才想起昨天在十字街遇见过。许三故意搔首弄姿,佯作风稚。没话找话,一个劲奉承娥娥如何美貌,说镇上数她长得标致,说得李娥蛾两颊排红。李娥峨脑海里闪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张乙,教教厚厚的卖布郎,一个是眼前这个俊俊俏俏会说话的许公子,一时竟分不出个高低来。李娥娥正在呆思,温二媳妇发了话:“娥娥,你陪着我表弟,嫂子到街上买些疏果下饭,你们在嫂子家里吃杯淡酒。”温二媳妇一扭身子出了门,把门反锁上了。

李娥娥落进了人家设置的陷阱里。许三这好色的行家,岂能放过眼前这美妇人。许三答应给李娥峨一副头面首饰,上下两套细洋花裙袄。一个耐不得寂寞的女子,为了几件首饰衣服,,就这样把自己给了许三。从这之后,李娥娥隔三差五地就到温二媳妇家会许三,而这一切张家婆母全被蒙在鼓里。

有一天,李娥娥从外头回到家,穿着一身新衣裙,头上插着银簪子,耳朵挂着新耳环。婆婆好生诧异,追问她这些新衣服首饰从何而来。峨娥结结巴巴说,是娘家给的。婆婆知道这里头有鬼,想察访个头绪,但谁家能把实话告诉她。老婆婆干脆不让娥娥出院门,娥娥大吵大闹,拌锅打碗,骂鸡骂狗,闹翻了天。张婆婆托人捎话给张乙,命他务必近日赶回家来,有要事商量。

张乙火急火燎地回家,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见娥娥在东屋赌气哭泣,见老娘在西屋骂天骂地。张婆婆把儿子叫到自己屋里,把儿媳妇不安于室的事一五、一十地数说一遍,命张乙立即写下休书,把这败坏门风的女人赶走。张乙听到媳妇在家偷汉子,气得七孔生烟,恨不得三拳二脚把娥峨打死。但当他刚跨进门,那女子便朝他扑了过来,狠命接住他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张乙的拳头自然松开了,心也软了一半。娥娥哭罢,就将相好送的那些衣物扔在地上,用脚踏了踏,向张乙表示,要与那人一刀两断,重新做人。张乙觉得新婚不久就将娥娥抛在家里,也是自个儿粗心,就不想写那份休书了。

张婆婆看儿子进了东屋半天不出来,知道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大喝一声让儿子过来,张乙回到西屋,这时老娘已准备好了纸和笔,“写,不写,就不是我儿子。”老娘命令道。张乙是个孝子,接过笔,就把休妻的休书写了。张婆婆拿起休书走到东屋,娥娥满以为张乙能过来安抚她,收回成命,但并不见张乙过来。娥娥无望了,只好把自己的衣物收拾成一个小包裹,又把刚才扔在地上的新衣裙拾起来,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土,依旧穿在身上,在婆婆严厉的目光监视下,一步一步地倒退着走出张家的院门。

娥娥走出张家院门,四顾茫然。在这座小镇里她无亲无故,父母又远在外县,到何处去安身。她思前想后,便鼓起勇气去找许三。这时她心里抱着希望,以为许三能真心爱她。许三果真能收留自己,第二天,许三吩咐布店伙计在镇上觅得一处房子,将李娥娥安顿下来。头一、二个月,许三媳妇长媳妇短的,把娥娥当个人儿看。越往后,许三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仅不再来亲近,连柴米油盐也不派人往这里送了。原来,许三在老家是有妻室的,只不过把娥娥当作粉头玩玩而已,哪里把娥娥正经当成一房媳妇。

李娥娥知道自己受了骗,但一个孤身女子向何处说理?每日只得忍饥挨饿,以泪洗脸。许三觉得把娥娥扔在那房子里,也不是长远之计,就与温二这伙酒肉朋友商议。温二提议让她当分头,我们来收钱,许三拍手称好。当晚,许三领着一伙恶少来到娥娥的住处,把想好的话对娥娥说了。娥娥不同意,许三吩咐他手下的人,给了娥娥一顿鞭子。就这样,李娥娥被许三逼着当粉头了。许三雇了个老头儿在外边看门,许三每日派人来收银子。李娥娥落入无底深渊了。

且说张乙写了休书当天,又气又恼,又悲又恨,当夜又到外乡做生意去了。一去半年,归来时已是深秋季节。虽然家中尚有老母,但张乙总觉得这个家已不再是自己的家了。他仍旧想着娥娥。听小时候的朋友说,娥娥被许三逼得当粉头了。听到这个消息,张乙的心像刀铰一般。打听好娥娥住的地方,当夜张乙悄悄地潜入那个院子,两人见面就抱在一起哭起来。娥娥拿出那份休书,递给张乙。“张哥,求你把俺领回家吧!”娥娥喃喃地说道。

这一夜,下了场透透的秋雨。天还没亮,张乙把休书揣在怀里,蹑手蹑脚地走出院门。回到家。张乙有心要和老娘商量把娥娥接回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一者老娘不会答应,再者自己又怕在街坊面前抬不起头。然而娥娥那双泪光的眼睛,又似乎在看着他。张乙,真为难啊!

