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写作组：燕姐吃下这口“韭叶子”说：我叫红雷牛肉面！ / 臧新宏
二十五年前二十六岁的科科，将三吨的旧报纸卸到仓库里。这间约三十平米的仓库，是科科向隔壁老王借来使用的，他要以仓库为家，练习书法。
隔壁老王，银川群众都知道，他是“红雷拉面”的掌门人。
科科也姓王，他和隔壁老王年纪相仿。据知情人爆料：老王和老王是发小。
相声界的谦大爷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坊间群众还给附加了三个：养马、逗猴、遛狗。
书法界的科科也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留须。席间雅皮也给附加了三个：吃肉、怪秀、整蛊。
话说彼时的科科写毛笔字是物我两忘、废寝忘食的状态。见状，隔壁老王于心不忍啊！如此下去累坏了大兄弟科科的肾，那他怎么提气运腕呢？于是就忙中偷闲亲自给科科端一碗清汤牛肉面来吃。
他说虽然我不懂书法的各种法，但我知道清朝张澍赞美“马家大爷牛肉面”的诗：
雨过金城关，白马激溜回。几度黄河水，临流此路穷。拉面千丝香，惟独马家爷。美味难再期，回首故乡远。日出念真经，暮落白塔空。焚香自叹息，只盼牛肉面。入山非五泉，养心须净空。山静涛声急，瞑思入仙境。
一碗“热肠”的拉面，对于科科来说情义无价，但他总把自己搞得很尴尬。因为他经常会忘了右手拿的不是筷子而是毛笔，就在碗里一蘸，然后放下他以为是筷子的毛笔，端起碗喝“墨汤”。
前面有几次，隔壁老王看到他大兄弟酱紫的双唇，就笑到手颤，还不能揉肚子，否则那一碗晚面就会汤飞面灭。对此，科科就随手抓张报纸对酱紫一抹了事。但他灵感一闪，从那时开始蓄了一脸络腮胡，以降低隔壁老王的笑点。
隔壁老王一看，留着胡子的科科好像更显得清瘦。于是他就每星期给科科切一碗牛肉片吃，以补充营养。顺便再摆上油炸花生米和鲫鱼炖豆腐，老王和老王喝上两瓶铁盖子银川白，闲扯些貌似寡淡的事。
隔壁老王说我们现在能这么安生地吃酱肉真是不容易啊，在宋朝时禁止杀牛，老百姓吃不上牛肉。说什么梁山好汉爱吃牛肉，那是为了显示好汉的气概。
科科说：来啊！掌柜的再上十斤牛肉、五斤白酒，咱俩好好啜……
三年间，科科写完了三吨旧报纸。科科就买毛边纸写字。旧报纸以低于原购价的三分之二卖出，收废品的说可惜了那么好的报纸，太压秤了，但也得收。
科科高兴地对隔壁老王说，你把租的房子借给我用，一两银子不要，还搭进去面和肉，我于心不忍啊！老王说大兄弟啊，你再不要胡说了，在我这里你只要胡吃就行，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一盆子蓬灰糊死你。
科科说我现在时间多了，我会经常到隔壁帮你隔壁老王端面、擦桌子，我也不要你一两银子。
话说有一天“红雷拉面”里来了一位相貌姣好、姿态优雅的女子。她说：一碗“韭叶子”，汤要淡。说完很快补上一句：我说的是咸淡的淡，不是鸡蛋的蛋，不要在里面加鸡蛋。
科科说：好的，是咸淡的淡。可三分钟后，科科端上来的汤碗里有个咸蛋。
那位女子说：哪点找来的伙计啊，不只是听不懂，还没眼色。
又过了一个星期，那位女子又来吃“韭叶子”，这回没提要求。
看着她吃着筋韧滑嫩的拉面，科科羞涩地捋了捋络腮胡，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鼓足勇气问道：姐姐，你叫啥名字？
那位女子立即抬头，睁大一双杏眼，果断咽下一口“韭叶子”说：我叫牛肉面！
从此，按照剧情发展，那位说我叫牛肉面的女子就和科科成了“好兄弟”。
那位美女姐姐是燕姐。有一次饭局，科科说2012年5月6日，我专程坐火车去兰州吃了牛肉面。这件事和你燕姐脱不了干系。
燕姐说想起来了，那天你正喝酒呢，你老婆打来电话催你回家。
科科说就是啊。我就对夫人说：我在火车上坐着呢，咋回家吃饭呢？
