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我们的来处,走向自己的归途。

(很喜欢这首歌,曾有一天觉得无助,是这首歌给了我站起来的力量,让我明白,其实什么都不用怕。请听,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周前还在怀疑时间是不是真的在向前走,因为大雨、因为凉意,以为夏天还没有真正地到来。又好像只是猛得一下子,天就热了起来。上班路上,除了我,似乎再没有骑自行车的人,也好像只有我汗流浃背。粉底液和汗珠混在一起,衣服每天都要洗一洗。

正是这样的炎热,令我心里时不时地烦躁。加之临近放暑假,琐事太多,心也静不下来,一杯一杯的茶水灌入肚中,挨过不太如意的一天又一天。盼着能快点熬过学期末的日子,就像盼着每一次低谷尽快结束,越是期盼,越是没有耐心。

在和学生告别的最后一课上,准备了最后几道习题。在教室里随意走动着,看孩子们,想多一点关于他们的回忆。是我太严肃了吗?站在一个小男生旁边,看他在答案的括号里写了一个D,我手指着那道题目,让他重新选择。他竟然不敢动,只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心里又着急又生气,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怨气连连:反复强调过认真读题;这个我讲过了呀;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一共就三个选项,哪来的D?!我完全失去了耐心,学生的手紧紧地攥着笔,不说话、不吭声、而我这个不太会控制情绪的老师在马上要暴怒的时候,转身走了出去。

很多年前,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盯着我写作业的时光是不愿回想的噩梦。他要坐在我身边,一道题一道题去看,一出现问题,迎来的不是悉心教导,而是大声呵斥。我总忘不了爸爸的那几句:“你说话啊?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这么简单你不会?你会什么?”一句一句的紧逼,给我造成很大的心里阴影。我担心我说错时会挨一巴掌,所以我不敢说。我不敢说,因此我不说,我不说话,爸爸就更生气了。

当年爸爸怎么对我,如今我就怎么对待我的学生。突然我意识到这一点,眼泪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不管童年时的阴影有多深,我都要尽力摆脱它,不能将此消极行为模式带给我的学生。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我上学时,我的老师用怎样生硬的方式教育我,我就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当我工作后,我的领导不断地施加给我工作压力,我就知道他在自己的领导面前也无从选择。当我结婚后,我的丈夫要求我必须做这做那,我就知道他的父亲也曾这样无礼地对待他的母亲。

我们何时能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不受他人的影响,成为能摆脱他人无形中施加的阴影,勇敢做自己的个体。答案却是不可能,因为没有人能脱离环境,更无法形成独特的思想体系。生长环境造就了我们,互相影响,多少都能看到身边人的影子。

可能否选择忘记我们的来处,像一簇蒲公英,缓缓抖落不想要的那部分,轻盈地走向自己的归途。再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会自信地说:我是你们的孩子,但我也是我。

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时不时地在脑海中蔓延,带给我更多的困扰。也许我太过讨厌自身所遗传、所印刻的父母身上的缺点,也许一生都会被伴随着,这让我有些沮丧。

更令我沮丧的是,大学毕业至今,认知体系与知识结构一直没有什么进步,像一个“停滞的人。”好友说:“你知道我为啥不当老师吗?因为容易变傻。”受她的提醒,我真的是惊了。来处的深刻印记无法磨灭,并又因为职业的局限性获得不了太多的成长,我,我得接受这样的现实。

和好友聊天沟通,带来受益匪浅的思考,总是好的。要连这点都做不到,自闭了那可就更麻烦了。这么长时间里,我都是一边发现自己的缺点,一边想办法改变。一边忍受被刺痛,一边治愈自己。走了一条跌跌撞撞的路到今天,成为这样的人。

我慢慢地不在意什么原生家庭的阴影、命运的捉弄、连自我否定都停止了。忽然觉得那些并不重要,我完全可以抽身而出,然后说:那其实没什么关系。有时候上午因伤心而哭泣,下午则能开心地在湖边跑步,情绪起伏挺大,过心很快,反正就是成为了这样的人。忘记来处,不是让你忘记父母是谁,故乡在哪,是忘记往事阴影的褶皱,忘记被赋予的,不必要的期待。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句千古传诵的诗,在我脑海中形成一种不受羁绊的意向。傍晚去散步时,走到这里,身边人拍下的几张照片,看来看去就是这般心境。发了朋友圈,有人在底下评论:“性感、妖艳、稚气、活泼,这些不相干的词语,我从未想过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直到我见到了雪宝宝,那一天,我新生了。”这惊鸿般的语论令我瞠目结舌,别人看到的,果然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好吧,叛逆的孩子最终长成了一颗奇葩的矛盾体,一边努力忘记,一边尽情吸收,今后不知道还能变成什么样呢,哈哈。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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