许三发现昨夜娥娥这里来过人,但并不知道是她本夫张乙。许三命她把银子交出来。娥娥说,客人没有留下钱。许三暴跳如雷,举起鞭子就打。娥娥无奈,只得讲出实情。许三回到布行后院,与温二一伙商议对策。温二说道:“贤弟,假如娥娥把休书交还她本夫,那可就糟了。她本夫告你骗占人妻,岂不要吃大亏?”这伙恶棍七嘴八舌,终于想出了鬼主意,设下圈套,让张乙往里钻。

张乙没敢把想接回娥娥的话对老娘讲,心里闷得慌。第二天夜里,他又翻过院墙去叩娥娥的房门。他哪曾料到许三雇的打手早已埋伏在院子里,没等张乙叩开娥娥的门,一顿乱棍就猛扑在他身上,接着是拳打脚踢,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张乙完全失去了自卫的能力。他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但心里明自,若是起来非被打死不可,于是他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伙恶棍原以为张乙会挣扎着逃走,他们停了一会儿手,发现张乙没有声息,八成是死了,许三挥挥手,全溜之乎也了。

张乙迷迷登登地觉得这帮恶棍走了,他才爬起来,再不敢去叩门,忍着伤痛,挣扎着走出院门。也不敢回家去见老毋,也不敢在该上逗留,只好一瘸一拐地向运河边走去 … …

张乙不辞而别,一、二个月音讯全无,张婆婆忧心如焚,夜夜做恶梦。有一天,连镇靠运河的人家发现河边芦苇丛中浮出一具死尸,马上报告给亭长,亭长报告给吴桥县衙。县衙派出件作、书办去脸尸,发现死者追体鳞伤,似遭群殴而致死,然后被抛入芦苇塘。死者面口已腐烂,难于辨认。这件事轰动了十里八村。县大人发布告示缉拿杀人凶手,并张榜认尸。消息传到张婆婆耳边,她老人家慌了神。有人说,那淹死鬼像是张乙。有人说,不会是别人,因为张乙去会娥娥时被许三打个半死。老婆婆认定这是许三杀害了他儿子。经人指点,张婆婆到吴桥县衙状告许三霸占她儿媳、杀害他儿子。县令见有了尸亲,便委任下属司法小史来承办这宗案子。

张婆婆跟着办案的官员回来。官儿们对张婆婆说:“你可得看准了,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于是,打开棺材让她看。张婆婆瞧来瞧去也辨认不清,但她报仇心切,看尸衣上右肩有缝补的痕迹,就信口说:“我儿子是布饭子,右肩扛布,衣服容易磨破,我用旧布给打的补丁,用的白线。”仵作说把尸衣弄下来,用水洗验,果然是白线缝的。办案人把结果报告县令,县大人下令逮捕许三以及温二这一伙恶少。许三一伙平日作恶多端,自打伏击张乙之后,他们始终提心吊胆过日子。几个月不见张乙的身形,他们也担心张乙死在什么地方了。但是他们确实没有将张乙扔到河里去。不过,如今尸首浮出来了,他们又怎能脱尽干系。

县大人在审讯之前,已将李娥娥、温二媳妇传讯到堂,录了许三如何将李娥娥骗奸、霸占,后又如何逼娥娥当粉头,以及纠集恶少吸打娥娥前夫的口供。当许三、温二等人被解押到堂时,见那两个女人已站立在旁边,知道瞒是瞒不住了,于是,审讯一开始,就痛快地招认了,但矢口否认曾将张乙殴死而扔入运河。县大人命令给许三、温二上刑,答、棍等刑用过,许三、温二都挺不住,连声承认,是他们殴死张乙,又将尸首抛入运河边的苇塘里。许三、温二被打入死牢。

许三的父亲得知这消息,便到处找人援救许三。有人对许老板说,张乙年少身短,而那死者年老身长,并且有一缕须,证明死者并非张乙。鼓动许三反供。许老板一方面把情况传到牢里让许三反供,一方面到县、府两级衙门反控张婆婆诈尸。案子愈来愈复杂。几番刑讯,许三招了反,反了招,反反复复。后来,由府、县两级衙门会审。而许三在牢中反复琢磨,如其反供受酷刑速死,不如认供多活几天。就这样许三在会审时再一次确认以前的供词,案子就算定下来了。

许三正等待秋决的时候,一件叫吴桥县官吏,也叫连镇百姓大吃一惊的事发生了。三伏过后,中秋将近,张乙穿着一身新布衫回到了他一别多年的家。张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竟然还活着。街坊们也前来问候,打听张乙这一年到底哪里去了。原来,那夜里,张乙挨伏击之后,不敢回家,而来到运河边,拼上了一条南行的船,顺风顺水,一天一宿到了临清码头,后来到长城口去卖布了。张乙在外闯荡一年,挣了些银子,回家看老娘。张婆婆又是高兴、又是惧怕。她惧怕因儿子活着而被官府断为诬告,于是劝张乙赶快到外地躲一躲。张乙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张婆婆和相好的邻里把这年来镇上发生的大事,细细地给张乙说了一遍。张乙听罢,立即上吴桥县衙去说明事情的始末。

县令听完张乙的自述,大吃一惊,暗自庆幸,许三尚在府衙在押,不然将铸成大错。县令立即与张乙出发到府衙门去见知府大人,知府、县令对张乙的人品深表赞许。知府衙门对许三案重新审理,以和奸罪革去许三的武秀才资格,杖责数十放归。断李娥娥仍归张乙为妻。

李娥娥与张乙一起回到家,娥娥咬破指头,对天起誉,重新做人,求婆婆应允。张婆婆说,我也老了,你们两口儿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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