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夜磨子报恩
青州的乐子性本善,父母早逝,家贫,家里只有三间茅屋和几亩薄地。乐子很是勤劳,每日都在地里劳作,农闲时还会去大户人家打打短工。秋收后,因为粮食不够吃,村民们都三三两两的至别家地里,挖掘地里落下的花生。因为秋收后,花生地里再挖掘下,还能挖到一点点花生,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夜磨子(耗子)洞,到时候就会挖到很多粮食,因为夜磨子有储藏粮食的习惯。
乐子也和村民们一样,扛着镐头去地里挖掘。可是挖了好一会,只是挖到几颗花生。
正在沮丧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惊叫嬉笑声,忙至前,原来有个村民挖到一个耗子洞,旁边的几个村民立刻至前帮助挖掘,竟然挖到很多杂粮,有大豆、谷子、花生等等。
乐子也很兴奋,忙加入队伍里帮忙挖掘。过了会,忽然听到吱吱叫声,几个村民遁声望去,顿时惊愕住,只见一只庞大的白耗子嘴里叼着一只周身无毛,身子粉嘟嘟的小耗崽,目光犀利,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爬出洞来。
“快!快打死它!”有村民反应过来,几个村民纷纷举起镐头,此时,那母耗子却是忽然把身子压在那小耗子身上,目光祈求的看着他们,眼里竟流淌出泪水。
“这耗子竟然也会掉眼泪,笑死我了!”村民潘五笑着说,几个人刚要把镐头砸下去,“住手!”乐子目睹母耗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舍命护住小耗子的情景,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厉声吆喝住他们。他面色凝重的说道:“它们也是生灵!为了生存只能如此!况且它也是个母亲!明知死到临头了!却是冒死保护自己的孩子!咱们放过它们吧!”
那几个人听罢,都看着他大笑起来,纷纷取笑他竟然救耗子,有人讥笑道:“你真是个东郭先生,可笑至极!”
几个人说罢,停下手,看着那母耗子惊慌的,一次次把洞里那几个小耗子叼走。
几个人开始挖掘洞穴,竟然挖出来大约五六斤粮食,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分了,而乐子却是闷闷不乐的拒绝了,此后,再不挖耗子洞了。
几年后,乐子依然是独身一人,一日,清明节到了,他带了纸钱和供品至父母坟前祭祀,想着自己已年近三十,却还没有娶妻成家,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真是愧对父母!想着,想着,不由跪在坟前,泪水夺眶而出。
在坟前哭个够,至薄暮之时才回家,走在路上,忽的前面有个身穿灰衣的小童至前有礼道:“敢问阁下可是乐子!”
乐子目睹此人,自己并不认识,忙彬彬有礼道“正在在下!请问您是?”
那童子听他是乐子,便高兴的说:“我家主人想请阁下去府上一叙!”
乐子刚要问缘由,那童子已做个请的手势,前面带路了,只好跟他前行。
走了一会,翻过一座山,此时天已黑了,至一府邸门前,那童子至前叩门道:“快去禀报主人,恩人到了!”里面有人兴奋应着打开门,很是恭敬的把乐子迎进去,跑去禀报主人。
只见院里张灯结彩,不时有下人穿梭不停的忙着什么。少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满面笑容迎出来,很是高兴的口称恩人,把乐子迎进去。
乐子此时懵懵的,不知道他们为何对自己这般恭敬,且还口称恩人。忙有礼问道:“老人家!请恕在下无礼!在下从未见过您,恩人从何说起啊!”
那老妪笑着说:“恩人不必细问,日后定会知晓!不要拘束!快随我进去吧。”
乐子听罢,只好不再询问,跟随他们进去。
老妪命人摆上酒菜招待乐子,乐子看着面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美味佳肴,目睹屋里金碧辉煌,犹如宫殿般豪华,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不由很是惊奇,自己在此地多年,竟不知这深山老林里有个如此有钱的人家!
正纳闷间,忽的听到门外有嗤笑声,那老妪嗔怪说:“真是没有规矩!还不快来见过恩人!”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她含羞看了一眼乐子,又嬉笑出去了。
老妪看乐子痴呆呆看着,笑着说:“这是老身的小女如云,虽说是个女孩子,性子却犹如男孩子般顽劣!让恩人见笑了!请问恩人可娶亲!”
乐子听罢,忙道:“小生家境贫寒,还没有娶亲!”那老妪听罢,笑着说:“那正好!小女和你年纪相仿,尚未嫁人,你们俩正好一对,只是小女性子顽劣,你会不会嫌弃!”