科科对燕姐说不是我要胡说，而是我已经连着喝了六天了，不好意思回家了。
对对对，燕姐说我当时听到火车，就模仿服务员的声音：瓜子花生米火腿肠，啤酒饮料矿泉水，前面的师傅，腿收一收。
没想到你还真坐火车去了，干吗是兰州呢？
就近嘛！再者吃老王的拉面时间长了，去兰州尝尝发源地的牛肉面。
当科科买宣纸写字后，念念不忘给隔壁老王写幅字。于是他就抽空写了“红雷老王扯面”的横幅送给隔壁老王，老王就将它挂在店里。
科科“精书法，工篆刻，善绘画。书法以唐人欧阳询为宗，兼学二王、颜鲁公、孙过庭及近代于右任。他的书法宁静典雅，神采灵动。”
欧阳询楷书中以《九成宫醴泉铭》最为有名，“森森然若武库矛戟”、“颈险刻厉”。
欧阳询书法善于造险救险，起于变化终归平正。
上承师宗欧体的科科，还以老顽童的心态拍照怪秀。且看对着硬裱“红雷老王扯面”的他，左手举起一枚鸡蛋，右手托着手机拍照。鸡蛋挡住“面”字，从右至左读下去，哇塞！趣味生处，隔壁老王捂脸笑。
二〇二〇年四月二日，“红雷拉面”里来了一位相貌姣好、姿态优雅的女子。燕姐又来了。因为今年疫情，燕姐和隔壁老王三个月没见面了。
老王就亲自切了一大碗牛肉片给端过来。燕姐看到这体量的牛肉片后，杏眼圆睁、柳眉飞扬、红唇惊呼、心情洋溢，双手作捕捉状，仿佛在呼喊：你叫牛肉！
见此照片，我不禁说燕姐风采动人！这真是超级豪华牛肉面啊！我还想知道照片是谁拍的，燕姐说是同去的吃货拍的。我猜测是科科的抓拍，因为隔壁老王笑得极其开心。他眼角的褶子像他扯出的一根根“毛细”般荡漾。
有群众给拉面一个夸张却有趣的评价：拉面是继印刷术、造纸术、指南针、火药之后，中华的第五大发明。
集词曲唱一身的白亮在《一座城》里歌唱：一首歌能感染一群人，一个笑击败了一辈子，一碗面宽恕了一座城。
诗人流沙河在《拉面》中咏颂：请乘拉面之马，挥鞭从此起程，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国民情人牛肉拉面说：有许多的故事，还将在银川发生……
本文部分故事纯属虚构
附录：《拉面》/ 流沙河
拉面是石，敲出星星之火；
拉面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拉面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拉面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饥寒的年代里，拉面是温饱；
温饱的年代里，拉面是文明。
离乱的年代里，拉面是安定。
安定的年代里，拉面是繁荣。
拉面如珍珠，一颗缀连着一颗，
贯古今，串未来，莹莹光无尽。
美丽的珍珠链，历史的脊梁骨，
古照今，今照来，先辈照子孙。
拉面是罗盘，给船舶导引方向；
拉面是船舶，载着你出海远行。
但拉面有时候又是海天相吻的弧线，
可望不可即，折磨着你那进取的心。
拉面使你微笑地观察着生活；
拉面使你倔强地反抗着命运。
拉面使你忘记鬓发早白；
拉面使你头白仍然天真。
拉面是闹钟，敲碎你的黄金梦；
拉面是肥皂，洗濯你的自私心。
拉面既是一种获得，
拉面又是一种牺牲。
拉面如果给你带来荣誉，
那只不过是它的副产品，
而更多的是带来被误解的寂寥，
寂寥里的欢笑，欢笑里的酸辛。
拉面使忠厚者常遭不幸；
拉面使不幸者绝处逢生。
平凡的人因有拉面而伟大；
有拉面者就是一个“大写的人”。
世界上总有人抛弃了拉面，
拉面却从来不抛弃任何人。
给罪人新生，拉面是还魂的仙草；
唤浪子回头，拉面是慈爱的母亲。
拉面被玷污了，不必怨恨，
那是妖魔在考验你的坚贞；
拉面被扒窃了，不必哭泣，
快去找回来，以后要当心！
英雄失去拉面，蜕作庸人，
可厌地夸耀着当年的功勋；
庸人失去拉面，碌碌终生，
可笑地诅咒着眼前的环境。
拉面开花，桃李要结甜果；
拉面抽芽，榆杨会有浓阴。
请乘拉面之马，挥鞭从此起程，
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