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下的淮镇之 故乡的烂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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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淮镇之 故乡的烂市集
刘瑞成
离开故乡40年了，故乡的人、物、包括房屋树木等等都变了，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赶大集。40年前，每逢农历的2与7，就是大集，现在回去，依然是2与7.。最让我难忘的，是每年的最后一个大集，即腊月的12月27日，我们腻称为烂市集。请您读此市时，千万不要读成市（shi），一定要读市(si),否则，我们故乡特有的年味就读没了。
过年，除了孩子，没有人喜欢，我们儿时犹甚。因为只有过年，才可以吃点好的，穿上新衣服，而最让我们欣喜若狂张牙舞爪的，还是去赶烂市集，只有过了烂市集，才叫过年了，也只有烂市集，才能使我们热血沸腾、乐趣横生。
最近几年，我总是忙着回故乡急着去赶烂市集，努力去寻找当年欢乐的影子，却永远的令我失望，现在虽然还是人山人海，物资也比原来丰富了多少倍，要什么有什么，但我分明感觉到，现在的烂市集，与素日无异，是聋的哑的，远没有了刺激、诱惑、神秘、热闹。这一切皆怪罪于没有了声音，没有了那噼里啪啦、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喊破喉咙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以及孩子们鱼群一样随声音而动的热烈场景。
嗷、走了，赶烂市集去了！我与连钢、全忠、小乐、五勺子等七、八个半大小子，火烧火燎拔啦几口早饭，结队一溜烟向烂市集颠去，离着二里地，就闻到了火药味，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勾魂似的闯进了烂市集。鞭炮市卖鞭炮的至少也有上百家，都是附近三乡八里的农民自己家加工的鞭炮，或手推车、或牛马车、或担担儿，围成一个大圈，货主们竟儿赛似的开始放鞭炮，你没有放完，他就叮咣响起来。即使家里再穷，每家过年也必须买上几挂鞭的，过年没有动静，叫过年吗？平时生产队不放假，只有烂市集了才放假，人多的就甭提了，人山人海，全公社几乎能走会爬的，没有人放过这最后一个大集。看吧，所有通向集市的大路小路，人如过江之鲫。过年吃的喝的，都在这一天买。当然，孩子们的兴奋点，只有鞭炮市了。谁家的鞭炮最响、价格最便宜、炮仗炸响后纸屑最碎、落弹的（1）最少，人们就疯了似的买。卖炮的人站到车子上，瞪红了眼珠子，满嘴唾沫星子，卖着、响着、广告着。更有甚者，为了说明自己家的炮仗安全，用手拿着、用牙掉着二踢脚放。我们去的目的不光是凑热闹，听响，最重要的是，我们手里都没有钱，买不起，家里买的炮仗，不够放，我们自力更生去捡炮仗。卖鞭炮的都是举一大杆子，一挂鞭挂着举起来放，我们根本不顾危险，站在炸响的鞭炮近前，如果有落弹的，我们就上去用脚一踩，顺手抢起来，装进兜里，就成了战利品。有时能抢到衣服、裤子四个兜装满。但也有不幸者，你的脚刚踩上去，炮仗“咣”在你脚下炸响了。五勺子个头小，抢的少，一次他急了，用脚来不及，直接用手抓，炮仗刚到手里就响了，把手心打黑了，也炸疼了，但嘴一裂，没事似的接着抢。那时的炮药真正的是一硝二黄三木炭，农民自己做的，药量小，一般不伤人。我们就像一帮饿极眼的家雀，这边一响，“呼”、跑这边，那边一响，“呼”跑那边。炮仗的品种也多，有小鞭、大雷子、二踢脚、灯炮仗、烟炮仗。灯炮仗即你把单个炮仗点燃，放在地上，像蜡烛一样亮一分多钟，才爆炸，是晚上的佳品。最绝的是烟炮，你点燃后它就冒出一股黄黄的烟，扔到水里，照样冒出烟，同样炸响。有时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胆量，点燃后，我就拿着在墙上写两个字，得意的表情感染着每一个孩子，扔掉再响。
我们最期盼的有时是幸灾乐祸，即希望炮仗市着起来，我们称“炸市”。一大车鞭炮裸露在那里，有时就有燃着的炮仗纸屑飘在上面，引着了一车鞭炮，这边一炸，烟火四起，就自然引着相邻的鞭炮车，来不及逃走所有的鞭炮瞬间炸响，就叫“炸市”,鞭炮炸的四下乱飞，我们趁机可以多捡一些炮仗。当然这样的机率极少，我的整个少年时代就赶上过一次，当时还因为我的年龄太小，没有敢上前。
烂市集 基本上一天的，当天渐渐擦黑了，所有买卖鞭炮的人都撤了，我们一帮半大小子才瘪着肚子，鼓着衣兜，黑头土脸，披着落日的余辉，胜利者似的朝家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比赛着谁捡的多，谁捡的大。回到家，我们开始给炮仗分类，把有捻的，放到一边可以直接放了，没有捻的，我们就自己做，实在做不成的，我们就把这个炮仗从中间折断，然后用火点燃，叫“刺花”。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从来都是一宿不睡觉的，聚到一起，一会儿你放一个炮仗，一会儿我放一个，然后就捉迷藏，围着全村疯跑，然后再接着放。整个少年时代，我都是这样度过的。
四十年一忽悠就过去了，故乡的烂市集还有，卖鞭炮的也有，但过去的“年味”永远没有了。每个人都会非常怀念自己的少年，不是那个年代，而是那个年龄，与贫富无关。你呢？
作者简介
刘瑞成：男，1958年3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东刘庄村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牡丹江作家协会理事。著作有长篇小说《苍龙戏凤》、《袁世凯情事》，长篇评书《苍龙薛平贵》在沧州市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新闻作品《亮出你的品牌》在《中国人口报》头版头条发表，并获中国人口新闻奖。
编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微妙斋主人，男，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常务理事、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记者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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