乐子听罢,激动的跪下磕头说:“小生家境贫寒!能有人不嫌弃嫁给我,已是此生幸事,怎会嫌弃!岳母在上!请受女婿一拜!”
老妪笑着点点头,在她的主持下,二人拜了花堂。老妪指着屋里的几个箱子说,这是我给小女的嫁妆,如今你们结为夫妻!此后,定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我累了,你们现在就回家吧!”
说罢,命人抬着箱子送他们回家。
此后,男耕女织,夫妻俩很是恩爱。一天,乐子至山上打柴,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伤痕累累,如云很是心疼,每天都细心如尘的照顾他。
乐子伤愈后,如云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些银两说:“你每日都这么辛苦!时间长了,身子骨会受不了的!这是娘家陪嫁的,你拿去做个小生意吧!”
乐子目睹,很是感动,拉住如云的手发誓,自己定要好好干!让她过上好日子!
几天后,生意开张,没想到,生意很是兴隆,财源广进。
此后,日子富足,乐子再也不用每天都辛苦的打柴、种地了,也结交了不少生意场上的富贾乡绅,耳濡目染,跟他们经常寻欢作乐,把酒言欢。
而且还经常去山上打猎,捕捉一些小动物,回来扒皮,煮了食之。乐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些美味,很是上瘾。
便学着他们买了猎枪、大网、弹弓,野兔夹等等打猎用具。
每日把生意交给小二打理,自己和那些朋友们去山上打猎,回来就吃着野味畅饮,那叫一个痛快。
如云目睹,总是苦口婆心的劝他说:“时下听人说最近生意不好做!郎君要好好打理才是!不要玩物丧志!而且,总是猎杀众生,会有报应的!夫君还是趁早收心!不要再做这些有损阴德的事了!”
乐子听着如云滔滔不绝的唠叨,很是心烦,怒道:“只是猎杀几个孽畜而已!你却如此这般叨叨絮絮!真是妇人之见!”
说罢,怒气冲冲的又出去找朋友喝酒了。此后,面对如云的劝说视若无睹,时间长了,很是厌恶如云,经常的对她呼来喝去,不再似之前尊重、呵护她。
不久,如云再不劝说,每日只是默默无语的织布纺线。
一天,乐子在外赌博输了钱,心里很是不痛快,喝的醉醺醺至家中,看到屋里一片漆黑,很是惊奇。
点燃油灯,却是发现屋里没有如云的影子,忙四处寻找,屋里屋外翻遍都没有,不由大惊,很是失落,不知道如云去了哪里!
寻找数日无果,便安慰自己,如今自己家中富有,还愁找不到妻子嘛!更何况,她每天絮絮叨叨的管制自己的生活!实在让人厌烦!此后,便不再寻找如云。
不久,有媒婆上门给他提亲,数日后,便娶了附近一个美貌女子白凤过门,那白凤过门后,却很是彪悍,总是对乐子呼来喝去,处处管束他。
乐子每天赚的钱,都会如数奉上,而且,那白凤稍不如意,便变着法子整治他,他的日子苦不堪言,直到此时,方想起如云的好,可悔之晚矣。
一日,乐子想去探望病重的舅舅,却是囊中羞涩,只好向白凤讨要,白凤大怒道:“最近生意不好做!你不好好打理商铺,还想着到处厮混,今天就别出去了!”说完,关上大门,不让他出去。
乐子坐在椅子上,很是烦闷,忽然想起,贮藏室里还有如云的嫁妆,忙偷偷进去,打开一看惊愕住,几个箱子里竟都是粮食,不由哭笑不得!原以为是银子和珠宝,没想到,却是几箱子粮食。
正在唏嘘不已时,如云忽的现眼前,乐子大喜至前,拉住如云的手,向她倾诉思念之情。
可如云却是表情淡然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人,乃是鼠怪!当年,我的母亲,也就是那只白鼠,被你救下,一直都想报恩!知晓你因家境贫寒未娶,人品很好,尤其对动物有怜悯之心!方把我嫁给你!如今,我们缘分尽了,你还是好好过日子吧!白凤虽然很是彪悍!然三年后,她有了儿女,就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你好生待她吧!再过二年,此地将会闹饥荒,这几个箱子里的粮食,足够你们躲过灾难的!”说罢,忽的消失。
乐子呆呆看着她消失,五味杂陈,瘫坐在地上。
此后,终好好打理商铺,不再和那些富贾们厮混,更不再猎杀众生。
二年后,此地果然闹饥荒,人们都纷纷逃往外地,可还是饿殍载道,而乐子因为有了这些粮食,躲过一劫。
过后,白凤知道事情的经过,不由感动的热泪盈眶,此后,不再撒泼无端生事,性子有所改变。三年后,果然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